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的陰影如同烏云般籠罩在整個年級，壓得人喘不過氣。走廊里不再有往日的喧囂，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背書聲、翻書聲，以及偶爾爆發的、夾雜著絕望的哀嚎。

“啊——這道物理題到底是哪個天才想出來的？簡直是反人類！”夏沐陽把練習冊往桌子上一摔，揉著快要打結的太陽穴，“我覺得我的腦袋快要像這張草稿紙一樣，被公式和定理填滿然后燒起來了！”

凌霜正低頭演算一道數學題，聞言，筆尖微微一頓，抬眸看了看周圍。同學們大多面色凝重，眉頭緊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合了焦慮、煩躁、壓力以及……對考試的深深怨念的氣息。這種氣息，比大掃除時衛生角的霉味更加濃郁，也更加……危險。

“別在教室里說‘燒起來’這種話，”凌霜輕聲提醒，眼神掃過窗外，“你不覺得……最近學校里的‘低氣壓’有點超標了嗎？”

夏沐陽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壓低聲音：“你是說……這些考試壓力，又要催生新的‘怪物’了？”她打了個寒顫，“不會吧？剛送走‘拖把精’，又要來什么‘試卷怪’、‘鉛筆妖’？我們這是開啟了校園版《精靈寶可夢》嗎？目標是成為‘校園怪物大師’？”

“少貧嘴，”凌霜白了她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彎了彎，“只是感覺不太對勁。負面情緒的濃度太高了，尤其是……教務處那邊。”

“教務處？”夏沐陽一臉嫌棄，“那地方本來就是‘負面情緒’的重災區吧？每次去都感覺像是要上刑場。不過，那里能有什么東西成精？打印機？還是……教導主任的保溫杯？”

凌霜沒理會她的胡言亂語，心里卻暗自警惕。教務處，尤其是負責保管和印刷試卷的地方，恐怕積壓了歷屆學生的“怨念”，再加上這屆學生考前的焦慮，確實是個高危地帶。

果然，不出兩天，麻煩就找上門了。

周三下午自習課，校園廣播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雜音，斷斷續續地夾雜著一些模糊不清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低聲啜泣，又像是紙張被瘋狂撕扯的聲音。持續了大約半分鐘，廣播又恢復了正常，仿佛只是設備故障。

但凌霜和夏沐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的神色。那雜音里，混雜著和拖把怪、修正帶怪同源的負面情緒波動，而且源頭……正是教務處！

“看來你的‘試卷怪’預言，可能要成真了。”凌霜小聲說。

“我寧愿我的預言從來不準！”夏沐陽哀嚎，“物理題已經夠難了，還要應付怪物，我這腦子快不夠用了！”

放學后，兩人找了個借口磨蹭到最后，待大部分同學都離開后，才溜向教務處的方向。

教務處位于行政樓三樓，此刻走廊里靜悄悄的。越靠近教務處，那股混雜著油墨味、紙張味和濃烈負面情緒的氣息就越發明顯。不是霉味，而是一種更加干燥、壓抑，帶著紙張切割感的“怨念”。

“在那邊！”凌霜指向教務處旁邊一個平時用來堆放廢棄試卷和教學資料的小房間。房門虛掩著，里面隱約傳來“沙沙沙”的聲響，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爬。

夏沐陽深吸一口氣，和凌霜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屏住呼吸，輕輕推開了房門。

眼前的景象讓她們瞬間頭皮發麻。

房間里，堆積如山的廢棄試卷、復習資料、標準答案，此刻竟然像活物一樣蠕動、翻滾著！它們不再是整齊的紙堆，而是凝聚成了一個大約一人多高、形態不規則的“紙團怪物”。無數張試卷的邊緣如同鋒利的刀片，閃爍著寒光；偶爾有幾張試卷從怪物身上脫落，又立刻被其他試卷吸附回去，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仔細聽，還能聽到上面印著的紅叉在“滋滋”作響，仿佛在哭訴著考生的痛苦。

