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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夢(上) 敦煌奇夢

受聘修復敦煌千年古窟,我意外發現壁畫暗格中藏有一卷佚失古籍,記載著通往異界的神秘儀式。夜半依循古法點燃篝火吟誦咒文,風沙驟停,星河倒懸,壁畫中的佛尊緩緩睜眼,伸出一只溫潤真實的手:“等你太久,我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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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洞的風,像一把鈍刀子,永無止境地刮著。它卷起鳴沙山的細沙,拍打在嶙峋的崖壁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無數個世紀以來的低語。夕陽西下,巨大的陰影將這片荒涼之地吞沒,只有那些開鑿在崖壁上的洞窟,黑黢黢的,沉默地凝視著這片蒼茫。

林薇拖著沉重的器材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滾燙的沙地上??諝饫飶浡鴺O其干燥的塵土氣息,吸進肺里都帶著重量。她被國內頂尖的文物修復團隊特聘,參與這次針對北區一個高危洞窟的搶救性修復。洞窟編號B-7,資料寥寥,只知其年代久遠,損毀嚴重,多年前因結構不穩被封存,近日崖體出現新的裂痕,才不得不再次開啟。

帶隊的老師傅姓張,臉上溝壑縱橫,比這千佛洞的崖壁還要滄桑。他遞給林薇一個強光手電,推開那扇塵封已久的厚重木門時,嘎吱聲刺耳得讓人牙酸。

一股濃稠的、混合著朽木、干涸礦物顏料和歲月塵埃的氣味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洞內光線晦暗,手電光柱掃過,隱約可見壁上有彩繪的痕跡,但大多已被風沙和時間侵蝕得模糊不清,色彩黯淡,甚至大面積起甲、空鼓,瀕臨剝落。

工作枯燥而艱巨。日復一日,林薇和同事們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積塵,加固著酥脆的地仗層,用最細的筆尖一點點描摹填補那些褪色的線條。洞窟很安靜,只有毛刷的沙沙聲、儀器偶爾的滴鳴,以及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她常常會覺得,那些壁畫上的佛陀、菩薩、飛天,在昏暗的光線下,用空洞的眼眸注視著她這個不速之客。

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在她心底悄然滋生。仿佛這洞窟本身是活著的,在緩慢地呼吸。

這天下午,同事們都暫時撤回營地開會,只剩林薇一人進行著最后的收尾測繪。手電光掠過西壁下方一處嚴重顏料剝落區域時,光斑似乎陷進去了一點。她蹲下身,用手指輕輕叩擊那片崖壁。

聲音空洞。

她的心猛地一跳。仔細查看,那處剝落邊緣的裂紋異常規整,幾乎形成一個被巧妙掩飾的方形。她取出精細的探針和軟毛刷,屏住呼吸,一點點清理掉覆蓋其上的最后一點浮塵和碎屑。

一塊明顯是后來嵌入的石板顯露出來,邊緣與周圍巖壁有著微不可察的縫隙。

林薇的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她環顧四周,洞窟里只有她一個人,和那些沉默的壁畫神祇。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用工具小心地撬動石板邊緣。

“咔。”一聲輕響,石板松動了。她慢慢將它取下。

后面是一個小小的暗格,不大,僅能容一拳。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卷東西。

那不是常見的經卷紙張,而是某種極細、極韌的皮質,顏色暗沉,觸手冰涼,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潤澤。皮質卷軸被一根同樣材質的細繩捆縛著。

林薇將它取出時,手有些抖。展開,上面的字跡并非墨書,而是一種暗紅色的、仿佛滲入皮質的顏料寫成,筆畫奇古,是她從未見過的文字形態,扭曲如蛇,卻又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

她一個字也看不懂。但那暗紅的色澤,那皮卷冰冷卻又仿佛活物般的觸感,讓她后頸的寒毛微微豎起。

她沒有聲張,將皮卷小心藏入工作服的內袋,將石板原樣蓋回,并迅速做了簡單的遮掩。直到回到分配給她的那個小小的、位于研究所角落的單人宿舍,鎖緊房門,她才敢再次將它拿出。

