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天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

旁聽席座無虛席。媒體架起長槍短炮，直播信號傳向全國。

審判長敲下法槌：“現在開庭。

被告人方健生，涉嫌財務造假、虛開發票、偷稅漏稅、職務侵占、拐賣兒童未遂，數罪并罰。

被告人李雪蕓，涉嫌共謀財務造假、虛開發票、職務侵占、威脅證人親屬，依法受審?！?

方健生穿著囚服，頭發花白，再不見昔日“慈善企業家”的威風。

他抬頭環視，眼神仍帶著傲慢。

“法官，我要求見市領導。

我捐了八億做慈善，資助了三十七所希望小學。

你們抓我，對得起那些孩子嗎？”

法庭嘩然。

審判長冷靜回應：“慈善，不能成為犯罪的贖罪券。

你用虛開發票的贓款做捐贈，是洗錢，不是善舉?！?

方健生冷笑：“你們懂什么？這世上，誰有權，誰定規則！

我方健生倒了，百盛集團怎么辦？上萬員工怎么辦？”

“你的‘百盛’，建立在假賬之上。”公訴人起身，聲音鏗鏘，“

你用‘百盛康源’虛構營收12.3億，

通過‘天瑞商務’虛開發票1.2億，

偷稅5750萬，

侵占公司資產2.3億。

你所謂的‘集團’，

不過是一座紙牌屋！”

他舉起證據冊：“

這是稅務局的稽查報告，

這是銀行的資金流水，

這是內部審計底稿，

這是你下令‘讓孩子想不起爸爸’的錄音。

鐵證如山，你，無可抵賴！”

方健生沉默，臉色終于發白。

這時，審判長宣布：“傳關鍵證人——韓宇?！?

韓宇走進法庭。

他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

三年前，他是被生活壓垮的丈夫；

今天，他是真相的執筆人。

他站在證人席上，目光掃過方健生，掃過李雪蕓，最后落在國徽之上。

“韓宇先生，”公訴人問，“你為何要舉報？”

“因為賬本不會說謊?！彼曇羝届o，“

我是一名注冊會計師。

我曾以為，我的戰場在Excel表格里。

可當我發現，有人用假賬騙公司、騙國家、騙孩子時——

我知道，我的戰場，

在法庭上?！?

他打開文件夾，取出一份財務分析圖：

“這是‘百盛康源’的毛利率曲線。

正常藥材采購，毛利率35%。

他們做85%。

差額的50%，

就是他們偷走的國家稅款，

就是他們侵占的股東利益，

就是他們用來包養情人、威脅證人的黑錢。”

他指向李雪蕓：

“她不是被包養的情人。

她是共謀。

她簽署虛假合同，批準虛開發票，參與利潤操控。

她背叛的，不只是婚姻，

更是職業良知?！?

最后，他看向方健生：

“你說你捐了八億。

可你知道嗎？

樂樂去年發燒，打一針要80塊，

他媽媽，連這80塊，都不愿付。

你用贓款買名聲，

卻讓一個五歲的孩子，

在深夜哭著找媽媽?！?

他聲音低沉下來：

“我不是為了報復。

我是為了告訴所有人——

當權力踐踏規則，

總得有人，站出來說：

不?！?

法庭寂靜無聲。

李雪蕓低下了頭。方健生臉色灰白，嘴角卻依舊帶著輕蔑的一絲冷笑。

三個月后，終審判決下達：

方健生：

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十八年，罰金2.8億元，剝奪政治權利五年。

“百盛慈善基金”依法清算，剩余資產返還國庫。

李雪蕓：

判處有期徒刑七年，罰金800萬元，追繳違法所得142萬元。

韓宇：

獲得“全國見義勇為先進個人”稱號。

他的舉報信，被收入中國反舞弊教育案例庫。

又一年春天。

韓宇賣掉了懷遠縣的那套舊房子，帶著樂樂，搬進了天海市郊的一套小三房。

院子里種了菜，樂樂養了一只小狗，叫“賬本”。

傍晚，夕陽西下。

樂樂趴在爸爸腿上，翻著一本圖畫書：“爸爸，你以前是會計，現在是英雄嗎？”

韓宇摸摸他的頭：“爸爸不是英雄。

爸爸，只是沒讓壞人，

贏了?！?

樂樂似懂非懂，突然說：“那我長大，也要學會計！”

韓宇笑了：“好啊。

但你要記住——

賬本之上，

是良心。”

晚風拂過，院中菜葉輕搖。

父子倆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