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會前三天，林微的運動鞋在書包里硌得慌。早讀課她盯著窗外的紅色跑道發呆，蘇曉冉用課本擋著臉，在草稿紙上畫了個齜牙咧嘴的小人：“別愁了，800米而已，跑完我請你喝冰可樂。“

“我怕跑到一半暈倒。“林微的指尖在“及格線“三個字上反復摩挲，體育老師說女生800米四分半算及格，可她上周測試跑了五分二十秒，終點線前差點被自己的鞋帶絆倒。

“江翊不是說了給你當拉拉隊隊長嗎？“蘇曉冉用筆指了指，江翊正趴在桌上補覺，陽光透過窗戶，在他亂糟糟的發梢上鍍了層金邊，“聽說他為了給你加油，特意練了'彩虹屁'臺詞。“

林微的臉瞬間紅了，慌忙轉回頭，卻在課本里發現張便簽，是江翊的字跡：“偷偷告訴你，我小學跑800米，把鞋跑飛了還拿了第三。“末尾畫了個光著腳沖線的小人，旁邊標著“制勝秘訣：別想輸贏，想晚飯吃什么“。

周四下午的賽前訓練，林微剛站到起跑線，腿就開始打顫。江翊抱著籃球在操場邊熱身，看見她這副模樣，突然把球扔過來：“先運球繞操場走兩圈，放松。”

“我不會運球。“林微抱著籃球，像抱著顆燙手的土豆，球剛碰到地面就滾向跑道外，江翊幾步追上，用腳把球勾回來：“左手扶球，右手拍，像這樣——“他站在她對面示范，籃球在他掌心聽話地跳躍，“你看，球和你一樣，越緊張越不聽話。“

風卷著梧桐葉掠過跑道，林微學著他的樣子拍球，球卻總往江翊那邊跑。他彎腰撿球時，林微看見他校服領口露出的創可貼——是上周撿籃球時被冬青叢劃破的地方，已經變成淺褐色。

“其實跑800米有技巧。“江翊突然說，“跑到第二圈會有個'極點'，那時候千萬別停，深呼吸，把注意力放別人的腳步聲上，跟著節奏跑。“他頓了頓，補充道，“要是實在撐不住，就看我在終點線那邊......“

“看你干什么？“林微抬頭，正好撞進他的目光里，像撞進初秋的陽光里，有點暖，又有點晃眼。

江翊突然撓撓頭：“看我給你舉加油牌。陳宇飛說要寫'林微加油，不然江翊請全班吃冰棍'。“

訓練結束時，林微的運動鞋沾了圈灰。江翊把自己的運動手環摘下來給她：“這個能測心率，跑的時候要是超過160，就放慢點。”手環上還留著他的體溫，帶著淡淡的皂角香。

晚自習前，林微在操場又訓練了兩圈，氣喘吁吁地進了教室。

“喲，我們的‘語文小老師’來了。”江翊抬起頭，“快救救我，這篇閱讀理解說‘窗外的雨是天空的淚’，它明明就是水蒸氣液化！”

林微被他逗笑。

“喂，你們倆別卿卿我我了！”蘇曉冉把一袋薯片摔在桌上，“林微，幫我看看這道數學題，二次函數怎么求最值啊？”

江翊立刻來了精神，搶過蘇曉冉的卷子：“這個我會！你看，把它畫成頂點式，就像……就像林微畫的拋物線，找到最高點就行。”他拿起筆，在紙上快速演算，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和窗外的蟬鳴混在一起。

林微看著他寫公式的側臉，突然覺得，或許理科也沒那么可怕——至少，眼前這個能把二次函數講成“找頂點”的少年，讓那些枯燥的公式變得生動了些。

中午去食堂搶飯時，江翊把最后一份糖醋排骨夾給了林微。“你太瘦了，多吃點。”他說這話時，陳宇飛在旁邊起哄：“喲，江大少爺什么時候這么體貼了？”

江翊踹了陳宇飛一腳，自己扒拉著碗里的青菜，卻偷偷用余光看林微。她小口吃著排骨，臉頰鼓鼓的，像只受驚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