臺燈下,皮卷的細節更加清晰。那些暗紅的文字旁,還配有一些用同樣顏料繪制的圖案:扭曲的星辰,無法理解的符號,以及……一簇燃燒的火焰,火焰旁描繪著幾個跪坐的人影,姿態詭異。

一種強烈的直覺攫住了她——這并非佛經。它更古老,更隱秘,散發著非人間的氣息。

接下來的幾天,林薇心神不寧。她利用一切空閑時間,查閱所能找到的所有古籍資料、西域文字對照表,甚至是一些關于密教符咒的冷僻文獻,卻一無所獲。那些文字,不屬于任何已知體系。

直到某個深夜,她對著皮卷上那幅火焰圖案旁幾個反復出現的符號出神,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臨摹它們的筆畫。突然,一個荒謬的、在她知識體系之外的“讀音”猛地撞入腦海。

不是通過理解,更像是一種……灌注。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靈感”嚇出一身冷汗。

恐懼之下,是更深、更誘人的好奇。皮卷像一枚磁石,吸引著她去探尋那個讀音背后的意義。她開始著魔般地研究,那些扭曲的字符逐漸在她眼中“活”了過來,一個接一個地將它們的“讀音”和模糊的“指向”投射到她的意識里。

她拼湊出了一些碎片:需要特定的時辰,需要無人打擾的絕對寂靜,需要……火焰。

以及一個反復出現的核心含義——“門”。

理智告訴她應該立刻停止,應該上報。但某種超越理智的力量,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呼喚,或者說,是這卷詭異皮卷本身的誘惑,讓她無法放手。她想知道那“門”后是什么。

她選擇了行動。

下一個無月的深夜,估算著營地巡邏間隙,林薇背著一個鼓囊囊的背包,再次悄然來到了B-7窟。沙漠夜間的氣溫驟降,寒風穿過峽谷,發出嗚咽般的呼嘯。手電光柱在漆黑的洞窟里搖晃,那些壁畫上的形象在光影浮動間顯得格外生動,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墻上走下來。

她在洞窟中央清理出一小片空地,依著皮卷上的圖示,用帶來的特制炭粉撒出一個復雜的同心圓環,環外嵌套著那些扭曲的符號。隨后,她在圓心處架起一小堆精心挑選的干枯駱駝刺和紅柳枝。

空氣凝重得如同固體。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沖刷耳膜的奔流聲。

時辰到了。

她跪坐在符號陣列之外,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劃燃火柴。微弱的火苗觸碰到干柴,倏地蔓延開來,橙紅色的光芒驟然撐開一小片黑暗,將她的影子長長地、扭曲地投射在四周的壁畫上,那些佛陀、菩薩的巨大暗影隨之晃動。

她閉上眼睛,開始吟誦那些深烙于腦海的、不知其意卻音調奇古的咒文。

第一個音節出口的瞬間,洞窟外的風嘯戛然而止。

絕對的死寂,如同沉重的幕布轟然落下。

她自己的聲音在死寂中顯得異常清晰,甚至帶著多重詭異的回音,仿佛不止她一人在吟誦。炭粉繪制的符號在火光照耀下,似乎微微亮了起來。

咒文越來越急,音調越來越高亢,帶著一種非人的癲狂。

篝火猛地向上一竄,火焰顏色驟然變得幽藍,繼而泛出一種詭異的銀白,瘋狂舞動,卻不再發出任何噼啪聲。

洞窟開始微微震動,細沙簌簌地從頭頂落下。

林薇感到一陣劇烈的頭暈目眩,惡心欲嘔,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沸騰。她強撐著,念出了最后一段急促的音節。

