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jié)的西部銀飾村,被一層清冽的金屬光澤包裹。村口的老銀匠鋪前,鏨子與銀料碰撞的“叮叮當當”聲不絕于耳,熔化的銀水在模具中冷卻,轉(zhuǎn)眼就變成精巧的銀鐲、銀簪,陽光灑在銀飾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撒了一地星辰。我們的車剛停在“銀匠村”的巷口,副駕的“骨生花”就輕輕顫動,第二十九朵花的花瓣在金屬光澤中舒展,上面浮現(xiàn)出幅璀璨的圖景——老匠人握著銀錘鍛打銀料,突然停下手,用另一只手揉著酸痛的肩關(guān)節(jié),手背因長期用力而布滿老繭,圖景下方“銀匠村,鍛骨病(銀飾)”的字樣被銀屑虛影環(huán)繞,格外醒目。
“‘鍛骨病(銀飾)’和其他手藝的骨疾不同。”謝硯翻著銀飾協(xié)會的健康檔案,指尖劃過屏幕里的匠人體檢報告,“銀匠村的匠人世代以制作銀飾為生,每天舉著幾斤重的銀錘鍛打銀料、彎腰用鏨子精細雕刻,肩關(guān)節(jié)長期承受錘擊壓力、指關(guān)節(jié)反復用力按壓鏨子,大多得了肩關(guān)節(jié)勞損和掌指關(guān)節(jié)變形,嚴重的連銀錘都舉不起來,只能看著未鍛打的銀料堆在工坊里。”
我打開錦盒,《骨經(jīng)》骨簡在銀飾的光澤中泛出溫潤的光,簡身內(nèi)側(cè)從未顯形的字跡緩緩浮現(xiàn):“銀飾者骨疾,當以銀箔混合骨瓷粉制護肩,輔以硫磺泉汁調(diào)膏敷之,可通絡護肩、固指強骨。”這是謝臨淵當年尋訪西部銀飾部落時,專為銀匠記錄的療愈法,如今正好能解銀匠村的困境。
出發(fā)前,竹刻村的匠人們寄來了包裹——里面是用竹纖維混合骨瓷粉縫制的護指套,指尖處繡著小小的銀飾圖案;王會長的附信里寫著:“竹纖維透氣,骨瓷護指,希望這護指套能像竹刻的護頸一樣,為匠人護住鏨刻的手指。”
黑陶村的匠人們也特意準備了禮物,是用黑陶土混合骨瓷粉燒制的護腰,表面刻著銀飾紋路,厚重且貼合腰部,能減少彎腰鏨刻時腰椎的受力;陳會長在視頻里笑著說:“黑陶土抗壓,骨瓷護腰,讓匠人們鍛打時,也能感受到黑陶的厚重。”
我們的車停在村頭的“老銀坊”前時,正趕上匠人們午后鍛銀。坊內(nèi)的鐵砧旁,幾位匠人坐在木凳上,有的揉著僵硬的肩膀,有的捏著酸痛的手指,最年長的銀爺爺,正用熱毛巾反復敷著肩關(guān)節(jié),眼里滿是焦慮。
“你們可算來了!”銀飾協(xié)會的李會長快步迎上來,他的肩關(guān)節(jié)向外側(cè)嚴重變形,抬臂時只能舉到胸前,“再這么下去,我們村的千年銀飾技藝要斷代了——年輕匠人大多得了‘肩周炎’,老匠人的手指更是腫得像銀錠,連鏨子都握不住啊!”
