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走到她身側，低頭道：“派去極北邊緣的弟兄回來了，他們查遍了近千公里的凍土，連當年武魂殿那兩個封號斗羅去過的廢墟都翻了三遍。”

“只找到點殘留的冰屬性魂力，很淡，但能確定是極北核心區才有的氣息，應該是被人刻意抹去了痕跡。”

古月娜指尖的冰晶“咔嚓”一聲碎了。

她緩緩抬眼，望向北方的天際。

那里被星斗的霧氣擋著，只能看到隱約的灰影，可她仿佛能穿透層層林海，看到極北那片終年不化的雪原。

一年前，她從龍族遺留的魂導器里找到半塊殘缺的“輪回玉”，玉片在感應到道無雙轉世氣息時驟然發光，指向的正是極北方向。

可這一年來，她派了帝天、熊君，甚至讓擅長隱匿的紫姬親自去極北探查，結果卻次次落空。

極北腹地像是被一張無形的網罩著，所有與道無雙相關的氣息都被抹得干干凈凈，連輪回玉的感應都時斷時續，到后來竟徹底沉寂了。

“是雪帝和冰帝。”古月娜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卻帶著點冷，“只有她們能在極北布下‘封魂結界’，連龍族的魂力追蹤都能屏蔽。”

帝天一愣：“極北那兩位？她們怎么會……”

“她們等了他兩世了。”古月娜低頭看著掌心碎成齏粉的冰晶，銀紫色的眼眸里閃過絲復雜的光，有不甘，有警惕，還有點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澀。

道無雙的第二世追求她留在了星斗大森林，沒想到第三世居然會在星斗大森林。

身為魂獸共主，她自然清楚冰雪兩帝的性格。

這一世，她明明先一步感應到了他的氣息，卻被極北那兩個老家伙截了胡。

“主上要親自去一趟嗎？”帝天低聲問，他知道古月娜對道無雙的在意。

當年道無雙轉世之后，古月娜可是傷心了很久。

古月娜沉默了片刻，指尖重新凝出一縷銀白魂力，在掌心化作片小小的銀龍鱗，鱗片泛著冷光，映出她眼底的沉：“再等等。”

她不能急，極北是雪帝和冰帝的地盤，她們經營了上萬年的結界，自己貿然過去，不僅未必能找到人，反而可能驚動她們。

以那兩位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在找道無雙，說不定會直接把他藏起來。

“讓紫姬去查當年武魂殿那兩個封號斗羅的動向。”古月娜忽然道。

帝天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等帝天離開，古月娜才重新看向北方。

生命之湖的水面映著她的影子，銀白的發絲落在水面上，漾開細碎的波紋，像極了第二世道無雙總愛撥弄的星斗溪流。

那時他總笑著說：“娜兒，等處理完龍族的事，我們去極北看雪好不好？聽說雪帝的冰殿比星斗的湖還好看。”

她當時怎么答的？好像是捏著他的手腕，不讓他碰溪水，有些吃醋樣子的回答：“極北之地冷，不去，我不比湖美嗎？”

現在想來，若是那時去了，是不是就不會有后來的錯過？

古月娜輕輕嘆了口氣，指尖的銀龍鱗忽然亮了亮。

是輪回玉的碎片在魂導器里動了動，雖然微弱，卻比之前清晰了些。

她眼底瞬間亮起光，隨即又壓了下去，只剩一抹極淡的執著。

“無雙……”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混在林間的風里，輕得像嘆息，“這一世，不管你在極北哪片冰原，我總會找到你的。”

湖面的漣漪慢慢散了，可她掌心的銀龍鱗卻一直亮著，像顆不肯熄滅的星，映著她眼底藏了兩世的、未曾涼過的暖意。

……

極北之地

“無雙，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休息？天天一個人睡覺不舒服吧？”冰帝拉著道無雙詳談，時不時看一眼雪帝是否來此。

“一起睡多好，”她又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低了些，卻故意讓不遠處正往這邊走的雪帝能隱約聽見。

“我那里新鋪了冰蠶絲褥，比你那木床軟和多了，而且夜里不暖，我還能幫你溫暖身體，省得你總踢被，上次雪帝半夜去看你，回來還說你把被子踹到腳邊了呢。”

道無雙被她說得耳根有點發燙，下意識想往后縮手，卻被冰帝攥得更緊了些。

他這一年來早就習慣了冰帝的直白，卻還是架不住她這樣湊近了說貼心話，只能含糊著道：

“不、不用了吧……我自己睡就行，而且雪帝說我吸收完魂環，今晚最好靜養，別折騰。”

他說的是實話。

剛才吸收冰髓蛇魂環時雖然順利，但冰髓蛇的寒氣還沒徹底煉化，雪帝特意叮囑過他夜里要注意魂力流轉，若是有異動，她就在隔壁殿，喊一聲便能聽見。

“靜養怎么了？”冰帝挑眉，剛想再說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見雪帝已經走到了近前，月白的裙擺掃過冰面，沒帶起半點聲息，卻讓她下意識閉了嘴，只是拉著道無雙手腕的力道沒松。

雪帝像是沒察覺她這點小動作，目光落在道無雙身上時，冰藍的眼眸里漾開層柔和的光，先看了看他的臉色，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

“吸收完魂環還累嗎？”雪帝輕聲問，聲音溫柔，“冰髓蛇的寒氣霸道，我燉了凝魂草湯，等會兒喝了再睡。”

道無雙搖搖頭，被雪帝這么一問，倒真覺得剛才吸收魂環時繃著的神經松了些。

連帶著手腕被冰帝攥著的局促都淡了些：“不累了，就是還有點冷。”

“那正好，”雪帝沒看冰帝，指尖卻輕輕碰了碰道無雙被冰帝拉著的手腕，像是無意般將兩人的手分開了些。

“我那殿里煨著暖爐，比冰帝這兒的冰蠶絲褥更暖些，你去我那里睡，夜里我也好看看你的魂力是不是很穩定。”

她說得自然又妥帖，語氣里沒半分爭搶的意思，卻讓冰帝的臉“唰”地沉了下去。

“憑什么去你那兒？”冰帝攥著拳頭哼了聲，碧色的蝎尾在身后不明顯地掃了掃，帶起點寒氣，“我這兒也能看魂力！我還能幫他搓手暖身子呢！”

雪帝這才淡淡瞥了她一眼，冰藍的眼眸里沒什么情緒，卻讓冰帝莫名矮了半分氣勢：“你夜里睡覺老實嗎？之前可沒少自己掉到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