吟誦聲停。

那一刻,萬籟俱寂。連她的心跳和呼吸聲都消失了。

篝火的銀白色火焰凝固在半空,如同琉璃。

然后——

窟外,盤踞了千萬年的、永恒的風沙咆哮聲,消失了。不是漸弱,是徹徹底底的、絕對的消失。

透過洞窟敞開的門,她看到夜空——那原本點綴著疏朗星河的深藍天幕,像一面被打碎的鏡子,星辰開始扭曲、拉長、旋轉!星河倒卷,天穹傾覆,化作一個巨大無比、緩慢旋轉的銀色漩渦。

洞窟內的震動加劇,四壁的壁畫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那些佛陀、菩薩、飛天的形象仿佛全部活了過來,色彩流淌,線條扭動,環繞著她瘋狂旋轉。

在那令人窒息的炫光和暈眩中,正對著她的那面主壁,最高大、也是最模糊的那尊中央佛尊——

祂一直半闔的、悲憫俯視眾生的雙眼,緩緩地、緩緩地睜開了。

眼眶中不是顏料繪制的瞳孔,而是兩潭深不見底、映照著流轉星光的幽淵。

林薇渾身血液凍僵,大腦一片空白,失去了任何行動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那只在壁畫上原本結著無畏印的、巨大而殘破的手,突破了二維的壁面,帶著簌簌落下的千年彩繪碎屑和塵埃,緩緩地、無比真實地向她伸來。

那只手越來越近,跨越了虛幻與真實的界限,巨大卻并非龐然,每一道紋路都清晰可見,泛著溫潤而柔和的光芒,仿佛由光凝聚而成,卻又有著實質的體溫。

它越過凝固的銀色火焰,越過散發著微光的符號陣列,精準地停在了林薇的面前。

一個聲音,并非通過空氣振動傳入她的耳朵,而是直接、溫和地響徹她的靈魂深處。那聲音古老、蒼茫,帶著無盡的疲憊,卻又蘊含著一種無法形容的慈祥與……親切。

“等你太久,我的后人?!?

林薇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她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奔涌,沖擊著她的四肢百骸,帶來一陣陣戰栗般的眩暈。后人?這兩個字像驚雷一樣在她腦海炸開,碎片紛紛揚揚,卻拼湊不出任何有意義的圖景。

那尊巨大的佛尊面容在流轉的光芒中顯得模糊而崇高,唯有那雙眼睛,清澈、深邃,倒映著整個扭曲的星空,正靜靜地注視著她。沒有壓迫,沒有惡意,只有一種仿佛凝視了萬古的沉寂,和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期待?

她應該尖叫,應該逃跑,應該暈厥。人類的常識和這些年受到的所有科學教育都在尖銳地警告她,眼前的一切是徹底的虛妄,是精神崩潰的產物??伤纳眢w,她的靈魂,卻像被釘在了原地,被一種更深層、更古老的東西錨定了。

那只溫潤的手,依舊停在她面前,掌心向上,仿佛一個無聲的邀請。

鬼使神差地,或許是出于考古學家探索未知的本能,或許是那聲“后人”帶來的詭異牽絆,林薇顫抖著,極其緩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她的指尖冰冷,與控制不住的顫抖。

一點,一點地靠近。

最終,她的指尖輕輕觸碰到了那只巨手的掌心。

轟——!

并非巨大的聲響,而是一種無聲的爆發。

在接觸的剎那,時間和空間的概念徹底瓦解。無數破碎的畫面、嘈雜的聲音、洶涌的情感洪流般沖進她的腦?!獰o邊的沙漠,奔騰的異獸,盛大的祭祀,絕望的逃亡,一座輝煌得超出想象的城市的陷落,星海的湮滅與重生……信息的碎片瘋狂沖刷著她的意識,幾乎要將她撐爆、撕裂。