銀爺爺是銀匠村的銀飾泰斗,他鏨刻的“銀飾雙生蝶發(fā)簪”曾作為非遺珍品被博物館收藏,簪子上的蝶翅用細如發(fā)絲的銀線編織,還鑲嵌著細小的綠松石,可現(xiàn)在,他連舉起銀錘鍛打銀料都要花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我這雙手,握了六十年的銀錘,”他伸出布滿老繭的手,指關(guān)節(jié)腫得像凸起的銀珠,“要是連銀飾都做不了,我這一輩子的手藝,可就白費了……”
我蹲下身,用銀質(zhì)探針輕輕觸碰銀爺爺?shù)募珀P(guān)節(jié)——是長期舉錘鍛打引發(fā)的關(guān)節(jié)勞損,再結(jié)合指關(guān)節(jié) X光片,確認是典型的“鍛骨病(銀飾)”重癥。“銀爺爺您放心,”我從背包里拿出竹刻村匠人做的護指套,幫他套在手指上,“這護指套能保護您的手指,再配合護肩和藥膏,不出一個月就能重新鍛銀。”
謝硯則按照《骨經(jīng)》的方法,用銀箔混合骨瓷粉,為銀爺爺制作護肩。護肩剛貼合肩膀,銀爺爺就驚喜地喊:“不沉!還涼涼的!胳膊能抬起來了!”周圍的匠人紛紛圍過來,眼里滿是好奇:“這瓷粉真這么管用?我們以前也用棉布纏肩膀,可鍛打時一沾銀屑就硬,還影響手臂活動。”
“這是唐代傳下來的療愈法,”我一邊調(diào)配硫磺泉汁藥膏,一邊解釋,“骨瓷能分散錘擊壓力,銀箔能導熱防燙,再加上硫磺泉汁的消炎鎮(zhèn)痛效果,既能修復受損的肩關(guān)節(jié),又能減少銀料碎屑對皮膚的劃傷,不影響鏨刻的精細操作。”說話間,我突然注意到坊內(nèi)角落的舊銀錘,錘柄上刻著個模糊的“謝”字,與謝臨淵驗尸筆記上的簽名筆跡極為相似。
“這個銀錘,”我指著錘柄,“是老銀坊的傳家寶嗎?”
李會長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我們坊的‘鎮(zhèn)坊銀錘’,傳了十幾代人,據(jù)說當年有位穿緋色官袍的先生路過村子,幫匠人們治好了骨疾,臨走時留下了這個銀錘,說上面的字能保匠人平安、技藝長青。”
我連忙翻開謝臨淵的驗尸筆記,翻到唐代天寶年間的記錄頁——上面果然有“銀匠村護匠記”,還附著幅簡筆畫:謝臨淵站在鐵砧旁,手里拿著骨瓷片,正在為匠人敷藥,旁邊放著的銀錘,正是老銀坊的這一個!“那位先生是唐代的謝臨淵,”我指著筆記里的畫像,“他是《骨經(jīng)》的合著者,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把他的療愈方法,傳給更多銀飾匠人。”
銀爺爺激動得眼眶通紅,用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方言高聲喊著感謝,周圍的匠人也跟著鼓掌歡呼。他立刻召集坊內(nèi)的匠人,在鐵砧旁搭起臨時療愈區(qū),還讓大家把家里的銀箔和硫磺泉泉水都拿出來,幫忙準備療愈物資。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都在老銀坊為匠人治療。謝硯負責用銀箔和骨瓷粉制作護肩護指,我則教大家調(diào)配硫磺泉汁藥膏;李會長還組織匠人們學習《骨經(jīng)》里的“護骨操”,每天鍛銀前在坊內(nèi)練習,既能活動肩關(guān)節(jié)和指關(guān)節(jié),又能放松腰部肌肉,減少長期鍛打銀飾的勞損。
有天上午,老銀坊突然傳來緊急消息——位年輕匠人在鏨刻大型“銀飾雙生蝶屏風”時,因肩關(guān)節(jié)劇痛突然摔下銀錘,剛鏨好的銀花被砸出個凹痕,情況危急。“這是要參加國際非遺展的作品,要是毀了,孩子的心血就白費了!”來求助的匠人師傅急得聲音發(fā)顫。
我和謝硯立刻收拾好急救箱,跟著匠人往銀坊深處趕。鍛打車間里滿是銀屑,年輕匠人正趴在鐵砧旁,捂著肩膀疼得說不出話,眼淚滴在受損的銀飾上。我迅速用骨瓷護肩固定住他的肩關(guān)節(jié),謝硯則將調(diào)好的硫磺泉汁藥膏敷在他的指關(guān)節(jié)處,同時用銀箔混合骨瓷粉為他按摩肩膀。一個時辰后,年輕匠人終于能慢慢舉起手臂,他握著我們的手哽咽道:“謝謝你們……我還以為,再也完成不了這幅《銀花繞骨蝶》了……”
這件事之后,周邊銀飾村落的匠人都趕來銀匠村求醫(yī)。李會長提議,在銀飾村建一座“骨善堂”分堂,選址就在老銀坊旁的舊銀庫——這里曾是謝臨淵當年停留過的地方,庫前的老槐樹下,還保留著他當年坐過的石凳。
分堂建成那天,正好是銀匠村的“銀飾文化節(jié)”。匠人們穿著傳統(tǒng)的藍布衫,在分堂前的空地上舉行了隆重的揭牌儀式。老槐樹下豎起了塊銀箔混合骨瓷粉制成的牌匾,上面刻著“骨鍛銀花”四個大字,是用謝臨淵筆記上的“謝”字筆跡復刻而成,在陽光下泛著銀亮的光。我們將《骨經(jīng)》骨簡、竹刻村的竹纖維護指套和黑陶村的黑陶土護腰供奉在堂內(nèi),旁邊還放著那把舊銀錘,作為跨越時空善意的見證。
揭牌儀式上,銀爺爺穿著新做的藍布衫,手里捧著剛完成的“骨瓷銀飾合璧作品”,站在分堂前高聲說:“從唐代的謝大人、沈姑娘,到現(xiàn)在的林醫(yī)生、謝先生,‘骨善’的溫暖終于傳到了銀匠村!以后我們不僅要自己用好這些療愈方法,還要教給周邊的銀飾匠人,讓‘鍛骨病(銀飾)’再也不耽誤手藝傳承!”
