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冀州侯怒題反詩群仙客亂入商都
詩曰:
鴻蒙初判有陰陽,三界輪回演興亡。
商周鼎革風云變,異客穿越攪玄黃。
南華經喚莊生笑,太平卷引列子狂。
更有乾坤珠一顆,招來好漢與紅妝。
閭山學法傳真諦,帝闕尋幽惹禍殃。
且看群雄聚朝歌,封神榜上姓名揚。
話說盤古開天,清濁分明,輕氣上浮為天,濁氣下沉為地,天地之間衍生萬物,遂分人、仙、鬼三界。三界定則初立,時有邪魔外道覬覦三界氣運,攪得乾坤不寧。至殷商末年,朝歌城里妖氣漸生,而西岐周室卻隱有龍興之兆,一場關乎三界格局的封神大戰,已在冥冥中醞釀。
這年春三月,冀州侯蘇護奉旨入都朝覲。蘇護乃殷商鎮國武成王黃飛虎麾下重臣,性烈如火,剛正不阿。誰知紂王帝辛自納妲己入宮,沉迷酒色,荒廢朝政,竟在女媧宮題下淫詩,惹得天怒人怨。蘇護在朝歌聽聞此事,又見紂王強索其女蘇妲己入宮為妃,氣得須眉倒豎,在午門墻上題下反詩一首:“君壞臣綱,有敗五常。冀州蘇護,永不朝商!”題罷,點起三千鐵騎,反出朝歌,回了冀州。
消息傳回冀州,滿城震動。城外三十里處,有座無名山崗,崗上忽現一道白光,落地化作個青衫少年,正是周寶地。他本是后世三界修真聯盟的小修士,偶得三件至寶:一是莊周所著《南華經》,二是于吉傳下的《太平經》,三是顆能引動時空法則的乾坤珠。前日在洞府中參悟兩經玄機,忽感經書靈力暴漲,竟撕裂時空,將他卷到了這片陌生天地。
“這是何處?”周寶地掐指一算,不由得咋舌,“竟是殷商末年,《封神演義》的世界!”正驚嘆間,懷中的《南華經》忽然自行翻開,書頁上“北冥有魚,其名為鯤”八個字金光閃閃;與此同時,《太平經》也無風自動,“太平氣至,萬物自化”的經文化作一道清氣,與《南華經》的金光交織在一起。
只聽“嘻嘻”兩聲笑,金光清氣中跌出兩個道人。一個穿粗麻短褐,腳蹬草鞋,懷里揣著個酒葫蘆,正是莊周;另一個著素色道袍,身形瘦削,手里捏著片梧桐葉,卻是列子。莊周剛站穩,就對著周寶地翻白眼:“你這小娃娃,讀經便讀經,怎地把老夫從濮水釣船上拽了過來?”列子也道:“方才我正御風而行,忽被一股力道扯住,睜眼便到了此處,倒是奇哉。”
周寶地又驚又喜,忙作揖:“晚輩周寶地,見過莊先生、列先生。晚輩也是無意觸動經書靈力,才驚擾了二位。”莊周擺擺手,瞥見他腰間掛著本藍皮厚冊,封面上“道教大辭典”六個燙金大字甚是惹眼,便伸手搶了過來:“這又是甚么新鮮玩意兒?”
列子湊過來看,只見辭典里按朝代記載著各路修仙者的名號、事跡,從三皇五帝時的廣成子,到殷商的紫府真人、玉鼎真人,乃至后宮中修行的嬪妃,都一一在冊。列子眼睛一亮:“這里竟記著殷商好些同道,還有那三宮六院的娘娘們,據說也有不少修過道法。”莊周拍手笑道:“既是同道,何不請來敘敘?”