與此同時,一股溫暖而龐大的能量順著手臂涌入她的身體,流遍四肢百骸,撫平了所有的戰栗和不適,帶來一種奇異的、宛若歸家般的安寧。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幻。洞窟的巖壁變得透明,繼而消失。她仿佛置身于一片璀璨的星海之中,上下四方皆是旋轉的星辰光點。而那尊佛尊的巨大身影,則在星輝中漸漸縮小、凝實,光芒褪去,逐漸化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

林薇無法思考,只能被動地承受著這一切。在那信息的狂潮中,一個清晰的意念再次直接浮現在她心間:

“時空之扉已啟,宿命之輪轉動。歸來吧……”

話音未落,星海景象開始劇烈波動,如同水面被投入巨石。那只與她相觸的手傳來一股輕柔卻無法抗拒的力量。

林薇感到自己被猛地向前一拉!

眼前的星光驟然放大,將她徹底吞噬。強烈的失重感襲來,仿佛從萬丈高空墜落。

……

啪嗒。

她工作時常用的那支強光手電從無力松開的手中滾落,撞在冷硬的地面上,光柱兀自亮著,徒勞地切割著這片重歸死寂的黑暗。

洞窟內,銀白的火焰早已熄滅,那個用炭粉繪制的陣法痕跡模糊不清,仿佛從未存在過。中央那堆柴火只剩下一點零星的紅炭,茍延殘喘地散發著微弱的余熱。

空氣中彌漫著枯枝燃燒后的淡淡焦味,以及一種奇異的、若有若無的馨香。

四壁的壁畫恢復了原狀,斑駁,殘破,沉默。那尊中央佛尊雙眼微闔,結印的手印依舊,色彩黯淡,仿佛千年來從未有過任何改變。

只有洞窟中央空地上,那片被清理出的空處,此刻空無一人。

夜風不知何時重新開始嗚咽,從敞開的洞窟門外吹入,卷起地面一絲微不可見的細沙,掠過那支兀自發光的手電。

仿佛在無聲地擦拭掉最后一個見證者存在的痕跡。手電的光柱在冰冷的地面上徒勞地轉動著,映照著空無一人的洞窟。那支滾落的手電,是林薇存在過的最后證據,此刻卻像一只茫然失措的眼睛,凝視著亙古不變的黑暗。

風,重新開始嗚咽,從門外涌入,卷起細微的沙塵,掠過那點將熄未熄的炭火余燼,帶來一絲徹骨的寒涼。

……

失重感持續的時間并不長,或許只有一瞬,又或許有一個世紀那么久。林薇感覺自己被拋入了一條光怪陸離的隧道,周圍是飛速流逝的、無法理解的色彩和破碎的幻影,耳邊是億萬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的轟鳴與尖嘯。那涌入腦海的信息洪流太過龐雜猛烈,她的意識像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傾覆、碎裂。

就在她以為自己即將徹底迷失或被撕成碎片時,一切戛然而止。

雙腳觸到了堅實的地面,一種冰冷的、光滑的觸感,絕非沙漠的沙土,也非洞窟的巖層。那龐大的信息流瞬間退潮,留下一種近乎真空的眩暈和耳鳴。

她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劇烈地喘息著,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碎胸骨。

眼前是一片朦朧的光。

她用力眨了眨眼,努力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腳下。她正站在一片巨大得望不到邊際的、光滑如鏡的黑色地面上,倒映著上方無法形容的天穹。那并非她所知的任何一種材質,非石非玉,觸感冰涼,卻隱隱透著一絲溫潤,內部仿佛有極細微的光點在緩慢流轉。

她抬起頭,然后呼吸徹底停滯了。

頭頂沒有太陽,沒有月亮,沒有她熟悉的星河倒懸。那是一片浩瀚無垠的、緩緩旋轉的深紫色虛空,無數巨大而陌生的星云、星團如同潑灑開的璀璨顏料,以一種靜謐而壯麗的方式鋪陳開來,近得仿佛觸手可及,又遠得超越時空。一些她無法理解的光帶和能量流如同極光般在星空間蜿蜒流淌,散發出幽藍、銀白、暗金交織的柔和光輝,將這片奇異的世界照亮。

