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她心里不是滋味的是，秦羽彤只是平靜地看著秦川的動作，沒有絲毫受寵若驚，仿佛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黃心悅咬了咬唇，心里那個“這是秦羽彤男朋友”的念頭愈發強烈，甚至帶著幾分莫名的酸澀——憑什么這個女生能讓男生這樣對待？

秦川擦了幾下，發現顏料已經滲進布料，擦不掉了，才停下動作，抬頭看向秦羽彤，眼神里滿是歉意：“抱歉，擦不掉了，等比賽結束，我帶你去買新的好不好？”

秦羽彤低頭看著秦川，擺擺手，臉上依舊沒有任何生氣或委屈的表情，只是平靜地思考了幾秒，然后拿起畫筆，蘸取了一點橙色和黃色的顏料，在那片褐色污漬周圍畫了起來。

她的動作很快，筆尖在裙擺上靈活地跳躍，原本難看的褐色污漬，轉眼間就變成了幾片栩栩如生的楓葉，葉脈清晰，邊緣還帶著漸變的橙紅，與她領口的楓葉胸針遙相呼應，仿佛這條裙子原本就設計了這樣的圖案，比之前更加別致。

黃心悅看得目瞪口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剛才秦川那副謙卑的模樣還在她腦海里打轉，此刻再看秦羽彤這手“化腐朽為神奇”的操作，心里更是又嫉妒又別扭，悻悻地轉過身，假裝繼續畫畫，卻再也無法集中注意力。

“馬上要繼續比賽了，無關人員請盡快離場。”戴著眼鏡的男裁判朝這邊喊了一聲。

“很好看！”秦川走之前還不忘留下贊美。羽彤抬頭朝他微微一笑。

比賽繼續進行，秦羽彤始終保持著專注，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從未發生。她的畫《楓葉與少年》漸漸成形，畫面中，金色的陽光下，少年牽著少女的手走在鋪滿楓葉的小路上，溫暖而治愈，筆觸細膩，情感真摯。秦川則坐在她身后不遠處的休息椅上，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偶爾也會掃向黃心悅的方向，眼神里的警惕從未散去。

比賽結束后，評委們經過激烈討論，最終宣布秦羽彤獲得最高獎項。她依舊穿著那條“改良”過的淺藍色連衣裙，在人群中安靜地站著，接受著評委的贊譽和祝賀，臉上帶著淺淺的、禮貌的微笑，認真地回應著每一個向她道賀的人。

秦川一直陪在她身邊，替她接過沉甸甸的獎杯和證書，時不時低聲問她一句“累不累”。待人群稍稍散去，他才接過羽彤手里的畫筒，輕聲說：“我們回家吧，媽肯定做好晚飯等我們了。”

秦羽彤點點頭：“好。”，她和他并肩往外走，淺藍色的裙擺在走動間輕輕搖曳，裙擺上的楓葉圖案隨著動作仿佛在輕輕顫動，像一朵安靜綻放的藍花楹。

“我說顧大少爺，你可算來了，比賽都結束了。”程博遠拍著顧決的肩膀笑道，“心悅要是知道你現在才到，非哭著去你家告狀。你說你，昨天還跟我們說死都不來，怎么今天又變卦了？”

賽場入口，幾個男生慢悠悠地晃進來。被叫顧決的男孩子穿著剪裁合體的黑色襯衫，袖口隨意地挽著，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五官俊朗得極具攻擊性，帥得耀眼又霸氣，一出現就吸引了不少目光。作為顧氏集團的少爺，他從小被眾人捧著，脾氣自然帶著幾分傲氣，此刻臉上還帶著點不耐煩。

顧決嗤笑一聲，伸手理了理襯衫袖口，語氣里滿是不耐：“還能為什么？她這幾天跟蒼蠅似的，天天往我家跑。一會兒說比賽對她多重要，一會兒又說沒人加油會緊張，我媽都嫌她煩，讓我趕緊過來應付一下。”

陳浩然湊過來，擠眉弄眼道：“我看不止吧？決哥你昨天不還跟我打聽，這郊區的云臺山怎么走嗎？說想趁著這次過來去徒步看紅葉？”

這話戳中了顧決的心思，他瞪了陳浩然一眼，卻沒否認：“那不然呢？總不能為了她白跑一趟。正好你們說云臺山的云海好看，順道去踩個點，省得下次專門來。”說著，他漫不經心地掃視著賽場，目光掠過評委席和空蕩蕩的畫架，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褲兜——里面還揣著云臺山的簡易徒步路線圖，心里盤算著一會兒怎么快點打發黃心悅。

黃心悅正站在不遠處等著他，臉上帶著一絲挫敗和不甘，心里還是默念著：“顧決什么時候才能像剛才那個男生一樣溫柔的對我呢？”剛才秦川蹲下身給秦羽彤擦裙子的畫面，像根刺一樣扎在她心里，還有自己拙劣的舉動，都讓她心里堵得慌。聽到顧決和哥們的對話，她才知道顧決根本不是真心來給她加油，更是又氣又委屈，卻還是強忍著，勉強擠出笑容跑過去。

“顧決……”話還沒完全喊出口，就見顧決的目光突然定在了門口方向。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能看到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少女背影，正跟著一個高挑的少年往外走。那背影纖細、安靜，淺藍色的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擺動，裙擺上隱約可見的楓葉圖案在夕陽下若隱若現，像一抹融入夕陽的淡彩，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顧決的眉頭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心里莫名地動了一下。

可還沒等他看清更多，那抹淺藍色就消失在了門口，被涌進來的人流徹底擋住。

“看什么呢？”黃心悅跑到他身邊，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什么也沒看到，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意和委屈——她想起剛才秦川對秦羽彤的呵護，又聽到顧決敷衍自己的對話，此刻心里五味雜陳。

顧決收回目光，迅速壓下心里那點莫名的波動，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語氣帶著慣有的傲氣：“沒什么。”說著，還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盤算著去云臺山的路線還來不來得及。

只是心里，那抹轉瞬即逝的淺藍色，卻像落下了一顆小石子，輕輕漾開了一圈漣漪，連帶著對云臺山的期待，都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