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商容九間殿死節
大宋宣和年間,貴州遵義府有個奇人姓周名寶地,祖上三代以釀“茅苔燒”聞名鄉里。這周某不戀家傳基業,獨好黃老之術,常自謂“胸藏丘壑,腹隱仙機”。一日翻檢家藏《黔南異聞錄》,見載“昆侖墟有黃帝遺跡,得遇者可窺長生路”,遂將窖中百年陳釀“茅苔酒”封入烏木匣,負笈北行。
曉行夜宿三月余,忽至一處云霧繚繞的山坳。但見古柏摩天,流泉漱石,溪邊兩個老者對弈正酣。左首者頭戴冕旒,面如古月,正是軒轅黃帝;右首者鶴發童顏,頷下銀髯飄灑,乃彭祖篯鏗。周寶地驚得倒吸涼氣,納頭便拜:“草民周寶地,叩見圣駕!”
黃帝棄子而笑:“朕與彭祖在此對飲,聞你行囊中酒香異于常品,敢是佳釀?”周寶地忙捧出酒匣,啟封剎那,醇香直沖天穹,連崖上青松都似搖枝稱善。彭祖傾杯而飲,咂嘴贊道:“比當年堯帝所賜‘玄珠釀’更勝三分!”
三人席地對酌,黃帝論及崆峒問道之事,彭祖則講養生玄機。酒至半酣,彭祖從袖中取出三卷書:“此《房中術》非市井所傳淫邪道,乃調和陰陽、固本培元之秘;《南華經》是莊周小子悟的逍遙理,《太平經》可參天地法則。你既有仙緣,便傳與你。”周寶地雙手接過,只覺帛書入手溫潤,隱有流光。
忽聞谷中一陣怪笑,兩道身影御風而至。一者衣袂飄飄,眼神放浪,正是莊子;一者手持厚冊,面帶促狹,乃列子。“黃帝老哥,彭祖老兒,偷飲佳釀也不叫上我等!”列子晃著手中書冊,“此乃我二人編的《道教大辭典》,錄盡三皇五帝以來仙家名錄,你信不信,一召便來?”
彭祖笑罵:“黃口小兒休得賣弄!”列子翻開辭典高聲念道:“務成子何在?昔為堯師,傳《玄素經》者速來!”金光一閃,一玄袍老者現身,正是教大禹治水、授帝嚳養生的務成子。
列子又翻一頁:“函谷關尹喜,隨老君西行者至!”青光乍現,尹喜攜一青牛老者而來,正是老子李耳。“尹軌仙長、桐柏真人何在?”列子再喚,兩道霞光落地,漢末修仙大家尹軌與掌管淮水的桐柏真人并肩而立。
周寶地看得目瞪口呆,懷中忽有異動——原是他幼時在梵凈山拾得的乾坤珠,此刻通體瑩光,似要破體而出。老子撫須道:“此珠蘊時空法則,可穿梭古今。”周寶地一時心癢,緊握珠子默念:“聞《封神演義》多仙魔斗法,若能一觀……”
話音未落,乾坤珠爆發出刺目強光,化作一道丈許光門。門內傳來金戈鐵馬之聲,一股巨力突然將周寶地扯入其中。恰逢梁山一百單八將路過谷外,陳靜姑、江夫人、石夫人三位女仙云游至此,竟都被光門卷了進去。黃帝等仙驚呼不及,光門已倏
周寶地在光門中只覺天旋地轉,耳畔盡是罡風呼嘯。待腳踏實地,已身處一片荒原。“娘的!哪個鳥廝弄的鬼!”黑旋風李逵捂著腦袋罵道,眾好漢東倒西歪,個個暈頭轉向。宋江按捺住眩暈,喝問:“此地是何處?”
陳靜姑掐指一算,蹙眉道:“妖氣沖天,似是殷商末年朝歌左近。我等恐是闖入封神劫數了。”周寶地這才醒悟:“是我那乾坤珠……竟真的來了封神時代!”
正說著,天際忽然暗云翻滾,紫電如龍蛇狂舞,直劈眾人頭頂。“不好!是渡劫天雷!”陳靜姑祭出閭山法鈴,鈴聲清越,竟將第一道雷震散,“我等擾動時空,天道必降劫數!”
