“謝鶴寧,我們已經分手很多年了.”
扔下這句話、姜姒沒再理會他轉身出了門。
她走進包廂,不出意外地對上了江聲聲梨花帶雨地控訴。
“姜姒,你男朋友實在太過分了!他怎么能一”
“大姐,我只是說這紅裙子你壓不住而已,又沒說你丑,你委屈什么,還告狀?”
周嘉衍走到姜姒身邊,很隨意地將手搭在她肩頭,以半攬的姿式和她站在一起。
動作間毫不遮掩的桀傲與親昵。
她聽著背后胸膛間密如鼓點的起伏聲,心中不負失笑。
忽得升起一抹壞心思,
姜姒抬起右手,中指勾住他搭在她肩上自然垂下的手掌,右掌心輕輕一劃,制止了他的聲音。
周嘉衍一愣,回神后反手將她的手握住,或許是怕這個姿才難受,他松開手,原本搭在她身上的臂彎,牽起她垂右身側的左手,繼而十指相扣。
然后聽到姜姒淡然開口:
“阿衍年紀小,和他計較什么?”
“嗤!”
沈菁靠著座椅,發出了今晚不知第幾次不合時宜的嗤聲。
姜姒看著江聲聲,不知作何感想,
紅裙、大波浪。這是她大學時期最鐘愛的打扮。
雖然姜姒沒自戀到認為這是江聲聲的有意模仿,但用這種扮飾作出這種柔弱無助的表情也是以讓她感到不適。
沒有再多停留的打算,她下意識看向門口,謝鶴亭不知站了多長時間.
他平靜地與姜姒對視,下唇被她咬破的傷口已經結了血痂。
被主人明晃晃的昭示,似是在淡紅唇角上掛著的勛章。
感受到周嘉衍收緊的手,姜姒看向他。
“姐姐,我們走吧.”
不等她回答,坐著的沈菁起身,“就是就是,吃個飯也擋不住的晦氣。”
她和江聲聲從高中不對付到現在,難聽的話說得多了,也不會顯得違和。
自然不會有人察覺到這般迫切地離開是因她看懂了姜姒回避的情緒。
沈箐走到門口,撞開了謝鶴亭的肩膀。
而姜姒與他擦肩,連帶著那點肉體相貼的曖昧,一并被摩散。
坐入車中,姜姒點了根煙,看著窗外與返程并不對照的路景,沒有出聲制止。
薄荷香的煙絲纏過她的發尾。
眼前因白霧的縈繞多了幾分模糊,而腦海中與謝鶴亭相處的幾幀回憶畫面卻愈加清晰。
生病時溫柔的安慰,過馬路時永遠相牽的手、初雪夜迎著月光的吻……
“姒姒”
“姐姐”
姜姒睜開眼,車已經停到了灘涂邊。
周嘉衍持車熄了火,喚了她一聲便垂下了頭。
“怎么了?”
“你今天突然告訴他們我是你的…你的男朋友,是因為那個謝——鶴亭嗎?”
“為什么這么想”
回應她的是他的沉默。
姜姒一向不喜歡這樣欲蓋迷彰的對話,見他這般,便也沒再開口。
煙星被她彈到車外,海風呼嘯,裹著咸氣。.
“可你今天說了。”
周嘉衍終于舍得把臉扭到姜姒這邊,
她的目光依舊注視著海上忽有忽無的浪。
“說了什么?”
“我是你男朋友,”
“可我只是喝醉了,你也知道,我宿醉之后不記事兒的。”
他再次停口,車廂中只聽得見過分起伏的喘息.
煙將燃盡,姜姒抖了抖舉得有些發麻的手。
聽到周嘉衍說道.
“那就只是今晚。”
姜姒心中失笑。
果然,只要有耐心,便會得到退讓和妥協。
她這才望向周嘉衍,對上他頗為委屈的目光,溫柔的笑了笑。
“要抽煙嗎?”
周嘉衍一愣,然后伸手去拿她放在車臺上的那盒煙。
姜姒制止了他的動作。
唇間銜著的煙被她移開,轉輾放至周嘉衍唇邊。
“想讓你嘗嘗這個.”
然后,她看著煙卷上的口紅染上他的唇,被他含入口中。
手松開的同時、周嘉衍有些呆愣的吸了一口,
姜姒還沒開始欣賞,便聽到他劇烈他咳嗽,脊背完全靠右駕駛座,右手撐在方向盤上,手骨繃得很緊,
她倒是沒想到,周嘉衍不會吸煙。
從律所認識那天、到后來他展開追求,姜姒從來沒有遮掩過她會抽煙的事實。
周嘉衍對此從未過問。
已經習慣旁人三番五次借此詬病的她,也因此默許了他的靠近。
他還在咳,卻已經有意收著聲,只是抑制不住。
說實在的,姜姒沒有想和周嘉衍長久的交往。
愛一個人很累,她也不想讓一個全新的人踏入自己的生活,
所以在聚餐時打著他是她男朋友的幌子撐場面之后,并沒有負責的打算。
只應下了他今晚。
而現在,已經將近11點。.
他依舊弓著身,可姜姒心中本抱著的冷眼旁觀的心思卻開始模糊,
以至于當她伸出手將周嘉衍的鬢發撩到一側時,自己也解釋不清這個行為的驅動
周嘉衍生了一雙狐貍眼,瞳孔留白不多,為這份輕佻添了幾分純真.
姜姒曾不止一次的暗嘆他有一雙慣會訴說愛的眼眸。
而現今,這雙眸被煙絲熏得泛起生理性的紅,僅留她一人在其中。
不知何時,姜姒的手已經被他握住。
眼睛仍分毫不離得盯著她,吻卻已經落在了她的腕骨。
一觸即離。
“姐姐、我以后會乖的。”
姜姒用手撫去他眼角溢出的淚.
“周嘉珩,我對待愛情,沒那么重視。”
她已經放棄為剛剛情難自禁的親近我一個理由,與其固執地否定自己一剎那的動心,倒不如及時扼殺對方不必要的臆想,也算是給自己奪條退路。
姜姒相信愛情的美好,也深知自己的兼性。
再濃烈的情感經歷了時間的沖釋也會褪去原本的色彩。
沒有了新鮮感的加持,任何愛欲都變得寡淡無味。
最起碼她是這么認為的。
姜姒不愿改變,畢竟一直有人委屈求全。
權力、金錢,地位…這世上比愛情刺激的事兒太多了,拼得了這些,愛情便是錦上添花的滋養.了。
而當人一無所有的時候,
忠貞和長情也成了累贅。
周嘉衍才20歲,向往愛情,也渴求愛情,
總會有人去打破他那種“愛一輩子”的幻想與童真,但姜姒不希望這個人是她。
哪怕對她而言這種戲碼已然稱得上熟練。
故而現在坦言,時機正好.
一方的止損,也好過最后兩敗俱傷。
“我明白的,我一直都明白的.”
“我能感受到你對我不冷不淡的態度,我也知道你在處理感情時的隨意。”
剛剛怕他再被車里的煙味嗆到,姜姒讓他下了車,而她只是將副駕的門打開,沒有下去,此刻周嘉衍靠在車門和她的座位之間的斜角處,
“可我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望著姜姒,僅是望著她,用那雙泛紅的眼睛,用那種固執、茫然的目光。
“姐姐,我真得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