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巖頂著倆碩大的黑眼圈，精神卻亢奮得像磕了十斤炫邁。

草棚外，蚊子干尸鋪了厚厚一層，風一吹，簌簌作響，像曬干的海苔片。

“嘖，這戰績…”他咂咂嘴，抬腳碾了碾，嘎嘣脆。

“牛大壯！牛大壯！人呢，死哪去了！”

園子外，老雜役扯著嗓子大聲嚎著。

“來了來了，在這呢。”

聽到聲后，佝僂著背的老雜役慢悠悠地挪過來，渾濁的老眼落在林巖那張明顯容光煥發的臉上。

“喲？牛大壯？命挺硬啊？還活著呢？”

“托您老的福，還行…還行，嘿嘿。”

老雜役點點頭，緊接著就看到滿地狼藉，一臉疑惑：“這是咋回事？蝕骨魔蚊…怎么死了一地？”

他眼神狐疑地在林巖裸露的胳膊上掃，白白嫩嫩的，連個印子都沒有。

林巖心里咯噔一下，臉上立刻堆起后怕又茫然的表情，演技堪比奧斯卡影帝。

“老…老哥！”

他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哆嗦，指了指外面。

“嚇死我了！昨晚那蚊子，烏泱泱的，跟捅了馬蜂窩似的。我嚇得縮在墻角，動都不敢動！”

他搓著手，一臉心有余悸：“就聽外面噼里啪啦響了一宿，跟下雹子似的。天亮了才敢看，就這樣了。也不知道它們抽什么風，自個兒死光了。是不是…鬧瘟了？”

老雜役盯著他看了幾秒，那張布滿毒瘡的老臉沒什么表情，嘿嘿笑了兩聲。

“鬧瘟？嘿…這腐毒沼，最不缺的就是瘟神。”

他不再追問，拄著黑木棍轉身：“干活吧，園子里的腐心草，死了一株，就把你剁碎了做肥料。”

林巖松了口氣，抄起破鋤頭跟上。

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昨晚吸干了小半片沼澤的蚊子，也才堪堪摸到筑基的門檻。今天得找更猛的，最好是那種一口下去能原地升仙的。

他一邊有氣無力地刨著泥，一邊狀似隨意地跟老雜役套近乎。

“老哥，您在這兒待得久，見識廣。”

他縮了縮脖子，努力扮演一個膽小怕死的新人，“這鬼地方…除了蚊子，還有啥更要命的玩意兒？您給提點提點？我怕…我怕我這點修為，不夠它們塞牙縫的。”

老雜役慢悠悠地薅起一株腐心草，黑乎乎的根莖像扭曲的嬰兒小手。他斜睨了林巖一眼，嗤笑一聲。

“怕死？怕死就呆在這一畝三分地，別瞎跑。”

他用木棍隨意地指了指沼澤西邊。

“看見那堵爬滿黑藤的石墻沒？墻那邊，是【萬毒園】。”

老雜役壓低了嗓子，聲音陰惻惻：“里頭住著‘毒叟’，怪癖得很。養了一堆毒蝎子、毒蛇、毒蜈蚣…都是些見血封喉的祖宗！”

他頓了頓，欣賞著林巖瞬間煞白的臉——這次倒不全是裝的。

“上個月，有個不懂事的小崽子，想翻墻進去‘借’點毒草配藥…嘖嘖，第二天，就在墻根底下找著了。人倒是囫圇個兒，就是渾身發紫，腫得像個充了氣的癩蛤蟆，七竅里爬滿了小蝎子…死得那叫一個…嘿嘿。”

林巖配合地倒吸一口涼氣，鋤頭都差點拿不穩：“蝎…蝎子鉆七竅？！”

“這算輕的。”

老雜役滿意地看著他的反應，木棍又往更遠處霧氣翻涌的地方向點了點，“看見那谷口飄著的五彩瘴氣沒？那底下，是‘毒蛛池’。”

他咧開爛牙，笑容帶著一股子血腥味：“那可是咱萬毒窟的‘好地方’。犯了事的弟子，或者抓來的對頭，剝光了往池子里一丟…嘿嘿，池底養著成千上萬的‘鬼面狼蛛’，那玩意兒，個頭比臉盆小不了多少！”

“那毒牙跟匕首似的，人下去，一盞茶的功夫，撈上來就只剩副骨頭架子，上面還掛著點血絲肉沫…連神魂都能給你啃干凈咯。我們管那叫…骨肉分離，神魂俱滅。”

林巖聽得“渾身發冷”，嘴唇哆嗦：“蜘…蜘蛛精啊這是。太…太兇殘了，我一定繞著走，打死也不靠近。”

“知道怕就好。”

老雜役嘿嘿一笑，扛起一捆腐心草，佝僂著背往回走，“活著…比啥都強。少管閑事，少看熱鬧。”

看著老雜役走遠，林巖臉上那副嚇破膽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餓狼看見肥羊的綠光。

萬毒園？毒蝎子毒蛇？

毒蛛池？鬼面狼蛛？

好家伙！

這不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十全大補自助餐廳”嗎？還是VIP那種。

蚊子？那只是開胃小菜！

林巖激動地搓著手，感覺突破筑基的契機就在眼前。

他抬頭看了看西邊那堵陰森森、爬滿黑藤的石墻，又望了望谷地那翻騰的五彩瘴氣。

嘴角，勾起一抹“核善”的微笑。

今晚…該去哪個“餐廳”打卡呢？

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日頭西斜，腐毒沼漫起灰綠瘴氣。

林巖縮在草棚，眼珠子骨碌碌轉——像準備偷雞的黃鼠狼。

“能力…應該還在吧？”他嘀咕著，心里有點打鼓。別是昨晚被叮出幻覺了？

他眼神瞟向草棚角落，幾只蝕骨魔蚊正有氣無力撞著草莖，肚子癟癟的。

林巖心一橫，伸出食指，帶著烈士斷腕的悲壯，緩緩遞到蚊子口器下。

“來吧寶貝…輕點…嗷！！！”

刺痛鉆心！

幾乎同時，體內那沉睡的洪荒抽水機再次啟動，蚊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癟成一張紙片，輕飄飄落地。

緊接著一股微弱的暖流順著指尖涌入。

“嘶…哈！”

林巖甩著手，齜牙咧嘴，眼底卻爆出賊亮的光——穩了！這金手指，包好用的。他扒著草棚縫隙，鬼鬼祟祟瞄向西邊石墻，那里正是萬毒園。

林巖舔了舔嘴唇，感覺筑基的大門正在朝他瘋狂招手。蚊子如果算是嗑瓜子，蝎子…怎么也得是醬肘子吧？

盡管剛剛蚊子證明了能力還在，但為了穩妥起見，決定還是做個‘皮試’。

“得先弄個小的…嘗嘗咸淡。”

他搓著手，定下了“猥瑣發育，別浪”的戰略方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