李逵雙斧舞得如風輪,硬撼一道天雷,罵道:“這鳥雷也敢欺負你家黑爺爺!”宋江頭頂現出“天魁星”虛影,盧俊義槍尖引雷反沖云霄,武松則以玉環步踏碎落雷。江夫人灑出甘露化作水幕,石夫人召來山石筑成屏障,眾好漢各施本領,與天雷周旋。
忽聞云端傳來環佩叮當,十六位女子踏云而來——正是金陵十二釵并西施、王昭君、貂蟬、楊玉環四位古之絕色。原來她們或在大觀園賞雪,或在各自時空憑欄,皆被乾坤珠余波卷入。“這是何處?怎地雷聲滾滾?”林黛玉蹙眉輕問。
正當眾女驚駭之際,一道金光破云而至,青袍道人持拂塵而來,正是閭山派許遜許真君。“貧道許遜,見諸位有難,特來相助!”拂塵一揮,漫天雷光頓時消散。
許真君對陳靜姑道:“靜姑,你本是我閭山門下,此番渡劫亦是仙緣。”又對十六女道:“爾等靈根深厚,卻處劫數之中,隨我回山修行,可避災厄,亦能悟道。”
眾女忙盈盈下拜。西施素喜清靜,對吐納之術頗有悟性;王昭君久居塞北,練起“寒風劍”得心應手;貂蟬聰慧,將“迷魂術”練得神乎其神;楊玉環體態豐腴,卻對“太陰煉形法”領悟獨到。
金陵十二釵中,薛寶釵練“吐納術”進度最快,賈探春偏愛劍術,史湘云迷上“五雷法”,妙玉本就帶發修行,與《黃庭經》一拍即合。許真君見她們各有所長,便因材施教,閭山紫霄宮日日仙音繚繞。
陳靜姑得授“八寶法鈴”與“斬妖咒”,更顯精進。這日她在山中采藥,遇一白狐化形害人,當即祭出法鈴。鈴聲震得狐妖現形,竟是妲己同族的九尾狐。“妖孽敢爾!”陳靜姑念動咒語,法鈴化作利劍,直刺狐妖心口,頃刻間妖魂潰散
卻說周寶地與梁山好漢渡過雷劫,正商議往投西岐,草叢中忽然滾出個油頭滑面的小子,穿著清朝官服,正是韋小寶。“他奶奶的,這打雷比鰲拜的刀還嚇人!”韋小寶拍著胸脯,忽見眾人,眼珠一轉,“在下韋小寶,一等鹿鼎公是也。你們這是拍《封神榜》大戲?”
未等周寶地解釋,遠處香風襲來,韋小寶的七位夫人——蘇荃、雙兒、阿珂、建寧、曾柔、沐劍屏、方怡——竟尋蹤而至。“相公!”雙兒撲入韋小寶懷中,七嘴八舌問個不停。
韋小寶見了老婆們,頓時眉開眼笑:“此處有神仙打架,比紫禁城好玩多了!聽說朝歌有個狐貍精妲己,咱們去瞧瞧熱鬧?”李逵拍手叫好:“俺也想看看狐貍精長啥樣!”