說罷,莊周手指在“殷商修仙者”一頁一點,列子則翻到“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那卷,兩人同時念動咒語。只見辭典射出兩道霞光,落在山崗空地上,霞光散去,憑空多出幾十號人來。為首的幾個道人,有的披發仗劍,有的手持拂塵,正是紫府真人、玉鼎真人、云中子等殷商修士;后面跟著一群宮裝女子,環佩叮當,為首的正是中宮姜皇后、西宮黃貴妃、馨慶宮楊妃,其余嬪妃也都個個容貌秀麗,只是面帶驚惶。
姜皇后見了周寶地、莊周等人奇裝異服,又看四周陌生,不由得蹙眉:“爾等是何人?本宮正在中宮靜坐,怎會突然到此?”紫府真人卻看出莊周、列子身上的道韻,稽首道:“貧道紫府,敢問二位仙長高姓大名?此地又是何處?”
莊周還沒答話,周寶地腰間的乾坤珠忽然發燙。他想起此珠能引動時空法則,本想試試能否召喚些幫手,此刻心念一動,便握住珠子默念法訣。珠子頓時放出萬丈豪光,在空中化作一個旋轉的時空漩渦,漩渦中傳來陣陣吶喊聲,先是“梁山好漢在此!”的呼喝,接著便有一百零八條好漢從漩渦中跳了出來。
為首的宋江手提樸刀,見了眼前景象,不禁喝道:“兄弟們,這是甚么去處?方才還在聚義廳吃酒,怎地一下到了這荒山野嶺?”盧俊義、吳用、武松、李逵等人也紛紛落地,個個身披鎧甲,手持兵刃,警惕地打量著周圍。李逵眼尖,看見姜皇后等人,咧開大嘴叫道:“哇!這里竟有這么多美人兒!莫不是到了皇帝老子的后宮?”
緊隨梁山好漢之后,漩渦中又飛出三道身影。一個紅衣女子,手持法劍,英姿颯爽,正是閭山派女仙陳靜姑;一個青衫女子,腰間懸著治水玉簡,乃是助大禹治水的江夫人;還有一個銀甲女將,胯下騎著獨角獸,正是平定南疆叛亂的石夫人。三女神仙落地,見了莊周、列子,皆稽首道:“見過二位道友。我等正在云端修行,忽被一股時空之力牽引,不知為何至此?”
周寶地忙道:“三位仙子莫怪,是晚輩用乾坤珠驚擾了諸位。此地乃是殷商末年,正值封神大戰前夕,我等皆是誤闖至此。”陳靜姑聞言,掐指一算,點頭道:“原來如此。此處妖氣彌漫,確是大劫將至之兆。”
話音未落,時空漩渦再動,這次飄出來的卻是十二個衣袂飄飄的女子。為首的林黛玉還在咳嗽,薛寶釵正扶著她,其余如史湘云、王熙鳳、賈探春等人,個個面帶驚懼。王熙鳳叉著腰道:“這是甚么鬼地方?方才還在大觀園里開詩社,怎地一下就到了這荒郊野嶺?”史湘云則指著遠處的山巒道:“你們看,那山上似有仙氣繚繞,莫不是到了神仙地界?”
列子順著她指的方向一看,笑道:“那是閭山,乃許遜許真君修行之地。許真君道法高深,你們這些小娘子手無縛雞之力,在此亂世恐難自保,不如去拜他為師,學些防身道法。”金陵十二釵聞言,面面相覷。林黛玉怯生生道:“我等皆是閨閣女子,能學道法么?”陳靜姑道:“許真君素來慈悲,見你們有慧根,定會應允。我與閭山有舊,可為你們引薦。”
眾人正說間,時空漩渦里突然滾出來個穿著清朝袍褂的矮胖子,手里搖著扇子,一臉油滑,正是韋小寶。他一落地就嚷嚷:“他奶奶的,這是甚么鬼地方?老子剛在麗春院喝了三斤花雕,怎地一下就飛上天了?”待見了姜皇后、黃貴妃等嬪妃,還有金陵十二釵,眼睛頓時瞪得溜圓,湊到周寶地身邊小聲道:“小兄弟,這些美人兒都是誰?比我那七個老婆還俏呢!”
