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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商隊

日子一天天過去,凌澈宸逐漸習慣了這種風餐露宿、時刻警惕的野人生活。饑餓和危險是最好的老師,他對自己那名為“青鸞”的武魂和那個黃色魂環的運用,也從最初的本能慌亂,變得稍微有意識了一些。

他發現,那聲清越的鸞啼(他私下稱之為“清心啼”)效果相當不錯。不僅能安撫自己緊張的情緒,保持頭腦冷靜,偶爾對著一些躁動的小型魂獸使用,也能讓它們變得溫順甚至茫然,給他爭取到逃跑或采集食物的時間。他甚至嘗試過在捕捉野兔時,用啼聲干擾其行動,成功率居然略有提升。

至于那幾道風刃,依舊有些難以操控,時靈時不靈,威力也起伏不定。有時能勉強削斷細枝,有時卻只揚起一片塵土。但他能感覺到,每次耗盡魂力后恢復,那股體內的能量(魂力)似乎都會凝實一絲絲,對風刃的掌控也隱約有那么一點進步。他意識到,戰斗和運用,或許是提升這力量的關鍵。

森林里的危險遠不止十年魂獸。有一次,他誤入了一片彌漫著淡粉色瘴氣的區域,吸入幾口后頓時頭暈目眩,惡心欲嘔。危急關頭,他幾乎是拼盡全力催動武魂,青鸞虛影發出比以往更急促清亮的一聲啼鳴,音波過處,那暈眩感竟如潮水般退去,頭腦為之一清。他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那片區域,癱在溪邊大口喝水,后怕不已。

“這叫聲……還能解毒?或者說凈化負面狀態?”凌澈宸看著水中自己略顯狼狽的倒影,藍發中的幾縷青絲格外顯眼,“這到底是什么魂技?也太實用了吧?”他越發好奇這個世界的體系,自己這武魂又算什么水平。

還有一次,他在黃昏時分遇到了一頭體型堪比壯牛、皮毛閃爍著巖石光澤的巨熊。那巨熊只是遠遠看了他一眼,散發出的兇悍氣息就讓他渾身汗毛倒豎,遠比之前的孤狼可怕十倍。他甚至不敢升起動用魂環的念頭,生怕一絲能量波動引來攻擊,只能憑借這幾日鍛煉出的敏捷,手腳并用地爬上一棵極其粗壯的古樹,躲在濃密的樹冠里,屏息凝神,直到那巨熊慢悠悠地踱步離開,才敢大口喘氣。

“那家伙……絕對比之前的狼厲害很多!年份更高?”他猜測著,對這個世界的危險等級有了新的認知。沒有記憶,沒有常識,每一步都像是在雷區蹦迪。

他沿著溪流向下游走,這是最樸素的尋找人煙的方法。期間,他找到了一些味道更甜美的漿果,學會了用削尖的樹枝插魚,雖然十次有九次落空。他用巨大的樹葉和藤蔓勉強搭了個能遮風擋雨的簡陋窩棚,雖然一場稍大的雨就能讓它漏水漏得像個篩子。

孤獨和迷茫是最大的敵人。夜晚,聽著遠處不知名魂獸的咆哮,看著陌生的星空,那種與整個世界割裂的虛無感幾乎要將他吞噬。他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那個鳥類圖騰的徽章被他反復摩挲,冰涼的觸感無法提供任何答案。

“總得有個名字吧?”某天,他看著溪水中自己的倒影,那雙眼睛雖然帶著疲憊,卻也有著一絲屬于年輕人的銳氣和不甘,“總不能一直叫‘喂’吧?”他努力回憶,一些模糊的音節在腦中盤旋,最終,“凌澈宸”這三個字莫名地浮現出來,帶著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凌……澈……宸……”他低聲念了幾遍,點了點頭,“好吧,暫時就叫這個。”總算有了個稱呼,盡管它暫時也僅僅是個符號。

又過了幾天,就在他以為要永遠在這片森林里當野人的時候,轉機出現了。

溪流變得寬闊,兩岸出現了明顯的人類活動痕跡:被踩出的小徑,熄滅不久的篝火堆殘骸,甚至還有一個被丟棄的、破損的皮水囊。

凌澈宸的心臟怦怦直跳,混合著期待與警惕。他更加小心地隱藏行跡,沿著痕跡前進。

終于,在穿過一片茂密的蘆葦叢后,眼前豁然開朗。一條明顯的土路出現在眼前,雖然坑洼不平,但無疑是人工開辟的道路!道路向著遠方延伸,隱入地平線。

而更讓他目光一凝的是,道路遠處,正發生著一場爭斗!

幾名穿著統一灰色勁裝、神色兇悍的男子,正在圍攻一個看起來像是行商隊伍的車隊。車隊護衛已經倒下幾個,剩下的也在苦苦支撐。那些灰衣人出手狠辣,身上閃爍著白色、黃色的魂環,武魂各異,多是刀、棍之類的器武魂,或是豺狼虎豹之類的獸武魂,實力明顯強過護衛。

“劫道的?”凌澈宸立刻伏低身體,躲在蘆葦叢后,小心觀察。他內心掙扎,是繞路避開麻煩,還是……

就在這時,一名灰衣人獰笑著撲向車隊中一個嚇得癱坐在地的小女孩,他手上的利爪武魂閃著寒光。

凌澈宸瞳孔一縮。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猛地從蘆葦叢后躍出,同時低喝:“武魂,附體!”

