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槐樹下的初見

六歲的陳默縮在幼兒園滑梯下的陰影里，校服領口被扯得歪歪扭扭，臉上還沾著沒干的淚痕。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剛搶走他手里唯一的蠟筆——那是奶奶昨天用賣廢品的錢給他買的。他攥著空空的手心，指甲掐進肉里也沒敢哭出聲，自從媽媽走后，他就成了院里孩子堆里最容易被欺負的那個，沒人愿意和他玩，因為他是一個沒有媽媽的孩子，連老師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同情。

“喂！你們不許欺負人！”

清脆的聲音像顆被風吹落的槐樹葉，輕輕落在陳默耳邊。他抬起蒙著水霧的眼睛，看見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叉著腰站在滑梯旁，碎花裙被風掀起小小的弧度。那幾個男生顯然沒把她放在眼里，其中一個推了她一把：“小丫頭片子少管閑事！”

女孩踉蹌了一下，卻沒退，反而從口袋里掏出顆水果糖，硬塞進陳默手里：“我叫林漾，老師說，被欺負了不能躲，要告訴老師。”她的指尖軟乎乎的，帶著點橘子糖的甜香，陳默捏著那顆糖，看著她跑去找老師時晃動的羊角辮，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下，幾個高年級男生見她去找了老師膽怯了，也就善罷甘休了。

那天之后，林漾成了陳默身邊唯一的“小尾巴”。他們會在放學后蹲在槐樹下看螞蟻搬家，林漾總把媽媽給的餅干分他一半，還會奶聲奶氣地念課文給他聽；陳默則會偷偷幫她撿掉在地上的橡皮，在她被難題困住時，用還握不穩筆的手在草稿紙上畫笨拙的小人哄她笑。有次林漾問他：“陳默，你怎么總不笑呀？”他低頭摳著槐樹皮沒說話，其實是怕自己笑起來不好看，怕這個唯一愿意靠近他的女孩也會離開。

小學開學那天，陳默攥著奶奶縫的新書包站在校門口，看見林漾背著粉色的書包從自行車上跳下來，沖他揮了揮手。他剛想走過去，卻被幾個以前欺負過他的男生圍住，推搡著往墻角去。等他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再抬頭時，林漾已經跟著媽媽走進了教學樓，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那天的風有點涼，陳默摸了摸口袋里本來想送給她的玻璃彈珠，悄悄把它埋在了校門口的槐樹下，也把自己的秘密埋在了槐樹下。

后來他們班級分配，被分在同一個樓層，隔著兩個教室的距離。陳默知道后就開始拼命學習，課間時總偷偷趴在欄桿上看林漾的班級門口——她會和同桌的女生手拉手去廁所，會在體育課上跑得滿頭大汗，會對著黑板上的數學題皺起眉頭。他成了老師口中“安靜又懂事”的學生，成績穩居年級第一，可沒人知道，他做這一切的私心很簡單：他想站得高一點，再高一點，高到能讓林漾在人群里一眼看見他，高到能不再怕那些欺負他的人，能堂堂正正地走到她身邊。

五年級那年，學校組織春游，因為高年級要照顧低年級的，所以陳默被分到和林漾一組做游戲。他緊張得手心冒汗，卻在林漾差點被石頭絆倒時，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她。“謝謝你呀陳默。”她仰頭沖他笑，眼睛彎成了月牙，和小時候一樣甜。陳默“嗯”了一聲，趕緊移開視線，卻在轉身時，聽見她同桌的女生問：“林漾，你認識他呀？”“認識呀，幼兒園的同學，他好像一直很厲害呢。”

原來她還記得。陳默望著遠處隨風晃動的柳條，心里那棵悄悄種下的小樹苗，好像在那天抽出了新的枝芽。

第二章籃球場上的風

高一開學那天，林漾抱著一摞新書在走廊里暈頭轉向，剛找到自己的班級，就被突然沖出來的男生撞得差點摔倒——懷里的書散落一地，其中一本《數學必修一》滾到了籃球架下。她蹲下去撿，卻看見一顆籃球帶著風聲朝她砸過來，嚇得閉緊了眼睛。

預想中的疼痛沒傳來，她睜開眼，看見個穿著藍色籃球服的男生站在她面前，手臂伸直擋在她頭頂，籃球正落在他手旁的地上。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頜線，碎發被風吹得輕輕動了動。“小心點。”他開口時，聲音比林漾想象中要低一些，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清朗。

林漾愣了愣，才發現這是開學典禮上作為新生代表發言的男生——陳默。學校的光榮榜上總貼著他的照片，旁邊寫著“全市中考狀元”，是老師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她以前只在遠處見過他，知道他成績好，卻不知道他還會打籃球，更不知道他笑起來時，嘴角會有個淺淺的梨渦。

