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玄所在的天界，道果是衡量地位與實力的根本。

一名飛升者凝聚一生的修道感悟，才能擁有屬于自己的道果。

以什么證道，便有什么道果。

如劍客，其道果便是劍道，刀客，那就和刀有關。

當然，也并不是每一個飛升者都是如此。

有人獨斷萬古，鎮壓一個時代，飛升便是一品道果，位列仙帝。

也有人誓言肅清天下邪魔，以殺成道，飛升那日，竟讓千里云海化作血色，連天帝都破例親出，將其封為“仙將”。

李玄的道果很簡單，就是普普通通的九品道果，證道長生。

尋仙問道，為的不就是長生嘛，但在這上界，便顯得有些普通了。

所以只分到一個守大門的職務。

借出去百年修為，還回來一五品道果，這比交易，值。

伴隨著他心念一動，那枚五品道果化作一道金流，緩緩融入李玄原本的長生道果之中。

兩道道果相融的剎那，石屋中驟然涌起沛然霞光。

李玄原本那枚黯淡的九品道果，在人皇道果的滋養下竟如淬火重生，表面浮現出億萬凡人耕作，征戰，繁衍生息的虛影。

那是鳳九天以一生護持人族凝結的道韻。

“嗡。”

道果震顫著升至半空，周身光暈從灰蒙轉為鎏金，其上刻畫的“長生”二字旁，悄然多了“承世”二字。

九品的印記寸寸碎裂，最終定格在五品道果特有的紫金祥云紋上。

李玄只覺識海清明，過往萬年修行中淤塞的關竅盡數貫通。

一次交易，就讓他從九品道果的普通天兵，一躍成為擁有五品道果的存在。

若是讓他重新回到登記之日，至少也能分的一個入殿的資格。

不過現在，李玄倒是對于那些虛無縹緲的仙籍沒有那么渴望了。

李玄眺望著凌霄寶殿方向，那座懸浮于九天之上的宮殿，金磚鋪地，玉柱撐天，萬道霞光纏繞其上，透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過往，那是他連仰望都覺僭越的存在，可此刻，五品道果在識海中輕輕震顫，竟讓他生出一絲前所未有的底氣。

“九天之上，唯帝獨尊？”

他低聲自語，凌霄殿上那把龍椅，坐得玉皇大帝，未必坐不得他李玄。

【系統提示：諸天借貸通道已刷新，可召喚借貸人數量提升至3名，是否現在篩選？】

“是。”

李玄指尖在石桌上輕叩，系統界面已展開篩選列表。

【蠱界，再世為魔。】

【蕭家，退婚之日。】

【火影，滅族之夜。】

他目光停在【西游界，石猴出海】一欄。

東勝神州，花果山。

水簾洞內水汽氤氳，石猴正蹲在石座上，看著群猴分食鮮果，眼底卻藏著一絲與頑劣不符的憂慮。

前日聽老猴提及“生老病死”四字，他才驚覺縱是占山為王，終究難逃輪回。

第一次生出了對長生不死的渴望。

次日，他便做下決定，出海尋仙……

老猴拄著拐杖，顫巍巍地拉住石猴的手臂，渾濁的眼睛里滿是不舍：“大王，此去萬里，風濤險惡，若尋不到仙師，早些回來……”

“放心！”

石猴拍著胸脯答應。

“俺定能尋到長生法，回來教給大伙兒，讓咱們花果山的猴兒都跳出輪回！”

他躍上木筏，拔起那面寫著“尋仙”二字的旗子，用力插在筏尾。

群猴齊刷刷地跪下，朝著木筏叩首，叫聲震得海鳥撲棱棱飛起。

“大王一路順風！”

“早去早回啊！”

石猴揮手大笑，用石棒撐起木筏，借著海風朝遠處劃去。

“倒是塊好料子。”

李玄指尖輕叩石桌，系統界面泛起金芒。

這石猴來歷不凡，天生地養，將來的造化定非尋常。

他就賭一把。

賭對方日后的成就，至少不會弱于自己。

好歹也是個天兵之流。

白霧翻涌間，石猴連人帶筏摔進石屋，濕漉漉的絨毛貼在身上，手里還攥著塊啃了一半的野果，見了李玄便齜牙：“哪來的毛人，敢擄俺？”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白發受長生。”

李玄慢悠悠開口。

“你這毛猴，不是要出海尋我嗎？”

“仙人！你是仙人！”

石猴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手里的野果“啪嗒”掉在地上，濕漉漉的爪子在身上胡亂抹了兩把，竟學著人樣作了個歪歪扭扭的揖。

“仙師！俺……俺找的就是您！”

他湊近兩步，鼻尖幾乎要碰到李玄身上的天兵鎧甲，一股腦地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仙師您看，俺們花果山的猴兒都怕生老病死，俺想求您教長生法！只要能學會，俺啥都愿意換！”

“長生不難。”

李玄看著石猴急切的眼神，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但我這里沒有白得的機緣。”

說實話，這點要求在李玄這確實是最容易滿足的愿望了。

他修行萬載，成就長生道果，壽元幾近無窮無盡，借出去千年萬年到也無妨。

但這不是李玄想要的。

“我雖然不可以直接給你長生，但我可以給你追求長生的能力，他日之后，若有所成，須將你一生所獲，分文不少，全部相還。”

李玄想了想，定了這樣一個條件。

“好！便依你！若俺真能得償所愿，分你又何妨！”

石猴話音剛落，李玄指尖便凝出一道金紋，在空中勾勒出契約的輪廓。

“立契。”

李玄屈指一彈，金紋化作流光，一半鉆進石猴眉心，一半融入自己掌心。

【借貸契約生成：百年修為，期限無定，利息：目標一生所有】

石猴只覺一股暖流涌遍四肢百骸，先前乘筏渡海的疲憊一掃而空，連濕漉漉的絨毛都泛起光澤。

金芒落定，石猴被白霧卷走時，還在嚷嚷著“俺會記住你的”。

李玄望著石桌上那枚啃剩的野果核，唇角微勾。

這筆買賣，他穩賺不賠。

東海。

木筏猛地從白霧中跌出，重重砸在浪濤里。

石猴一個踉蹌抓住筏子，卻見掌心憑空多了道淡金色紋路，正隨著呼吸微微發燙。

渾身的氣息都在暴漲。

地仙，天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羅……

沒錯，李玄忽略了一個問題。

隨心貸的修為，是以借貸目標本身而定的，更類似一種交換。

以李玄的百年修為，借給石猴，石猴的百年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