空氣清冷,吸入肺中帶著一種奇異的、淡淡的馨香,正是她在洞窟儀式最后聞到的那股氣息,此刻變得清晰而濃郁。這里沒有風,萬籟俱寂,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絕對的寧靜,連她自己的心跳聲都顯得突兀而響亮。

她茫然四顧。

遠處,矗立著一些巨大的、結構奇特的建筑殘骸。它們像是某種晶體、金屬和能量結合而成的造物,風格完全陌生,線條流暢而詭異,大部分已經傾頹斷裂,只剩下宏大的基座和扭曲的框架,沉默地訴說著曾經的輝煌與難以想象的災難。更遠處的地平線,是連綿的、如同巨大獸脊般的黑色山脈輪廓,蜿蜒起伏,融入璀璨的星穹背景。

這里……是哪里?

那尊佛尊呢?那個聲音呢?

“后人”……

這個詞再次撞入她的腦海,帶著冰冷的回響。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指尖似乎還殘留著觸碰那只巨手時的溫潤觸感,以及那股涌入體內的、溫暖而龐大的能量流。這能量此刻仍在她體內緩緩流動,奇異地平復著她生理上的恐懼和不適,但精神上的震撼和迷茫卻有增無減。

她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因為那卷皮卷?那個儀式?那個自稱等她太久的……存在?

她是一個人文學者,一個文物修復師,她的世界是歷史的塵埃、化學試劑、顯微鏡和嚴謹的考據。眼前這一切,徹底顛覆了她所有的認知體系。

就在她被這超越理解的景象震撼得無法動彈時,一個聲音,溫和地,直接在她身后響起,不再是響徹靈魂的宏大之音,而是清晰可聞的、帶著某種古老韻調的人聲。

“不必恐懼。這里很安全。”

林薇猛地轉身,心臟幾乎跳出喉嚨。

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她記憶中那尊頂天立地的壁畫佛尊。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形”。他穿著一身樣式古樸、質地奇特的暗金色長袍,袍服上有著與她發現的皮卷文字類似的暗紅色細微紋路,在星光照耀下隱隱流動。他的面容看起來約莫三十許人,五官深刻而柔和,帶著一種非人的、超越性別的完美,膚色溫潤,仿佛內里蘊藏著光華。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正是洞窟中看到的那雙眼睛,深邃如同蘊含了整個星河,清澈卻又看不到底,此刻正平靜地、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注視著她。

他的存在本身,就散發著一種極其古老而寧靜的氣息,與這個破碎而壯麗的異界背景奇異地融合在一起。

林薇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干澀得厲害。

他微微頷首,似乎理解她的無措?!拔抑滥阌泻芏嘁蓡枴8襾?,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鼈儭m然暫時沉寂,但波動可能會驚動一些不必要的注視?!?

他的話語她明明從未聽過,卻奇異地能夠理解其中的含義,仿佛語言本身被直接翻譯成了意念。

“它們”?不必要的注視?林薇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這個看似寧靜瑰麗的世界,似乎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他沒有再多說,只是轉身,向著那片巨大的建筑殘骸走去。他的步伐從容而穩定,仿佛行走在自家的庭院。

林薇猶豫了僅僅一秒。留在這片完全陌生的曠野,或者跟隨這個無法理解的、自稱等她太久的“存在”?后者似乎是她眼下唯一的選擇。她咬了咬牙,壓下翻騰的心緒,邁開有些發軟的雙腿,跟了上去。