“謝、謝謝。”林漾慌忙撿起書，臉頰有點發燙。陳默彎腰幫她撿了最后一本，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兩人都頓了一下，他先移開手，把書遞給她：“下次別在球場邊逗留。”說完就轉身回到了球場，運球、起跳、投籃——動作干凈利落，引來場邊女生一陣低低的尖叫。林漾站在原地看了會兒，直到上課鈴響才匆匆跑回教室，心跳卻像被剛才那顆籃球撞了下，咚咚地停不下來。

還呆在籃球場的陳默愣愣的看著林漾離開的背影，心里莫名的難過，“原來她已經忘記我了……”

從那天起，林漾的目光總忍不住跟著陳默轉。她發現他不僅籃球打得好，午休時還會抱著吉他坐在操場的臺階上彈，指尖撥出的旋律輕輕的，能把夏末的燥熱都吹得散些；她還發現他上課永遠坐第一排，筆記記得整整齊齊，連作業本上的字跡都像打印出來的一樣工整。有次月考后，林漾看著自己排名表上“89”的數字，又看了看高二排名榜牢牢釘在“1”上的“陳默”，突然咬了咬唇——她想離他近一點，不止是物理距離上的。

她會找陳默借他的筆記來看，雖然也不知道會不會成功，但好在陳默居然答應了，對著他的解題步驟一點點摳思路，林漾也發現了陳默在筆記上寫的“xx大學”她認定陳默一定會去這個大學；晚上在臺燈下刷題到深夜，困了就用冷水洗把臉，看著墻上貼的“XX大學錄取分數線”咬咬牙繼續；周末別人去逛街看電影時，她泡在圖書館里背單詞，連同桌都打趣她：“林漾你最近跟打了雞血似的，是不是偷偷報了什么補習班？”她笑了笑沒說話，只有自己知道，每次在走廊里和陳默擦肩而過時，他那句淡淡的“加油”，能讓她多撐好幾個小時。

可她的成績總像在和她開玩笑，明明拼盡全力，卻總在年級前一百的邊緣晃悠。有次數學小測，她盯著最后一道大題掉眼淚，草稿紙寫了滿滿三張還是沒思路。放學時她磨磨蹭蹭收拾書包，抬頭卻看見陳默站在教室門口，手里拿著她落在桌上的練習冊。“這道題？”他指著那道大題，“輔助線應該這么做。”

林漾愣住了，看著他彎腰在她草稿紙上畫圖，側臉的輪廓在夕陽下柔和了許多。“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會？”“剛才路過看見你對著它發呆了半小時。”陳默的筆尖頓了頓，抬頭看她，“其實你基礎不差，就是思路有點繞。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后我們可以一起學？我教你。”

林漾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幾乎是立刻就點了頭：“我不介意！謝謝你陳默！”他笑了笑，那個淺淺的梨渦又露了出來：“不用謝。”

他們一起學習的日子就這樣開始了。課間十分鐘，林漾會拿著錯題本找到陳默，他總能用最簡單的話講清她繞了半天的知識點；放學后他們在空教室里多待一小時，陽光透過窗戶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碰到胳膊肘，都會引來林漾一陣悄悄泛紅的臉頰；周末在圖書館靠窗的位置，他做物理競賽題，她背政治提綱，偶爾抬頭對視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假裝看書。

班里漸漸有了些閑話，幾個總給陳默送水的女生看林漾的眼神帶著點敵意，甚至有人在背后說她“想攀高枝”。林漾聽見了會難過，可每次看到陳默認真給她講題的樣子，又覺得那些話都不重要了，畢竟現在陳默應該是屬于她的。有次陳默撞見那幾個女生圍堵林漾，皺著眉走過去：“你們有時間說閑話，不如多看看書。”那幾個女生悻悻地走了，林漾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又暖又酸——她好像越來越貪心了，不止想和他一起學習，還想……和他有更多的以后。

第三章畢業照里的秘密

高考倒計時牌上的數字一天天減少，陳默教室里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林漾也不敢在下課的時候去找陳默，怕打擾到陳默學習。林漾的成績在陳默的幫助下穩在了年級五十名左右，雖然離她心里的目標還有距離，但她知道，只要再努努力，她說不定可以考上同一所大學——那是她藏了很久的目標，連最好的朋友都沒告訴。

學校組織拍畢業照那天，天難得放了晴。全校高三同學在操場上排好隊形，林漾站在遠處，看著站在前排正中央的陳默——他今天穿了件白T恤，領口洗得有點軟，碎發被風拂到額前，比平時多了點少年氣。等著陳默拍完畢業照，林漾上前去給陳默送祝福。