銀坊的學徒們也捧著自己做的禮物跑過來——是用銀屑和骨瓷粉捏成的小銀錘模型,上面刻著“傳承”二字。最小的學徒舉著模型喊道:“等我長大了,也要像林姐姐、謝哥哥一樣,幫師傅們治肩膀!”
村里的姑娘們也圍了過來,手里拿著匠人贈送的小型銀飾作品,有銀手鏈、銀耳環(huán),每個作品的背面都刻著“骨善”二字。其中一位扎著紅頭繩的姑娘,把自己珍藏的銀鐲子遞給我們,輕聲說:“這鐲子是我奶奶傳給我的,現(xiàn)在看到銀飾手藝能好好傳下去,還有人關(guān)心匠人的身體,我打心眼里高興。”
我展開“骨語善錄”,在新的一頁寫下銀匠村的故事。筆尖落下時,“骨生花”的花瓣突然飄落在紙上,化作幅銀飾圖景,圖案中映出謝臨淵和沈清辭的虛影——他們站在鐵砧旁,對著匠人們微笑,手里分別拿著骨瓷片和銀錘,與我們手中的“骨語善錄”重疊在一起。
離開銀匠村時,匠人們和姑娘們送了我們很遠。銀爺爺將那件“骨瓷銀飾合璧作品”塞到我們手里,作品上的銀飾雙生蝶與骨瓷底座相互映襯,銀與白的色彩格外璀璨:“這是用銀料和骨瓷一起做的,代表著銀與骨的緣分!你們帶著,就像帶著銀匠村的匠心。”李會長則把那把舊銀錘復刻下來,送給我們作為紀念,背面寫著“銀匠村的銀錘,永遠記得你們的好”。
回程的車上,“骨生花”的葉片上再次浮現(xiàn)出新的光紋,這次指向的是東部的漆器村,標注著“漆骨病,待解”。“看來,‘骨善’的路還在繼續(xù),”我靠在謝硯肩上,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銀飾村,“從江南花田到西南高原,從東海漁港到西部銀飾村,從西北戈壁到北方古城,從中部梯田到西部礦區(qū),從東部林場到南部茶園,再到中部木雕鎮(zhèn)、東部陶村、南部竹村、東部鳶村、西部影村、南部糖村、東部刻村、西部面村、東部草村、西部黑陶村、東部竹刻村、西部銀飾村,下一站,就是漆器村了。”
謝硯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與“骨生花”的光絲融合:“無論要去多少地方,只要還有人需要幫助,只要‘骨善’的理念還能傳遞,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們知道,每一雙重新舉起銀錘的手,每一件完成的銀飾作品,都是‘骨善’最好的見證。”
車窗外的銀飾村漸漸變成平原,夕陽將老銀坊的屋頂染成金紅色。我知道,“骨善”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在漆器村,在手工坊,在每一個需要溫暖的角落,“以骨傳善、以善傳情”的理念,正像銀飾的光澤一樣,璀璨地傳遞著善意,將溫暖送到更多人的身邊。
畢竟,善意能護肩,愛可鍛銀花。
畢竟,這世間最動人的,莫過于讓不同手藝、不同傳承的人們,因一份跨越千年的善意而相連,因一份執(zhí)著的堅守而溫暖。
畢竟,當“骨生花”的花開滿銀飾村落時,就是人間最璀璨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