“我去……還真的是‘試卷怪’啊！”夏沐陽倒吸一口涼氣，“而且看起來比拖把精更‘鋒利’！這要是被劃一下，不得變成‘人體碎紙機’的受害者？”

“別亂比喻！”凌霜低聲喝止，眼睛緊緊盯著那個試卷怪，“它的核心……似乎在最中心的位置，那里凝聚的負面情緒最強烈。而且，它好像在‘吞噬’周圍的紙張壯大自己！”

果然，房間角落里散落的幾張舊報紙，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快速飛向試卷怪，一接觸到它的“身體”就被瞬間“同化”，成為它的一部分。

“不能讓它繼續變大了！”凌霜當機立斷，“沐陽，準備戰斗！它的構成是紙張，你的火焰……”

“等等！”夏沐陽立刻打斷她，“用火燒？這里全是紙！你想把行政樓點了嗎？到時候我們就不是守護者了，是縱火犯！”

凌霜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眉頭緊鎖：“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那……”

就在她們說話間，試卷怪似乎察覺到了入侵者，猛地停止了“吞噬”，身體劇烈地翻滾了一下，無數張試卷邊緣對準了門口的凌霜和夏沐陽，發出“嗡嗡”的威脅聲。

“它發現我們了！”

“咻咻咻！”數張試卷如同飛鏢般朝著兩人射了過來！

“小心！”

兩人迅速向兩側躲閃，試卷“飛鏢”擦著她們的耳邊釘在墻上，深深嵌入，留下幾道清晰的劃痕。

“好險！這玩意兒比想象中更敏捷！”夏沐陽心有余悸，“用水？不行，紙吸水會變重，但也可能更難對付。用冰？”

“可以試試！”凌霜點頭，雙手一抬，數道冰絲射出，精準地命中了幾張再次飛來的試卷。瞬間，那些試卷就被凍結成了冰塊，失去了鋒利度和動力，“啪嗒”掉在地上摔碎了。“冰可以限制它的靈活性，還能讓紙張變脆！”

“那我呢？我總不能干看著吧？”夏沐陽急道，“我的火雖然不能大面積燒，但或許可以……”她眼睛一亮，“對了！聚焦！小范圍、高強度的火焰，應該能燒掉它的‘核心’而不引起大火！”

“好！我來控制它，你找機會攻擊核心！”凌霜說著，深吸一口氣，雙手向前猛地推出。這一次，她沒有使用冰絲或冰墻，而是將寒氣彌漫開來，形成一片低溫領域。房間里的空氣瞬間下降了好幾度，那些原本在空中飛舞的試卷速度明顯變慢，靠近凌霜的部分甚至開始結霜、僵硬。

試卷怪發出一陣更加刺耳的“沙沙”聲，似乎對寒冷非常厭惡。它猛地將身體團成一個巨大的紙球，然后像保齡球一樣朝著凌霜猛沖過來，試圖撞碎這片低溫領域！

“就是現在！”凌霜大喊，同時身形一側，避開紙球的沖撞路線，雙手卻并未停止輸出寒氣。在紙球經過她身邊的瞬間，她精準地將寒氣凝聚在紙球的某一點——那是她感知到的負面情緒最集中的地方！

“咔嚓！”

一層厚厚的堅冰瞬間包裹住了紙球怪物的核心區域，讓它的滾動猛地一頓，失去了平衡，“轟隆”一聲撞在墻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紙。

“沐陽！”

“接收到！”夏沐陽早已蓄勢待發。她凝聚全身精神，將火焰壓縮到極致，形成一個只有拇指大小、但溫度極高的熾紅色火球，如同子彈般射向被冰封的那一點！

“轟！”

