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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胭脂染諜影

沒錯,醒來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當你虛弱得像只小貓,每一塊肌肉都在抗議的時候。

這該死的毒藥,“軟筋散”——它的藥效還沒過去。

該死的廚房。

如果我連廚房都掌控不了,還談什么復國?

廚子老趙頭在我的注視下瑟瑟發抖。

“這食物,那養病膳……你說有苦味?”那送膳的劉全呢?

我得趕緊行動起來。

突然,一抹色彩閃過,外面有動靜。

宮墻那邊傳來《霓裳羽衣舞》的聲音。

是蘇媚。

這是個信號!

不久后,一個賣花女春桃來了,手里拿著一個胭脂盒,這盒子似乎藏著秘密。

劉全是個賭徒,和一個叫翠兒的廚房女仆有關系,這里面肯定有不少信息。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線索。

接著,林小滿送來了一種野草——斷須草(接骨草)。

它治不了病,但能迷惑他們。

我讓老趙頭把它加到我下一餐里。

現在,我要引狼入室。

我要讓他們看到我病情好轉的一絲跡象,慢慢地把影衛的影子引出來。

消息傳到了皇帝那里。

御醫來了,他的臉滿是困惑。

“天生對毒藥有抗性?”他難以置信地問道。

有意思。

皇帝的語氣變了:“也許這是天意?”他猶豫了。

這給我爭取了時間。

然后,系統提示來了。

監視網絡暴露了。

整個質子府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下。

但現在我知道了。

你們監視我,我也盯著你們。

我要把他們的武器奪過來。

午夜時分,窗戶邊出現了一個影子。

是蘇媚,她的臉被遮住了。

她帶來了一張地圖、一本詳細的賬本,還掌控著胭脂樓的三百名間諜。

她知道三年前那場宮火的秘密——蕭皇后的家族士兵參與其中。

這是個突破口……接著,她說道:“從現在起,我的生命只為你而舞動。”這可是一張有力的牌。

賬本是誘餌,地圖是路線,間諜是眼線。

但獵人需要一條獵犬——一條忠誠、兇猛的獵犬去咬住敵人的喉嚨。

我掌握著大量的情報,就像坐在火藥桶上。

棋盤上需要一顆新棋子。

但該選誰呢?

去哪里找呢?

游戲開始了。

天光未亮,臥房的密格之中,李昭的意識如沉船般緩緩上浮。

指尖輕觸鼻息,那股若有若無的滯澀感依舊盤踞,仿佛一條無形的毒蛇,纏繞著他的經脈。

他緩緩坐起,身軀的每一寸都傳來被銹蝕般的酸軟,這是“軟筋散”留下的烙印。

他翻開枕下暗匣,凝視著銅鏡里那張過于蒼白的臉,嘴角卻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昨夜的系統提示音,不過是把他從驗尸臺上拉了回來,真正的棋局,才剛剛開始。

若連方寸之間的廚房都掌控不了,還談什么顛覆皇權,血債血償?

“老趙頭。”他聲音嘶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守在門外的老趙頭一個激靈,推門而入,躬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殿下,您醒了?”

“這三日,送來的飲食,可有異常?”李昭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老趙頭渾身一顫,聲音里帶著恐懼的顫音:“回殿下,每日的粥飯,都是廚房管事劉全親自送來,說是……說是宮里特批的‘養病膳’。小人不敢怠慢,只是……只是在收拾殘羹時,斗膽嘗過一丁點,那味道……似乎帶著一絲極淡的苦澀。”

“劉全……”李昭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眸光瞬間沉了下去。

毒自口入,源頭找到了。

一個區區廚房管事,絕沒有膽子對他這個前朝質子下毒,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午后,悠揚的絲竹之聲隱隱從宮墻方向傳來,如云端仙樂,飄入質子府這座死氣沉沉的牢籠。

是教坊司在獻演《霓裳羽衣舞》。

李昭走出房門,在院中“偶然”駐足,望向宮墻方向,眼神平靜,心底卻掀起波瀾。

他知道,這是蘇媚在借舞傳訊,告訴他,宮中的眼線已經就位。

夜色如墨,一個提著花籃的“賣花女”在質子府后巷一閃而過,與出來倒泔水的老趙頭擦肩而過時,一個精致的胭脂盒悄然滑入了他的袖中。

密室之內,燭火搖曳。

李昭打開胭脂盒,底層并非香膏,而是一張卷成細卷的密信。

信上的字跡娟秀,卻帶著一股鋒銳之氣:“公子所疑不虛,劉全每月初五,必會去東市的鴻運賭坊支取一筆銀子,其人嗜賭成性,早已債臺高筑。廚房三名婢女中,名喚翠兒者,是他的姘頭,可為突破口。”