走近那些殘骸,林薇才更加感受到其規模的宏大與建造技術的不可思議。斷裂的廊柱直徑超過十米,高聳入星穹,表面光滑如鏡,刻滿了她無法理解的復雜圖案和符號。一些地方還殘留著能量泄漏后的結晶化痕跡,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他帶著她走入一個相對完好的巨大殿堂入口。內部空間開闊得驚人,穹頂已經部分坍塌,露出旋轉的紫色星空,但主體結構依然穩固。地面依舊是那種光滑的黑色材質,倒映著上方流淌的星光。殿堂中央有一個類似祭壇的圓形平臺,周圍散落著一些同樣材質的、破碎的器皿和裝置碎片。

這里顯然已經荒廢了極其漫長的歲月,彌漫著一種神圣又悲涼的沉寂。

他在祭壇邊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林薇。

“你可以稱我為‘守門人’,”他開口,聲音在空曠的殿堂里產生輕微的回音,那雙星眸落在她身上,“或者,如你所見,我曾在你所屬世界的壁畫上,被尊為某種‘佛’的形象。那并非我的本體,只是一個便于理解的投影,一個錨點,一個……呼喚?!?

林薇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雖然沙啞得厲害:“這里……是哪里?你……你是誰?你為什么說……我是你的后人?”問題爭先恐后地涌出,邏輯混亂。

“守門人”并沒有直接回答所有問題,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望向極其遙遠的過去。

“這里,是‘門’后的世界之一。一個被遺棄的、瀕死的碎片。曾有一個輝煌的文明于此誕生、繁衍,試圖觸及星辰的終極奧秘,最終卻因自身的傲慢和無法掌控的力量而崩毀?!彼穆曇衾飵е唤z幾乎無法察覺的嘆息,“而我,是最后一個留守者。我的職責是看守這道‘門’,等待……并阻止某些東西通過它進入你們的世界?!?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林薇臉上:“至于你……你的血脈中,流淌著這個世界逃亡者的微薄血脈。很久很久以前,災難發生時,一小部分幸存者通過不同的‘門’,流散到了諸多世界,包括你所在的土地。他們帶去了知識、技藝,也帶去了模糊的記憶和信仰。敦煌壁畫上的某些意象,那些儀式的碎片……便是遙遠的回響?!?

林薇震驚得無以復加。血脈?逃亡者?這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

“這不可能……我怎么會有……”

“血脈的感應很微弱,歷經無數代的稀釋,幾乎已不可辨?!笔亻T人平靜地打斷她,“但那份聯系始終存在。那卷皮卷,并非任何人都能真正‘閱讀’。唯有血脈深處仍存一絲共鳴者,才能感知其呼喚,理解其真意。你的觸碰,你的吟誦,以及你此刻能站在這里,便是證明?!?

他抬起手,指尖泛起一絲微光,凌空一點。

林薇頓時感到體內那股溫暖的能量微微一震,與之產生了某種共鳴。同時,她背包里那卷皮卷,似乎也輕輕顫動了一下,散發出微弱的、只有她能感知到的熱量。

這一切,都在佐證著他離奇的話語。

“可是……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現在?”林薇感到一陣眩暈,信息量太大,讓她難以承受。

“因為‘門’的平衡正在加速瓦解?!笔亻T人的表情變得凝重,“那些曾經被阻擋在外的東西,正在試圖滲透。我的力量在漫長的守望中不斷流逝,需要……幫助。需要同樣源自這個世界的血脈,來加固封印,或者……做出最終的選擇?!?

他看向殿堂之外那片死寂而瑰麗的廢墟,眼神深邃:“而你,帶著那份沉寂的血脈和打開的‘門’,來到了這里。這不是偶然,是必然。是早已寫定的因果?!?

林薇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向那片無盡的星空和廢墟。恐懼依舊存在,但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基因深處的悸動,一種對宏大敘事的莫名感應,開始悄然滋生。

她不再是那個僅僅面對歷史塵埃的修復師林薇。她卷入了一個跨越世界、貫穿時空的巨大謎團之中。她的選擇,或許將關系到兩個世界的命運。

而這一切,始于一卷藏在敦煌壁畫深處的皮卷,和一句穿越了千年風沙的:

“等你太久,我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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