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時節(jié)的南部糖畫村,被一層甜膩的糖香包裹。村口的老榕樹下,糖畫藝人的銅鍋冒著裊裊熱氣,融化的糖汁在青石板上拉出晶瑩的絲,凝固成蝴蝶、龍鳳的模樣,引得孩子們圍著歡呼。我們的車剛停在“糖藝村”的巷口,副駕的“骨生花”就輕輕顫動,第二十三朵花的花瓣在糖香中舒展,上面浮現(xiàn)出幅甜美的圖景——老藝人握著銅勺彎腰作畫,突然停下手,用另一只手揉著酸痛的手腕,指關節(jié)因長期握勺而泛紅,圖景下方“糖藝村,糖骨病”的字樣被糖絲虛影環(huán)繞,格外醒目。
“‘糖骨病’是糖畫藝人的專屬職業(yè)病。”謝硯翻著糖藝協(xié)會的健康檔案,指尖劃過屏幕里的藝人體檢報告,“糖藝村的藝人世代以制作糖畫為生,每天握銅勺熬糖三四個小時、彎腰在石板上作畫五六個小時,手腕長期懸空發(fā)力、腰椎持續(xù)前傾,大多得了腕管綜合征和腰椎小關節(jié)紊亂,嚴重的連銅勺都握不住,只能看著融化的糖汁凝固在鍋里。”
我打開錦盒,《骨經(jīng)》骨簡在糖香的映襯下泛出溫潤的光,簡身內側從未顯形的字跡緩緩浮現(xiàn):“糖畫者骨疾,當以甘蔗纖維混合骨瓷粉制護腕,輔以麥芽糖汁調膏敷之,可通絡護腕、固腰強骨。”這是謝臨淵當年尋訪江南糖畫村時,專為藝人記錄的療愈法,如今正好能解糖藝村的困境。
出發(fā)前,影燈村的藝人們寄來了包裹——里面是用驢皮纖維混合骨瓷粉縫制的護腰,表面繡著小小的糖畫圖案;李會長的附信里寫著:“驢皮纖維耐磨,骨瓷護腰,希望這護腰能像皮影的護腕一樣,為藝人護住彎腰作畫的腰椎。”
紙鳶村的匠人們也特意準備了禮物,是用宣紙纖維和骨瓷片編織的銅勺握柄套,隔熱且防滑,能減少握勺時手腕的受力;王會長在視頻里笑著說:“宣紙纖維隔熱,骨瓷護腕,讓藝人們熬糖時,也能感受到風箏的溫暖。”
我們的車停在村頭的“老糖坊”前時,正趕上藝人們午后出攤。坊外的青石板旁,幾位藝人坐在小馬扎上,有的揉著僵硬的手腕,有的捶著酸痛的腰桿,最年長的糖爺爺,正用熱毛巾反復敷著腕關節(jié),眼里滿是焦慮。
“你們可算來了!”糖藝協(xié)會的張會長快步迎上來,他的腰椎向左側嚴重彎曲,走路時身體還要微微前傾,“再這么下去,我們村的百年糖畫技藝要斷代了——年輕藝人大多得了‘腱鞘炎’,老藝人的手腕更是腫得像糖塊,連銅勺都舉不起來啊!”
