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煉丹坊不多，攏共就三家。宋陽和小雅先去了城東的“星火坊”，坊門緊閉，門板上落著層薄灰，顯然有些日子沒開門了。敲了半天門，才有個老仆慢悠悠地探出頭，看見他們，皺著眉說：“別敲了，我們坊主半個月前就走了，說是去江南尋藥材，還沒回來呢?！?

“你家坊主姓什么？右手虎口處有沒有紅痣？”小雅急忙問。

老仆想了想，搖搖頭：“姓劉，手上沒痣，倒是左手缺了根手指?！?

宋陽和小雅對視一眼，知道找錯了，又往城西的“凝丹閣”去。這閣子氣派，朱漆大門上掛著鎏金匾額，門口站著兩個穿青衣的伙計，見他們過來，立刻迎上來：“兩位是來買丹藥的？我們閣里新到了凝神丹，效果最好?！?

“我們找你們坊主。”宋陽直截了當，“想問些煉丹的事?！?

伙計面露難色：“坊主在里面煉丹呢，不見客。”

“耽誤不了多久?！毙⊙盘统鰤K碎銀子遞過去，“就問兩個問題?！?

伙計接過銀子，猶豫了一下，還是轉(zhuǎn)身進去了。沒過多久，一個穿錦袍的中年男人走出來，面白無須，手里拿著個羅盤似的東西，正是凝丹閣的坊主。宋陽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虎口處干干凈凈，沒有紅痣。

“兩位找我有事？”坊主語氣冷淡，顯然不耐煩被打擾。

“我們想找一位姓洛的煉丹師，不知坊主認識嗎？”宋陽問。

坊主的臉色變了變，隨即又恢復平靜：“洛家人？多年前就隱居了，我怎么會認識。你們要是買丹藥就留下，不買就走吧，別耽誤我煉丹?！闭f完，轉(zhuǎn)身就要往里走。

“坊主留步！”小雅突然開口，指著坊主腰間的玉佩，“這玉佩上的花紋，是洛家獨有的‘丹紋’，坊主怎么會有？”

坊主的腳步頓住，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玉佩，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這是我早年在集市上買的，什么丹紋，我不知道。”

宋陽看出他在撒謊，往前走了一步，聲音沉下來：“坊主若是知道洛家人的下落，最好如實相告。他們手里有‘滅宋散’，若是流出去，整個縣城的人都會遭殃，坊主也難辭其咎。”

坊主的臉色徹底白了，沉默了半天，才嘆了口氣：“罷了，我瞞不住你們。洛家人確實在城里，藏在城北的廢棄煉丹坊里。我這玉佩，是洛家的二公子送的，他說只要我?guī)退麄兪刂孛?，就給我最好的煉丹配方。”

“洛家二公子？”宋陽追問，“他右手虎口處是不是有紅痣？”

“是！”坊主點點頭，“不僅有紅痣，左手還少了半截小指，說是當年煉丹時被炸傷的。他們在廢棄煉丹坊里熬什么東西，天天有黑煙冒出來，我勸過他們幾次，可他們根本不聽?！?

宋陽和小雅心里一緊——黑煙，肯定是熬制“滅宋散”時產(chǎn)生的。他們謝過坊主，立刻往城北的廢棄煉丹坊趕。

這煉丹坊藏在一片荒地里，四周長滿了野草，坊門破敗不堪，上面掛著把銹跡斑斑的鐵鎖。宋陽繞到坊后，發(fā)現(xiàn)有個破洞，足夠一個人鉆進去。他示意小雅在外面等著，自己則掏出銀針，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

坊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比青釉瓶里的“滅宋散”味更濃。地上擺著幾個大陶罐，里面裝著淡青色的液體，正冒著泡。角落里，一個穿灰布衫的男人正蹲在灶臺前，往灶里添柴，右手虎口處的紅痣格外顯眼，左手果然少了半截小指。

“洛二公子？”宋陽輕聲喊。

男人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宋陽，臉色瞬間變了：“你是誰？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是宋陽，宋慈的后人?！彼侮栁站o手里的銀針，“你手里的‘滅宋散’，害了不少人，今天，我要把你交給官府?！?

洛二公子突然笑起來，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想抓我？沒那么容易！這煉丹坊里到處都是‘滅宋散’的毒液，我只要點燃火折子，這里就會變成一片火海，我們一起死！”

宋陽眼疾手快，掏出銀針猛地射出，正中洛二公子的手腕?；鹫圩拥粼诘厣?，宋陽趕緊沖過去，一腳踩滅。洛二公子痛得慘叫一聲，想要逃跑，卻被宋陽抓住了胳膊。

“你大哥呢？”宋陽問，“洛家的主事人，是不是你大哥？”

洛二公子咬著牙，不肯說話。宋陽想起小雅說的“銀針刺百會穴能壓制毒性”，便掏出一根銀針，作勢要往他頭上刺：“你要是不說，我就用銀針讓你嘗嘗‘滅宋散’發(fā)作的滋味，比死還難受。”

洛二公子嚇得渾身發(fā)抖，趕緊說：“我說！我大哥在江南的洛家老宅，他要我在這里熬制‘滅宋散’，等熬夠了，就運去江南，用來控制江南的官員！”

“你們?yōu)槭裁匆@么做？”

“為了報仇！”洛二公子的眼神變得兇狠，“三百年前，宋慈斷了我們洛家和江北殘刀的財路，害我們流落他鄉(xiāng)?，F(xiàn)在，江北殘刀倒了，我們要替他們報仇，還要一統(tǒng)江南，讓所有人都聽我們洛家的！”

宋陽冷笑一聲：“就憑你們這些害人的毒藥？簡直癡心妄想。”他掏出繩子，把洛二公子綁起來，“走，跟我去官府，把你知道的都交代清楚。”

走出煉丹坊時，小雅趕緊迎上來：“怎么樣？找到洛家人了嗎？”

“找到了，是洛家二公子。”宋陽指了指被綁著的男人，“他大哥在江南洛家老宅，我們得趕緊去江南，不能讓他們把‘滅宋散’運走?！?

王奎這時也趕來了，身后跟著幾個捕快。他看到被綁著的洛二公子，松了口氣：“太好了！我查戶籍時，發(fā)現(xiàn)城里根本沒有姓洛的人，正著急呢?！?

“別耽誤時間了，我們現(xiàn)在就去江南?！彼侮柊崖宥咏唤o捕快，“先把他押回衙門，嚴加看管，我們?nèi)プ匪蟾纭！?

捕快們押著洛二公子離開后，宋陽、小雅和王奎再次踏上了前往江南的路。這一次，他們不僅要阻止洛家人的陰謀，還要徹底銷毀“滅宋散”，讓這害人的毒藥，永遠消失。

船行在運河上，春風拂面，可宋陽的心里卻一點也不輕松。他知道，江南洛家老宅里，肯定還有更危險的陷阱等著他們。但他不怕——有先祖留下的《洗冤集錄》，有身邊的伙伴，還有那顆為天下人尋公道的心，再大的困難，他也能克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