青藍色光暈流轉,神駿的青鸞虛影再次浮現于身后,清越的啼聲響徹道路上空——唳!

這一次,他有意地將魂力注入那黃色魂環,將“清心啼”的效果主要對準了那個撲向小女孩的灰衣人。

音波精準襲去!

那灰衣人身體猛地一僵,撲擊的動作瞬間變形,眼神出現剎那的恍惚和呆滯,仿佛腦子被什么東西狠狠敲了一下,兇悍的氣勢都為之一挫。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雙方都愣了一下。車隊的人驚訝地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衣著破爛卻帶著奇異高貴武魂的少年。劫匪們也警惕地看向凌澈宸,特別是他腳下那明晃晃的百年黃色魂環——在這偏僻地方,擁有百年魂環的魂師,已經算是不錯的戰力了,尤其對方看起來還如此年輕。

“哪來的小兔崽子!多管閑事!”為首的劫匪頭目,一個身上盤旋著兩個黃色魂環的大魂師,怒喝一聲,揮手讓兩個手下朝凌澈宸逼來。

凌澈宸心臟狂跳,手心冒汗。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人類魂師對手,而且一看就是經驗豐富、下手狠辣的家伙。他沒有記憶,沒有戰斗經驗,全靠本能。

“風刃!”他再次揮手,幾道淡青色風刃比之前凝實了些,呼嘯著斬向沖來的兩人。

那兩人顯然戰斗經驗豐富,一個側身躲過,另一個則直接用武魂(一面粗糙的木盾)格擋。風刃在木盾上留下幾道深痕,卻未能擊破。

“哼,有點意思,但還不夠看!”持盾劫匪冷笑,加速沖來。

凌澈宸暗叫不好,正欲后退,忽然,那名被他“清心啼”干擾的劫匪晃了晃腦袋,恢復了清醒,惱羞成怒地也朝他撲來。

瞬間陷入夾擊!

危急關頭,凌澈宸反而被激起了兇性。穿越以來的迷茫、恐懼、孤獨,似乎在這一刻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他眼中閃過一絲屬于青鸞鳥的銳利,猛地吸一口氣,再次催動魂環!

青鸞虛影仰天長鳴——唳!!!

這一次,不再是單一方向的“清心咒”,而是更接近于一種無差別的精神震蕩!強大的精神力隨著音波猛烈擴散!

沖在前面的兩個劫匪首當其沖,只覺得耳中嗡鳴,頭痛欲裂,魂力運行都滯澀了一下,動作瞬間變形遲緩。連稍遠一點的劫匪頭目和其他人也感到一陣心煩意亂。

“好機會!”車隊中那名受傷的護衛頭領抓住時機,猛地暴起,一刀劈翻了那個持木盾的劫匪。

凌澈宸也趁機躲過另一人的遲緩攻擊,反手一記風刃削向對方手臂,帶起一蓬血花。

戰局瞬間扭轉!

劫匪頭目見勢不妙,尤其是凌澈宸那詭異的音波魂技讓他摸不著底細,惡狠狠地瞪了凌澈宸一眼,撂下句狠話:“小子!我記住你了!我們走!”

說完,帶著受傷的同伴,迅速退入路旁的林地,消失不見。

道路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商隊眾人和氣喘吁吁、魂力幾乎耗盡的凌澈宸。

商隊的人圍了上來,為首的是一位老者,連連道謝:“多謝小兄弟出手相救!要不是你,我們今天恐怕就……”

凌澈宸擺了擺手,氣息還未平復:“舉…舉手之勞。”他打量著這些人,他們的衣著、談吐,終于讓他感受到了“文明世界”的氣息。

“小兄弟看起來面生,不是本地人吧?怎么會獨自在這荒野之地?還弄得如此……”老者看著他破爛的衣服和略顯蒼白的臉色,欲言又止。

凌澈宸心中一動,這是他了解這個世界和自己身份的機會!他壓下激動,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自然些,順著對方的話說道:“我……我好像迷路了,之前遇到點意外,很多事記不清了。老人家,請問這里是哪里?最近的城市怎么走?”

他隱瞞了失憶的嚴重程度,只說是迷路和記不清。

老者恍然,同情道:“原來如此。這里是巴拉克王國邊境,再往東走兩天,就能到菲爾普斯城了。我們是去那里行商的。”

巴拉克王國?菲爾普斯城?凌澈宸默默記下這些名字,完全陌生。

“小兄弟身手不凡,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大魂師了吧?”老者看著他身上還未完全消散的武魂光影和那個黃色魂環,贊嘆道,“不知尊姓大名?來自哪個家族或宗門?”

凌澈宸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說出那個感覺熟悉的名字:“我叫凌澈宸。至于家族……暫時,不便透露。”他故意說得含糊。

老者見狀,也很識趣地不再多問,只是熱情邀請:“凌小兄弟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是不嫌棄,不妨與我們同行,一起去菲爾普斯城?路上也有個照應。”

凌澈宸看著眼前這些驚魂未定、卻帶著善意的面孔,又看了看遠方那條通往人類城市的路,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終于……要接觸到這個世界了嗎?

他點了點頭,鄭重地道:“那就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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