糖爺爺是糖藝村的糖畫泰斗,他制作的“糖畫雙生蝶”曾在非遺展上被當作珍品收藏,可現(xiàn)在,他連握住銅勺熬糖都要花很大力氣。“我這雙手,握了六十年的銅勺,”他伸出布滿糖漬的手,腕關節(jié)腫得像飽滿的湯圓,“要是連糖畫都做不了,我這一輩子的手藝,可就白費了……”
我蹲下身,用銀質探針輕輕觸碰糖爺爺?shù)耐箨P節(jié)——是長期握勺熬糖引發(fā)的肌腱粘連,再結合腰椎 X光片,確認是典型的“糖骨病”重癥。“糖爺爺您放心,”我從背包里拿出紙鳶村匠人做的握柄套,幫他套在銅勺上,“這握柄套能保護您的手腕,再配合護腕和藥膏,不出一個月就能重新拿起銅勺。”
謝硯則按照《骨經(jīng)》的方法,用甘蔗纖維混合骨瓷粉,為糖爺爺制作護腕。護腕剛纏上手腕,糖爺爺就驚喜地喊:“不燙!還暖暖的!手腕能用上勁了!”周圍的藝人紛紛圍過來,眼里滿是好奇:“這瓷粉真這么管用?我們以前也用布條纏手腕,可熬糖時一沾糖汁就粘,根本起不到保護作用。”
“這是唐代傳下來的療愈法,”我一邊調配麥芽糖汁藥膏,一邊解釋,“骨瓷能固定關節(jié),甘蔗纖維能吸糖防粘,再加上麥芽糖汁的滋養(yǎng)效果,既能修復受損的肌腱,又能緩解手腕的磨損疼痛。”說話間,我突然注意到坊內角落的舊銅勺,勺柄上刻著個模糊的“謝”字,與謝臨淵驗尸筆記上的簽名筆跡極為相似。
“這個銅勺,”我指著勺柄,“是老糖坊的傳家寶嗎?”
張會長愣了愣,隨即點頭:“是我們坊的‘鎮(zhèn)坊銅勺’,傳了十幾代人,據(jù)說當年有位穿緋色官袍的先生路過村子,幫藝人們治好了骨疾,臨走時留下了這個銅勺,說上面的字能保藝人平安、技藝長青。”
我連忙翻開謝臨淵的驗尸筆記,翻到唐代天寶年間的記錄頁——上面果然有“糖藝村護匠記”,還附著幅簡筆畫:謝臨淵坐在銅鍋旁,手里拿著骨瓷片,正在為藝人敷藥,旁邊放著的銅勺,正是老糖坊的這一個!“那位先生是唐代的謝臨淵,”我指著筆記里的畫像,“他是《骨經(jīng)》的合著者,我們這次來,就是要把他的療愈方法,傳給更多糖畫藝人。”
糖爺爺激動得眼眶通紅,用帶著糖香的方言高聲喊著感謝,周圍的藝人也跟著鼓掌歡呼。他立刻召集坊內的藝人,在銅鍋旁搭起臨時療愈區(qū),還讓大家把家里的甘蔗纖維和麥芽糖都拿出來,幫忙準備療愈物資。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們每天都在老糖坊為藝人治療。謝硯負責用甘蔗纖維和骨瓷粉制作護腕護腰,我則教大家調配麥芽糖汁藥膏;張會長還組織藝人們學習《骨經(jīng)》里的“護骨操”,每天熬糖前在坊外練習,既能活動手腕關節(jié),又能放松腰椎肌肉,減少長期制作糖畫的勞損。
有天上午,老糖坊突然傳來緊急消息——位年輕藝人在制作大型“糖畫雙生蝶”時,因手腕劇痛突然摔下銅勺,剛拉出的糖絲散落一地,情況危急。“這是要參加春節(jié)廟會的作品,要是毀了,孩子的心血就白費了!”來求助的藝人師傅急得聲音發(fā)顫。
我和謝硯立刻收拾好急救箱,跟著藝人往糖坊深處趕。制作車間里滿是糖漬,年輕藝人正蹲在地上,捂著手腕疼得說不出話,眼淚滴在散落的糖絲上。我迅速用骨瓷護腕固定住他的手腕,謝硯則將調好的麥芽糖汁藥膏敷在他的腕關節(jié)處,同時用甘蔗纖維混合骨瓷粉為他按摩手腕。一個時辰后,年輕藝人終于能慢慢握住銅勺,他握著我們的手哽咽道:“謝謝你們……我還以為,再也完成不了這幅《糖絲繞骨蝶》了……”
這件事之后,周邊糖畫村落的藝人都趕來糖藝村求醫(yī)。張會長提議,在糖畫村建一座“骨善堂”分堂,選址就在老糖坊旁的舊糖倉——這里曾是謝臨淵當年停留過的地方,倉前的老榕樹下,還保留著他當年坐過的石凳。
分堂建成那天,正好是糖藝村的“糖畫文化節(jié)”。藝人們穿著傳統(tǒng)的藍布衫,在分堂前的空地上舉行了隆重的揭牌儀式。老榕樹下豎起了塊甘蔗纖維混合骨瓷粉制成的牌匾,上面刻著“骨纏糖絲”四個大字,是用謝臨淵筆記上的“謝”字筆跡復刻而成,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糖光。我們將《骨經(jīng)》骨簡、影燈村的驢皮纖維護腰和紙鳶村的宣紙纖維護腕供奉在堂內,旁邊還放著那把舊銅勺,作為跨越時空善意的見證。
揭牌儀式上,糖爺爺穿著新做的藍布衫,手里捧著剛完成的“骨瓷糖畫合璧作品”,站在分堂前高聲說:“從唐代的謝大人、沈姑娘,到現(xiàn)在的林醫(yī)生、謝先生,‘骨善’的溫暖終于傳到了糖藝村!以后我們不僅要自己用好這些療愈方法,還要教給周邊的糖畫藝人,讓‘糖骨病’再也不耽誤手藝傳承!”