這時陳默班級的同學打趣到要不要一起合個照留個紀念，林漾看了看陳默默不作聲，她怕陳默會不同意，也怕陳默覺得麻煩，陳默注意到了林漾的目光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緊張得手指都蜷了起來。陳默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肩膀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原本自然垂著的手悄悄握成了拳。拍照的同學舉著相機喊“看這邊”，林漾仰起頭，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些，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陳默的耳朵悄悄紅了。

“咔嚓”一聲，陳默高中三年的時光被定格在那張照片里，他和她也有了第一張合照。

照片洗出來后，林漾找同學要到了那張照片的jpg把它存進手機相冊，設成了壁紙——每次解鎖屏幕看到他的笑臉，她都覺得心里甜甜的，連刷題都有了動力。

高考前最后一次班會，陳默的同桌趙磊湊到他耳邊：“默哥，等考完試，我幫你約林漾去看電影，你到時候來唄？到時候我幫你打掩護，你趕緊表白！”陳默聽到后耳朵瞬間紅了，“我……我怎么可能喜歡她，她這么傻乎乎的。”“誰看不出你喜歡她啊，幫她補習，打籃球還老是偷偷看著她，心不在焉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來給你拍籃球場寫真的。”陳默沒說話，指尖卻摩挲著筆桿——其實他早就想好了，等高考結束，就找個機會告訴林漾，從六歲那年槐樹下的初見開始，他喜歡了她這么多年。

高考結束那天，鈴聲響起的瞬間，陳默放下筆，長長地舒了口氣。走出考場時，陽光有點晃眼，他看見林漾站在不遠處等她，手里拿著兩瓶冰鎮汽水。“考得怎么樣？”她遞給他一瓶，瓶身的涼意驅散了些許燥熱。“放心吧，就等你高考結束來xx大學找我了，笨蛋。”林漾喝了口汽水，心跳又開始加速。“我一定可以的。”陳默看著她，眼神認真，“林漾，明天有空嗎？一起去游樂場玩？慶祝我高中結束。”

林漾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有空！當有空！”

那天晚上，林漾翻遍了衣柜，挑了條淡藍色的連衣裙；陳默則在鏡子前站了很久，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還偷偷噴了點爸爸的古龍水。兩人都抱著手機，編輯了又刪的表白短信，最終都只化成了一句“晚安，明天見。”

第四章未說出口的告白

游樂場的旋轉木馬在陽光下閃著光，林漾坐在粉色的木馬上，裙擺隨著木馬的轉動輕輕飛揚。陳默站在圍欄外看著她，手里拿著剛買的棉花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就好像她們兩個已經在一起了。他們一起坐了過山車，林漾嚇得閉緊眼睛，卻在失重的瞬間，感覺到陳默握住了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他們去玩了打氣球，陳默百發百中，把贏來的兔子玩偶遞給她時，林漾的臉比氣球還紅；他們還在湖邊喂了天鵝，看著夕陽把湖水染成金色，誰都沒說話，卻覺得空氣里都是甜的。

天黑時，游樂場的煙花開始燃放。絢爛的光映在兩人臉上，林漾看著陳默的側臉，心里的話幾乎要涌到嘴邊——她想說，陳默，我喜歡你，從高一那天你幫我擋籃球開始，一直喜歡到現在。

“我送你回家吧。”陳默先開了口，聲音在煙花聲里顯得有點輕。“好。”林漾點點頭，跟著他往游樂園出口走。

林漾回家的路要經過一條僻靜的小巷，路燈昏黃，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林漾攥著兔子玩偶的耳朵，深吸一口氣，剛想說“陳默，我有話想對你說”，卻聽見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一輛失控的汽車搖搖晃晃地沖了過來，直直地朝著他們的方向！

林漾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比思維先動了起來——她猛地推開了身邊的陳默，自己卻被汽車狠狠撞中，像片被狂風卷落的葉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林漾！”

陳默被推得踉蹌了幾步，回頭時看見倒在血泊里的林漾，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瘋了一樣沖過去，跪在她身邊，手抖得連碰都不敢碰她：“林漾！林漾你看著我！別睡！”陳默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林漾的眼睛半睜著，嘴唇動了動，好像想說什么，卻只咳出了一口血。她的手輕輕抬起來，似乎想碰到陳默的臉，卻在離他指尖還有幾厘米時，無力地垂了下去。

“救護車！誰幫我叫救護車！”陳默無助的抱著她，聲音因為恐懼而變調，眼淚砸在林漾蒼白的臉上，“林漾你撐住！我們還要一起上大學……你還沒聽我……”后面的話哽在喉嚨里，變成了絕望的嗚咽。

