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工廠內，陳默專注地用老舊車床打磨手中的物件，金屬碎屑簌簌落下，與工裝褲上早已干涸的血漬融為一體。

自從之前那一戰中，他的火力不足恐懼癥越發嚴重。

“咔噠。”

只見軍工廠的大門傳來叩擊聲，高塔上的哨兵前來報告情況，周老感覺很是奇怪，趙曉按住他的肩膀，自己則提起改裝過的消防斧，向大門方向走去。

只見哨塔底部的陰影中赫然站立著一個裹著黑袍的身影。他的兜帽壓得很低，露出他那蒼白的下頜。他拄著一根青銅手杖，上面雕刻著豺狼圖案，在應急燈的照射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趙曉將黑袍人帶到軍工廠內，趙曉、陳默、陳瑤、周教授以及老鄭都齊刷刷的看向黑袍人。

“不必緊張，我并無惡意，我只是想和各位進行合作。”黑袍人的聲音像是生銹的鐵片相互直接摩擦，“不必擔心，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

陳默握緊手里的工件：“你究竟是誰？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曾經是阿努比斯最虔誠的祭司，如今卻是神棄之人。”黑袍人緩緩抬頭，兜帽滑落的剎那，周老倒吸一口涼氣——那人的左眼空的，右眼瞳孔卻是令人膽寒的紅色豎瞳！“至于如何找到你們……”他手輕敲手杖，杖頂豺狼的眼睛突然泛起紅光，“你們殺死神仆時留下的能量蹤跡，開啟能量視野后便能追尋過來。”

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震驚不已。

黑袍人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青銅天平，左右托盤各刻著半個太陽圖案。“這是靈魂天平，能夠辨別真偽。但它已經損壞，需要懂得能量傳導之人進行修復。”他將天平扔給陳默，金屬碰撞聲在隧道中回蕩，“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們神明的弱點。”

陳默接住天平的瞬間，指尖傳來一陣刺痛，仿佛有細微的電流鉆入皮膚。天平支點處有一個斷裂的卡槽，邊緣殘留著暗金色的粉末。李教授用放大鏡仔細觀察后，突然抬頭：“這是用星隕石制成的，傳說中能夠承載靈魂能量的材料。”

“低階神明并非無所不能。”黑袍人似乎不在意他們的審視，自顧自地說道，“譬如山林之神，一旦離開森林，力量就會衰減三成；掌管火焰的神明，在雨天甚至連樹枝都難以點燃。他們依賴特定環境，就如魚兒離不開水。”

周老拄著拐杖走到黑袍人面前：“那你為何要幫助我們？神明不是你的信仰嗎？”

黑袍人的豎瞳驟然收縮，空洞的左眼中似乎有怨恨在其中翻涌：“當你目睹神明將嬰兒的靈魂碾碎，用作釀造信仰酒的原料時，信仰便會崩塌。”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撕裂般的尖嘯，“他們宣稱‘信者得生’，實則將我們視為可移動的能量源！”

陳默想起凈化區玻璃艙中那些神情麻木的人們，他們的面容如同被抽走靈魂的木偶。他摩挲著《天工開物》封面的紋路，那里有祖父用朱砂繪制的小太陽圖案，與靈魂天平上的標記驚人地相似。

“修復需要什么材料？”陳默抬頭看向黑袍人。

“需要能夠傳導靈氣的介質，比如變異生物的晶核，或者……”黑袍人頓了頓，“神性碎片。”

工廠中陷入沉寂，只有滋滋的電流聲。

“所以，你是要讓我們對付哪個低階神明？”

“山林之神”

“城郊森林公園有個祭祀點，每周三山林之神都會現身，那里有不少信徒。”

眾人對視一眼，陳默率先開口，“我們可以設伏。”手中的靈魂天平在燈光下散發金屬光澤，“若你所言屬實，我們可以合作。”

周教授推了推老花鏡，在地面上畫出森林公園的草圖：“山林之神的力量源自植物，我可以根據公式計算出森林中靈氣流動的軌跡，找到他力量最薄弱處的‘氣隙’。”

他抬頭看向陳默，“就像之前那樣，只要找到氣隙，未必沒有勝算。”

陳默將靈魂天平遞給鄭教授：“先嘗試修復吧。鄭老，拜托了。我先去制定詳細的撤退路線。”他轉向黑袍人，目光銳利如刀，“若這是個陷阱，你將是第一個償命的人。”

黑袍人發出低沉的笑聲，“我比你們更渴望看到神明隕落！”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羊皮紙，“這是祭祀點處的地圖，祭壇西北約莫數尺，有棵千年銀杏，那里是森林靈氣的節點，也是山林之神的命門所在。”

陳默展開地圖，發現上面繪制著復雜的紋路，與《天工開物》“匠人篇”中的水利圖頗有相似之處。周老湊近端詳，突然驚呼：“這是古代的風水陣圖！！”

深夜的工廠中，燈光暗淡。陳默打磨著鋼針，針尖蘸過符文涂料后泛起光芒。清點著炸藥，老鄭調試著靈魂天平，周老則在紙上寫寫畫畫，陳默制定著撤退路線。

黑袍人佇立在陰影中，凝視著陳默的背影，空洞的左眼中浮現出一絲復雜的光芒。他悄然轉動手杖，豺狼眼中射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紅光，落在陳默身旁的《天工開物》上。

……

凌晨不知道什么時間，鄭老突然發出一聲歡呼，靈魂天平的左右托盤開始微微旋轉，發出細不可聞的嗡鳴。“成功了！”陳默拿起天平，突然指向黑袍人：“你所說的都是真話嗎？”

靈魂天平的托盤劇烈晃動，最終穩穩保持平衡。

周教授將最后一枚手雷塞進腰間：“看來我們達成了一筆劃算的交易。”

陳默收好靈魂天平，目光掃過軍工廠中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天工開物》那行朱砂字上——“氣行于隙，器可破之”。他握緊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明日，我們去會會那位山林之神。”

軍工廠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血紅色的月光透過積水，在巖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黑袍人望著天邊那輪血色圓月，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難以捉摸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