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著洛承業往官府趕的路上，宋陽總覺得手里的“解藥”不對勁。他把瓷瓶湊到鼻尖輕嗅，淡黃色液體無香無臭，可《洗冤集錄》“解毒篇”里明確記載，解含鉛毒的藥汁必帶苦杏仁味——“滅宋散”含鉛量極高，解藥絕無可能是這般無味的。

“停下。”宋陽突然駐足，指尖沾了點液體，放在舌尖輕舔。一絲極淡的麻意順著舌尖蔓延，他心里猛地一沉，趕緊掏出隨身攜帶的銀簪，蘸著液體在指甲蓋上劃了道痕。不過片刻，銀簪接觸液體的部分竟泛出青黑色——這不是解藥，是加了料的“滅宋散”！

“洛承業，你敢騙我們！”王奎一把揪住洛承業的衣領，拳頭就要砸下去。

洛承業卻笑得癲狂，面具下的眼睛閃著陰光：“宋家人不是懂驗毒嗎？怎么連真解藥假解藥都分不出來？這瓶‘假解’是我特意調的，比純‘滅宋散’慢半個時辰發作，等你們發現時，早就毒入骨髓了！”

宋陽沒理會他的嘲諷，迅速從皮囊里掏出個小布包，倒出些白色粉末撒在指尖——是灶心土，宋家驗毒絕學里，灶心土能吸附微量毒素。他反復揉搓指尖，又用隨身攜帶的醋布擦了三遍，才抬頭看向洛承業：“你既肯拿出假解藥，說明真解藥一定存在，而且就在你身上。”

說罷，他突然蹲下身，手指在洛承業腰間的布帶里摸索。洛承業掙扎著要躲，卻被王奎死死按住。宋陽的指尖觸到個硬物，扯出來一看，是個嵌著玉石的香囊，香囊內襯沾著點暗紅色的碎屑。他用銀簪挑出碎屑，放在事先準備好的瓷碟里，又倒了點米酒。碎屑遇酒即溶，酒液竟變成了琥珀色——這是宋家辨別真解藥的獨門法子，“琥珀溶酒法”，唯有解鉛毒的真藥才會有此反應。

“原來真解藥藏在香囊里。”小雅恍然大悟，“你故意拿假解藥迷惑我們，就是為了保住真的？”

洛承業的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說：“這是我給自己留的后路……你們不能拿！”

宋陽沒理他，小心拆開香囊，里面果然藏著個極小的玉瓶，倒出三粒褐色藥丸，藥香中帶著明顯的苦杏仁味。他將藥丸分成三份，自己先服下一粒，又遞給小雅和王奎：“按《洗冤集錄》記載，解‘滅宋散’需‘丸藥配醋服’，你們沾著醋咽下去。”

服下藥丸片刻，宋陽之前舌尖的麻意漸漸消退。他看向洛承業，眼神銳利如刀：“現在該說真話了——你派去送‘滅宋散’的人，到底往哪些縣城送了？接頭暗號是什么？”

洛承業卻突然收了笑，眼神變得詭異：“你們以為服了真解藥就安全了？太天真了。我在香囊的玉石里藏了‘引毒蠱’，只要藥丸一入口，蠱蟲就會跟著進你們體內，三天后蠱蟲醒了，你們還是會毒發身亡！”

“引毒蠱？”王奎臉色一變，“你竟敢用蠱毒？”

宋陽卻很平靜，他掏出銀簪，在自己手腕上輕輕劃了道小口，擠出幾滴血滴在瓷碟里，又倒了點米酒。血酒混合物里，果然有幾條細如發絲的白色小蟲在蠕動。他不慌不忙地從皮囊里掏出個小陶罐，倒出些黑色粉末撒在瓷碟里——是曬干的驅蟲菊和硫磺混合的藥粉，宋家對付蠱蟲的絕學“驅蠱散”。小蟲一碰到藥粉，立刻蜷縮成一團，沒多久就不動了。

“宋家絕學里，對付蠱毒的法子比你知道的多。”宋陽將藥粉分給小雅和王奎，“把藥粉混在水里喝下去，能逼出體內的蠱蟲。洛承業，你這點手段，在宋家絕學面前根本不夠看。”

洛承業徹底慌了，掙扎著要逃，卻被宋陽用銀針抵住了咽喉。宋陽的銀針貼著他的皮膚，冰涼的觸感讓他渾身發抖：“再不說，我就用‘透骨針’讓你嘗嘗滋味。這針法能讓你骨頭縫里都透著疼，卻又死不了，比蠱毒難受百倍。”

“我說！我說！”洛承業終于撐不住了，“我派了十個人，分別去了蘇州、杭州、揚州等十個縣城，接頭暗號是‘梅開三度’，對方會回應‘刀落九川’。他們手里的‘滅宋散’都裝在青釉瓶里，瓶底刻著‘洛’字！”

宋陽立刻讓王奎派人快馬去通知江南各縣城的官府，按暗號和青釉瓶特征追查。安排妥當后，他押著洛承業繼續往官府走，剛走沒幾步，就見路邊的樹林里竄出十幾個黑衣人，手里都握著短刀，刀身上刻著朵殘缺的梅花——是江北殘刀的余黨！

“主事人，我們來救你了！”為首的黑衣人喊道，揮刀就朝宋陽砍過來。

宋陽早有防備，掏出銀針猛地射出，三根銀針分別射中三個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痛得刀都握不住，宋陽趁機拉著小雅和王奎往后退，同時從皮囊里掏出個火折子，點燃了隨身攜帶的硫磺粉包。

硫磺粉遇火瞬間燃起黃色火焰，黑衣人怕火，紛紛后退。宋陽趁機大喊：“官府的人馬上就到，你們再不走，就全等著被抓！”

黑衣人猶豫了一下，看了眼被綁著的洛承業，最終還是不甘心地退進了樹林。洛承業看著遠去的手下，眼神里滿是絕望，再也沒了之前的囂張。

押著洛承業到了江南官府，知府立刻派人按洛承業供出的線索追查。沒過多久，就傳來消息——十個縣城的“滅宋散”都被截獲，送毒的人也全部被抓。

看著被押進大牢的洛承業，宋陽終于松了口氣。他掏出懷里的《洗冤集錄》，指尖撫過泛黃的書頁，仿佛能感受到先祖的目光。

“宋先生，這次多虧了你，還有宋家的絕學。”知府握著宋陽的手，語氣里滿是敬佩，“要是沒有你，江南不知道要多多少冤魂。”

宋陽笑了笑：“這是宋家的責任。只要還有冤案，還有惡人，宋家的人就會一直走下去，用先祖的絕學，守護這天下的太平。”

小雅走到宋陽身邊，手里拿著那本父親的筆記：“以后，我想跟著你學宋家的絕學，幫你一起查案，為更多無辜的人討回公道。”

宋陽點點頭，將《洗冤集錄》遞給小雅：“好，從今天起，你就是宋家絕學的第一個外姓傳人。我們一起，讓這世間的罪惡，都無所遁形。”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官府的匾額上，也灑在宋陽和小雅的身上。他們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未來還會有更多的案子，更多的挑戰，但只要憑著宋家的絕學和那顆尋公道的心，就沒有破不了的案，沒有除不掉的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