醫院的急救燈亮了很久，林漾的爸爸媽媽趕來時，看到的就是蹲在墻角、渾身是血的陳默。林媽媽捂著嘴哭出聲，林爸爸拍著她的背，眼眶通紅。陳默抬起頭，聲音沙啞：“叔叔阿姨……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她……”

不知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開了。醫生摘下口罩，疲憊地搖了搖頭：“病人生命體征暫時穩定，但腦部損傷嚴重……大概率是植物人狀態，醒來的可能性……很低，即便醒來了可能……。”

“植物人……”林媽媽腿一軟，差點摔倒，“我的漾漾……我的女兒……”

陳默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他想起白天在游樂場，林漾笑著說“等上了大學，我們還要一起去圖書館，一起繼續學習！”；想起她偷偷拿著畢業照發呆時，被他撞見后紅著臉解釋的樣子；想起自己口袋里那張寫了又改的告白紙條……明明只差一步了，明明他們馬上就能擁有那么多以后了。

第五章槐樹下的等待

第二天，陳默去了醫院。林漾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著氧氣管，臉色蒼白得像張紙。林媽媽看見他，紅著眼睛拉他：“陳默，阿姨知道你，我帶你去個地方。”

那是林漾的房間。書桌上還攤著沒做完的習題冊，旁邊放著他送的兔子玩偶，是她媽媽帶回去的，布置最后一次林漾的房間；墻上貼著她畫的漫畫，主角是個戴眼鏡的男生和扎馬尾的女生；書架上擺著一摞筆記本，最上面那本的扉頁，寫著一行小小的字：“要努力追上陳默，和他一起上xx大學！加油林漾！”

林媽媽坐在床邊，聲音哽咽：“漾漾以前很內向的，很少見她交朋友……高一那年回來，她突然變得很開朗，說想好好學習，我問她為什么，她支支吾吾也不肯說說……其實我也知道她有可能有喜歡的人了，我也不多問，給她留一個屬于自己的隱私空間。”她抹了把眼淚繼續說，“在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特別的開心，我問她發生了什么事情讓她這么高興，她想了很久，還是把她有喜歡的人告訴了我，她說她喜歡的人約她出去玩了，今天還一起合照了。她也和我夸了你好多好多，我看著她笑的這么開心，我也很開心，想一直看她笑，可是現在……”林漾的媽媽說到一半聲音發顫，再也說不下去了，獨自留陳默在林漾的房間里面。

陳默走到書桌前，翻開那本習題冊——每一頁都有他講題時畫的輔助線，旁邊用紅筆寫著“陳默講的！要記住！”；他拿起那本筆記本，里面夾著一張他們的畢業照，林漾在他的頭像旁邊畫了個小小的愛心。

“她不知道……”陳默的聲音抖得厲害，眼淚砸在照片上，“她不知道我從六歲就喜歡她了……那時候她幫我趕走欺負我的人，把餅干分我一半……可是她都忘了，忘了小時候的我們，也忘了小時候……”

他坐在林漾的椅子上，看著滿屋子屬于她的痕跡，終于忍不住捂住臉，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那些沒說出口的告白，那些藏了十幾年的心意，那些對未來的憧憬……全都被那個失控的夜晚打碎了。

陳默還是每天去醫院。他會給林漾讀她喜歡的小說，會給她講以前沒機會說的小時候的事，會握著她冰涼的手，絮絮叨叨地說大學里的新鮮事——他考上了他們約定好的那所大學，可身邊卻沒有了那個想一起走的人。

林漾的媽媽在她躺了半年后，因為過度悲傷離開了。林爸爸頭發白了大半，每天守在醫院，只是眼神里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又過了一年冬天，陳默像往常一樣去醫院，卻看見醫生和護士圍在林漾的病床前。他什么也不敢多想，急忙沖過去，可卻看到林漾心電監護儀上的曲線漸漸拉成一條直線，發出刺耳的長鳴。

林爸爸癱坐在椅子上，老淚縱橫。陳默站在門口，看著那床白色的被子，感覺心里有什么東西徹底空了。

后來，陳默大學畢業，成了一名建筑設計師。他設計了很多漂亮的房子，卻始終都是一個人住；他拒絕了所有介紹對象的人，身邊永遠帶著那張泛黃的畢業照；他每年都會回一次小學門口，在那棵槐樹下站一會兒，好像還能看見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沖他笑著遞來一顆水果糖。

有人問他為什么不結婚，他總是沉默著搖搖頭“等著她回來，等著我娶她。”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個煙花絢爛的夜晚，在那條僻靜的小巷里，有兩句沒說出口的“我喜歡你”，永遠地留在了風里。他等了她一輩子，從槐樹下的初見，到游樂場的約定，最終卻只能在心里守著那個未完成的夏天，守著那個永遠不會醒來的女孩，終身未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