火球精準命中冰殼包裹的核心，沒有爆炸，而是瞬間爆發強烈的高溫，如同一個微型熔爐。只聽“滋啦”一聲，堅冰融化，內部的紙張核心被瞬間點燃、碳化！

失去了核心的驅動，試卷怪龐大的身軀瞬間失去了凝聚力，那些蠕動的試卷如同泄了氣的氣球般癱軟下來，恢復成一張張普通的廢棄試卷，散落得到處都是，只是上面的紅叉和字跡似乎變得黯淡了許多，那股壓抑的負面情緒也煙消云散。

房間里只剩下凌霜和夏沐陽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滿地狼藉的紙張。

“搞定……”夏沐陽扶著墻，感覺腦袋更暈了，“這‘試卷怪’，比‘拖把精’還難纏，攻擊方式太詭異了！”

“確實，而且數量太多，差點沒控制住。”凌霜也有些脫力，她走到那堆散紙上，撿起一張，上面的油墨味似乎都清新了不少，“這次的負面情緒更‘密集’，也更‘沉重’。”

“唉，學生的壓力啊……”夏沐陽嘆了口氣，“以前覺得考試就是最大的敵人，現在看來，考試催生的怪物才更可怕。”

“所以，我們不僅要守護物理上的日常，還要……凈化這些‘情緒垃圾’嗎？”凌霜看著滿地的試卷，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我們這兼職，是不是太多了點？”

“就是！強烈要求學校給我們加工資！至少……包我們一年的奶茶和零食！”夏沐陽憤憤不平地說。

抱怨歸抱怨，兩人還是認命地開始收拾殘局。她們不能把這些試卷留在這里，萬一被人發現就麻煩了。好在試卷怪被凈化后，這些紙張都恢復了正常，她們只需要把它們重新整理好，堆回角落，假裝什么都沒發生過。

“呼……終于弄完了。”夏沐陽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下次再有這種事，我一定要申請‘工傷’！”

凌霜看著她一臉“生無可戀”卻又活力滿滿的樣子，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好了，別抱怨了。解決了‘試卷怪’，至少期中考試期間，大家能少點‘怨念’，發揮得好一點吧？”

“好像……也對哦？”夏沐陽想了想，眼睛又亮了起來，“這么說，我們也算間接為同學們的考試‘保駕護航’了？”

“可以這么說。”

“那……是不是可以算是‘做好事’了？”

“嗯。”

“做好事是不是應該有獎勵？”夏沐陽搓了搓手，一臉期待地看著凌霜，“比如……為了慶祝我們成功消滅‘試卷怪’，順便預祝期中考試順利，今晚去吃學校門口那家新開的炸雞排？聽說買一送一哦！”

看著夏沐陽亮晶晶的眼睛，凌霜無奈地搖了搖頭，但眼底的笑意卻加深了：“你剛才不是還喊著累，要回去休息嗎？”

“那是剛才！現在解決了大麻煩，我感覺我還能再戰斗三百回合！當然，是在炸雞排面前！”夏沐陽拍著胸脯保證。

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進小房間，給滿地的試卷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紙張清香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冰與火交融后留下的清新氣息。

凌霜看著夏沐陽因為“炸雞排”而重新燃起斗志的側臉，清冷的眸子里滿是柔和。

“走吧，‘火焰小太陽’。”她率先轉身向門口走去，“再不去，買一送一的名額就要被搶光了。”

“耶！凌霜你最好了！”夏沐陽立刻歡呼一聲，快步跟了上去，嘰嘰喳喳地討論著要加多少番茄醬。

也許初中生活就是這樣，充滿了做不完的習題、考不完的試，還有時不時冒出來的、由負面情緒催生的奇葩怪物。

但只要身邊有這樣一個可以并肩作戰、一起吐槽、一起分享奶茶和炸雞排的伙伴，似乎再難的物理題、再難纏的怪物，也變得不那么可怕了。

這份有點吵鬧、有點驚險、偶爾讓人想吐槽，但更多的是互相陪伴和一點點小甜蜜的青春日常，還在繼續。

而她們的“校園怪物圖鑒”，又默默地添上了濃墨重彩（并且有點廢紙）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