宋江沉吟道:“朝歌乃紂王巢穴,恐有兇險。”周寶地道:“或許能在那里找到回去的線索。”方弼、方相(原是商將,因諫紂王被擒,恰被梁山好漢救下)自請引路,眾人遂扮作商旅,韋小寶帶著七美扮作家眷,往朝歌而去。
朝歌城內,周寶地等人宿在“悅來客棧”。酒肆中,幾個老者正低聲議論:“商容丞相要在九間殿死諫大王,怕是兇多吉少啊!”“比干丞相被挖心,微子被逐,這朝廷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韋小寶聽得興起,對雙兒道:“這商容倒是條漢子,咱們去瞧瞧熱鬧。”周寶地忙拉住他:“九間殿乃朝堂重地,不可妄動。”正說著,窗外閃過一道妖光,摘星樓上,妲己正以妖鏡觀瞧。
“那油滑小子倒有趣,還有那伙好漢,皆是修行的好材料。”妲己對胡喜媚笑道,“商容明日死諫,必動刀兵,正好引他們入局。”遂對紂王道:“大王,城外有富商獻寶,何不宣入宮中?”紂王貪財,當即傳旨。
韋小寶接旨大喜:“小爺的面子就是大!老婆們,咱們去逛逛皇宮!”宋江憂心忡忡,周寶地卻道:“事已至此,且去看看,我有乾坤
一行人隨宦官入宮,只見殿宇巍峨,卻處處透著邪氣。韋小寶眼觀六路,見兩個宦官耀武揚威,正是費仲、尤渾。“這兩個狗官看著就不是好東西!”他對雙兒低語,“去把他們帽子摘了耍耍。”
雙兒身形一晃,如貍貓般掠至二人身后,摘了官帽又悄然返回。費仲、尤渾摸不著頭腦,以為撞了邪,嚇得屁滾尿流。此事傳入后宮,妲己笑道:“這小子果然有趣,正好讓他見識見識本宮的手段。”
周寶地與宋江等人暗藏兵器,梁山好漢分布四周,只待有變便動手。陳靜姑與西施等女仙已從閭山趕來,隱在殿外云端,靜觀其變。“若商容有難,我等便出手相助。”陳靜姑對眾女道,手中法鈴蓄勢待發。
次日九間殿,紂王高坐龍椅,妲己垂簾聽政。商容手持奏章,泣血陳詞:“大王寵幸妖后,殘害忠良,炮烙梅伯,剖心比干,若再不改弦更張,成湯江山危在旦夕!”
紂王大怒:“老匹夫敢咒孤王!左右,拿下!”商容大笑:“吾生為成湯臣,死為成湯鬼!”說罷一頭撞向龍柱,腦漿迸裂,血染金鑾。
殿外百姓哭聲震天,宋江等人大怒,便要沖進去。周寶地忙按住他:“此時動手,正中圈套!”韋小寶也罵道:“這昏君真不是東西,比鰲拜還狠!”
妲己在簾后冷笑:“商容已死,該輪到那些外人了。”遂對紂王道:“大王,那獻寶的韋小寶形跡可疑,恐是西岐細作。”紂王當即傳旨:“拿下韋小寶及
侍衛蜂擁而上,方弼、方相怒喝一聲,掄斧便砍:“反了這昏君!”梁山好漢各掣兵器,李逵雙斧劈翻十數人,武松玉環步踏碎地磚,林沖槍出如龍,直取費仲。
韋小寶拉著七美躲在柱后,時不時扔出骰子砸人,建寧公主則拔出匕首,專刺侍衛大腿。“他奶奶的,打不過就用暗器!”韋小寶掏出石灰粉,撒得追兵睜不開眼。
殿外陳靜姑見狀,祭出八寶法鈴:“妖孽休狂!”鈴聲一響,侍衛們頓時手軟腳軟。西施以“沉魚步”惑敵,王昭君“落雁箭”射斷燈繩,貂蟬“閉月咒”迷得侍衛自相殘殺,楊玉環“羞花氣”化作香霧,困住追兵。
妲己見狀,現了九尾狐原形,直撲陳靜姑。林黛玉擲出花瓣化作利刃,薛寶釵金釵飛出如飛劍,十二釵與四美齊施法術,與妲己斗在一處。周寶地見勢不妙,緊握乾坤珠默念:“開!”
珠子爆發出萬丈光芒,將眾人籠罩其中。紂王、妲己只覺眼前一花,殿中已空無一人,只剩滿地狼藉和商容的血跡。
光芒散盡,眾人已回到昆侖谷地。黃帝、彭祖等仙正焦急等候。“可算回來了!”彭祖捋須而笑。韋小寶咋咋呼呼講起朝歌奇遇,七美圍著他嘰嘰喳喳。
老子撫掌道:“乾坤珠動,非偶然也。諸位歷經封神劫,皆是道心磨礪。”說罷袖袍一揮,眾人只覺一陣眩暈,待清醒時,梁山好漢已在梁山泊,金陵十二釵回了大觀園,四大美女各歸時空,韋小寶攜七美正躺在怡紅院床底,周寶地仍立在自家茅苔酒窖前。
手中帛書與乾坤珠皆已不見,唯有鼻尖似還縈繞著昆侖的酒香。周寶地望著窖中陳釀,忽覺世事如夢,遂將這段奇遇記于《黔中異聞續錄》,末尾題曰:“天地為爐,造化為工,三界混同,不過杯酒間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