周寶地哭笑不得:“韋香主,這些有的是殷商的娘娘,有的是……呃,后世的閨秀。”韋小寶眼珠一轉,湊到黃貴妃面前,深深一揖:“在下韋小寶,見過貴妃娘娘。娘娘您天生麗質,賽過月里嫦娥,只是跟著那昏君實在可惜。不如跟了我韋小寶,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在宮里快活百倍!”
黃貴妃又羞又氣,正要發作,韋小寶卻又轉向林黛玉:“這位妹妹,你長得跟畫里的仙女似的,咳嗽起來都這么好看。我韋小寶別的沒有,金銀珠寶有的是,不如跟我回揚州,我給你蓋座比大觀園還漂亮的園子!”王熙鳳在旁聽得火起,罵道:“哪來的登徒子,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韋小寶卻不怕她,又接連撩撥了楊妃、賈探春、史湘云、妙玉、惜春五人,言語雖油滑,卻帶著幾分真誠,竟把史湘云逗得“噗嗤”笑了出來。周寶地見他這副模樣,忽然想起“韋小寶搞笑納七美”的話,暗道莫非應在此處?果不其然,黃貴妃雖惱他無禮,卻也厭煩了紂王的荒淫;史湘云本就爽朗,被他逗得心動;妙玉雖清高,卻也覺得此人雖俗,卻無惡意;加上賈探春、惜春、楊妃,竟真有七位女子被他說動,半推半就地認了他這個“夫君”。韋小寶樂得合不攏嘴,連連作揖:“多謝七位夫人抬舉,日后我韋小寶定當好好待你們!”
莊周在旁看得直樂,對列子道:“這小滑頭,倒比老夫還會逍遙。”列子點頭:“有趣,有趣。如今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咱們何不去朝歌城看看?聽說那紂王昏庸無道,妲己妖言惑眾,正好去攪攪局。”
宋江聞言,也道:“我等梁山兄弟,最恨的便是昏君奸臣。既然來到此處,自當去朝歌看看,若真如仙長所說,定要為民除害!”陳靜姑道:“我也正想往朝歌一行,一來看看妲己的底細,二來也為閭山打探些消息。”金陵十二釵雖怕,但有陳靜姑和梁山好漢護著,也點頭應允。姜皇后等嬪妃本就是宮中人,自然也想回朝歌看看。
當下眾人商議定了,由周寶地引路,莊周、列子在前開路,梁山好漢護著眾人,浩浩蕩蕩往朝歌而去。一路曉行夜宿,不一日便到了朝歌城外。只見城墻高聳,旌旗密布,只是空氣中隱隱透著一股妖氣,與西岐方向傳來的清氣形成鮮明對比。
守城的兵士見來了這么一群奇裝異服的人,有道士,有好漢,有宮妃,有閨秀,還有個穿清朝衣服的矮胖子,頓時嚇了一跳,慌忙報知守城官。守城官哪見過這等陣仗,不敢阻攔,只得放行。
一行人進了朝歌城,只見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卻多面帶菜色,不復往日繁華。到了午門附近,正撞見黃飛虎率領禁軍巡查。黃飛虎見了姜皇后,又驚又喜:“皇后娘娘,您不是在宮中么?怎會與這些人在一起?”姜皇后嘆道:“說來話長,我等被一股神力移至城外,幸得諸位仙長搭救,才得以返回。”
黃飛虎又看向宋江等人,見他們個個虎背熊腰,殺氣騰騰,不由得警惕起來:“這些又是何人?”周寶地忙道:“將軍莫怕,他們都是梁山好漢,特來朝歌,欲助殷商澄清玉宇。”黃飛虎將信將疑,正待細問,忽聽宮中傳來鐘鼓之聲,卻是紂王在摘星樓設宴,宣召文武百官。
“走,咱們也去湊湊熱鬧!”韋小寶拉著七位美人,率先往皇宮闖去。梁山好漢緊隨其后,莊周、列子捋著胡須,含笑跟上。周寶地看了看手中的兩本經和乾坤珠,又看了看身旁的眾人,心中暗道:封神大戲,這下可真要熱鬧了!
欲知眾人進了皇宮,會鬧出甚么事端,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