糖坊的學徒們也捧著自己做的禮物跑過來——是用麥芽糖和骨瓷粉捏成的小銅勺模型,上面刻著“傳承”二字。最小的學徒舉著模型喊道:“等我長大了,也要像林姐姐、謝哥哥一樣,幫師傅們治手腕!”
孩子們也圍了過來,手里拿著自己畫的糖畫圖案,上面歪歪扭扭地寫著“謝謝”。其中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把一塊用糖畫做的“骨生花”塞到我手里,小聲說:“姐姐,這個送給你,甜甜的,像你們帶來的溫暖。”
我展開“骨語善錄”,在新的一頁寫下糖藝村的故事。筆尖落下時,“骨生花”的花瓣突然飄落在紙上,化作幅糖畫圖景,圖案中映出謝臨淵和沈清辭的虛影——他們站在銅鍋旁,對著藝人們微笑,手里分別拿著骨瓷片和銅勺,與我們手中的“骨語善錄”重疊在一起。
離開糖藝村時,藝人們和孩子們送了我們很遠。糖爺爺將那件“骨瓷糖畫合璧作品”塞到我們手里,作品上的糖畫雙生蝶與骨瓷底座相互映襯,金與白的色彩格外甜蜜:“這是用糖汁和骨瓷一起做的,代表著糖與骨的緣分!你們帶著,就像帶著糖藝村的甜意。”張會長則把那把舊銅勺復刻下來,送給我們作為紀念,背面寫著“糖藝村的糖香,永遠記得你們的好”。
回程的車上,“骨生花”的葉片上再次浮現(xiàn)出新的光紋,這次指向的是東部的剪紙村(與之前剪紅村不同,以細紋刻紙為特色),標注著“刻骨病,待解”。“看來,‘骨善’的路還在繼續(xù),”我靠在謝硯肩上,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糖畫村,“從江南花田到西南高原,從東海漁港到西部影村,從西北戈壁到北方古城,從中部梯田到西部礦區(qū),從東部林場到南部茶園,再到中部木雕鎮(zhèn)、東部陶村、南部竹村、東部鳶村、西部影村、南部糖村,下一站,就是細紋刻紙村了。”
謝硯握緊我的手,掌心的溫度與“骨生花”的光絲融合:“無論要去多少地方,只要還有人需要幫助,只要‘骨善’的理念還能傳遞,我們就會一直走下去。因為我們知道,每一雙重新握住銅勺的手,每一幅完成的糖畫作品,都是‘骨善’最好的見證。”
車窗外的糖畫村漸漸變成平原,夕陽將老榕樹下的糖畫攤染成金紅色。我知道,“骨善”的故事,還在繼續(xù)。在細紋刻紙村,在手工坊,在每一個需要溫暖的角落,“以骨傳善、以善傳情”的理念,正像糖絲一樣,纏繞著善意,將甜蜜與溫暖送到更多人的身邊。
畢竟,善意能護腕,愛可纏糖絲。
畢竟,這世間最動人的,莫過于讓不同手藝、不同傳承的人們,因一份跨越千年的善意而相連,因一份執(zhí)著的堅守而溫暖。
畢竟,當“骨生花”的花開滿糖畫村落時,就是人間最甜蜜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