貪財,好色。

李昭的唇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

這樣的人,簡直是上天送來的禮物,他們的軟肋,就明晃晃地擺在自己面前。

次日,李昭命老趙頭暗中盯緊廚房。

果不其然,午時剛過,劉全便換了一身便服,鬼鬼祟祟地從側門溜了出去。

時機已到。

他喚來被臨時派來伺候湯藥的雜役林小滿,讓他按之前的托詞,去城外相熟的鄉農那里,再“借”來一包鄉野草藥。

藥包入手,李昭從中捻出一味毫不起眼的干草——斷續草。

此草性溫,與軟筋散的陰寒藥性恰好相克,能緩慢消解其毒性,卻并非什么名貴解藥,更無人知其有此奇效。

混入湯藥之中,神不知鬼不覺。

他將斷續草交給老趙頭,沉聲吩咐:“混入晚膳的湯羹里,務必讓他親眼看著我喝下。”

傍晚,李昭故意在院中踱步,腳步雖仍有些虛浮,卻已不再是之前那副隨時可能倒下的模樣。

他甚至扶著廊柱,劇烈地咳嗽了幾聲,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屋梁上、墻縫里的那些“耳朵”聽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消息不出半日,便如生了翅膀般飛入了皇宮。

三日后,齊宣帝終是按捺不住,遣了一名太醫前來“探病”。

老太醫三指搭上李昭的脈搏,眉頭先是緊鎖,隨即化為濃濃的驚詫與不解。

“回稟陛下,”太醫在御書房內跪地回話,語氣中滿是匪夷所思,“那李昭……筋骨雖依舊虛弱,但脈象之中,竟生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抗性,仿佛……仿佛是天生不懼那軟筋散的毒性一般。此等體質,老臣行醫一生,聞所未聞!”

龍椅之上,齊宣帝撫著長須,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沉吟:“天生抗毒之體?莫非……真是天命不該絕?”他揮了揮手,聲音低沉,“暫緩清除,再觀察一陣。朕倒要看看,這前朝的余孽,究竟還能給朕帶來什么驚喜。”

與此同時,質子府的臥房內,李昭靜靜盤坐,眼前一道幽藍色的光幕悄然浮現:【情報線索解鎖:‘質子府監視體系’——影衛十三人,耳目遍布屋梁、墻縫、井口、假山石隙……】

看著光幕上清晰標注出的一個個紅點,李昭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你們看我,我看你們,這盤棋,才更有意思。

子時,萬籟俱寂。

一道迅捷如貓的黑影悄無聲息地翻過高墻,如一片羽毛般落在院中。

黑影紅紗掩面,身段婀娜,正是深夜來訪的蘇媚。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熟門熟路地來到李昭窗下,以指尖模仿杜鵑輕啼三聲。

窗戶無聲地開了一道縫,她閃身而入。

“公子。”蘇媚貼身而立,指尖輕點紅唇,示意噤聲。

她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胭脂香,混合著夜風的清冷,形成一種奇異的魅惑。

她俯下身,溫熱的氣息拂過李昭的耳畔,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清晰:“胭脂樓三百眼線,今夜起,全數聽憑公子調遣。這是劉全在鴻運賭坊的賬本,足以讓他萬劫不復。”

她從懷中取出一卷薄如蟬翼的皮紙,塞入李昭手中,那觸感冰涼而堅韌。

“還有,”她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絲刻骨的恨意,“城南的陳瞎子說,三年前魏宮那場滅國大火,他雖瞎了眼,耳朵卻靈。他聽到了,火光最盛之時,有一隊人馬持著火把從宮中沖出,他們盔甲的摩擦聲,是蕭貴妃母族親兵特有的‘玄甲軍’的聲音。”

蕭貴妃,當今齊宣帝最寵愛的妃子。

蘇媚的紅唇幾乎貼到了李昭的耳廓,吐氣如蘭,話語卻如淬毒的匕首:“公子,我這條命,從今往后,只為你一個人跳舞。”

話音未落,她人已如鬼魅般倒退至窗邊,再次翻身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室久久不散的胭脂香。

李昭緩緩攤開手中的皮紙,那是一副詳盡的皇城布防圖。

他另一只手緊緊攥著那本薄薄的賬本,眸光如暗夜中燃燒的鬼火。

賬本是魚餌,地圖是殺路,三百眼線是利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不,還缺一樣東西。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他處理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又足夠鋒利、足夠聽話的刀。

一個能混跡于市井,游走在陰暗角落,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執行者。

質子府中,老趙頭忠心,卻年邁懦弱;林小滿機靈,卻根基太淺。

他們都做不了這把刀。

李昭的目光投向窗外,穿透無盡的黑暗,仿佛看到了那片龍蛇混雜、藏污納垢的東市。

要在那里找到一把合適的刀,就必須先找到一個合適的持刀人。

一個對這京城最底層規則了如指掌,一個在泥潭里摸爬滾打,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這樣的人,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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