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的肺像一個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但身旁那只緊緊抓住她手腕的手卻支撐著她沒有倒下。

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沉重而富有節奏，每一下都敲在他們的心臟上。

“這邊！”

蘇默猛地一拉，將林晚星拽離了開闊的灘涂，兩人連滾帶爬地撲進了一片半人高的蘆葦叢中。

蘆葦叢的深處，隱藏著一個被藤蔓和淤泥半掩蓋的水泥管道口。看樣子是幾十年前廢棄的城市排污管道。

蘇默沒有絲毫猶豫，率先鉆了進去。林晚星也緊隨其后。

管道里充斥著一股潮濕發霉的氣味，但卻成功地將他們與外界的喧囂隔絕開來。兩人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因為劇烈的奔跑和恐懼而瘋狂地跳動著。

管道外，傳來了追捕者們的聲音和手電筒掃過的光束。

“人呢？剛才還在這邊！”

“分頭找！下游，上游！一個排污口都不要放過！”

聲音在管道口回蕩，讓林晚星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識地將口袋里的那枚義眼握得更緊了。

“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她壓低聲音，在黑暗中問身旁的蘇默。

“我不知道...”

蘇默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劫后余生的疲憊，“我只知道，他們為名單而來。李法醫叫他們清道夫，清理掉所有不該存在的痕跡和人。”

林晚星沉默了。

她終于明白，自己手里這件小小的東西，是何等滾燙。她將義眼從口袋里拿出，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貼身的內袋里，拉上了拉鏈。

“放心，”她看著蘇默，黑暗中，她的眼神卻異常明亮，“這東西，我死也不會交出去。”

蘇默看著她，這個女人身上那股不畏懼、不退縮的韌勁，讓他原本惶恐的心安定了些許。他決定，再多給她一份信任。

“我能聽見李法醫最后的警告，”他緩緩說道，“就像我能聽見其他逝者最后的...執念一樣。這不是比喻，林晚星，是真的。”

林晚星猛地轉頭，在昏暗中試圖看清蘇默的表情。這個聽起來荒誕不經的解釋，卻瞬間讓她之前所有的困惑都有了答案。為什么他能知道墜樓女孩的恐懼，為什么他能感受到潛水教練的愧疚。

原來他才是那個最接近死亡真相的人。

“我們不能一直躲在這里。”

林晚星迅速冷靜下來，記者的專業素養讓她開始思考對策，“他們一定會搜查這里。我們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去把膠卷里的內容弄出來。”

“你有地方嗎？”

“有。”

林晚星的腦中飛速運轉，“報社在郊區有一個廢棄的舊印刷廠，地形復雜，有很多暗道和出口，最重要的是，早就沒人記得那個地方了。去那里，我們或許有一線生機。”

就在這時，一道刺眼的手電筒光束，突然從管道口掃了進來！

光柱在黑暗的管道里來回晃動，離他們藏身的地方越來越近。他們甚至能聽到外面追捕者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里面好像有動靜！”

被發現了！

蘇默和林晚星的心，在這一刻，同時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