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氣流如沉眠的巨獸，在林硯身側緩緩翻涌，每一縷都攜著開天辟地前的蒙昧道韻。他立于鴻蒙界與混沌的交界之處，周身道袍無風自動，袖口拂過的地方，連混沌氣流都似被無形之力梳理，規規矩矩地分向兩側。

方才三清離去時的余韻尚未散盡，林硯卻已斂去了應對洪荒道祖與圣人時的從容，眉心微蹙，指尖掐了個鴻蒙特有的“道傳印”。這印法非洪荒任何術法可比，印訣一成，他周身的鴻蒙紫氣驟然沸騰，不再是縈繞身側的守護之形，而是化作一道貫通天地的紫金色光柱，直沖鴻蒙界深處——那是鴻蒙大道的本源所在。

“大道。”

并非以聲傳，而是以神念為引，以自身鴻蒙道尊的本源為媒，將意念直抵鴻蒙大道核心。林硯的聲音在鴻蒙大道的“感知”中響起，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道尊威儀：“方才洪荒道祖鴻鈞，攜天道敕令而來?！?

話音落時，鴻蒙界深處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嗡鳴，似是大道在回應。那嗡鳴并非聲音，而是一種純粹的道則波動，落在林硯識海中，化作清晰的意念：“洪荒天道，已窺鴻蒙？”

林硯指尖印訣未松，目光望向混沌深處那片連鴻蒙紫氣都無法穿透的虛無——那是他此前數次欲探而不得的“界外”。“非是窺得，是‘求’?！彼D了頓，將鴻鈞所言“界外異動”“護持洪荒”等語，連同自己感知到的那絲若有若無的域外氣息，一并以道則凝成的“信息光團”，遞向鴻蒙大道，“鴻鈞言，界外或有異物將至，恐亂洪荒，亦恐波及鴻蒙。他求吾出手，實則是洪荒天道借他之口，向鴻蒙求援。”

紫金色光柱微微震顫，鴻蒙大道的意念再次傳來，這一次帶上了幾分凝重：“界外之地，非鴻蒙所轄，非混沌所及，乃是‘無’之域。吾自鴻蒙開辟便存，從未探得其究竟，只知其‘無中生有’，亦能‘有化為無’，最是詭譎?！?

林硯眉峰微挑：“姐的意思是，那域外異動，可能來自‘無’之域？”

“大概率是?！兵櫭纱蟮赖囊饽畛亮顺粒按饲澳悴煊X的‘域外氣息’，雖微弱卻帶著‘無’之域特有的‘潰道之力’——那力量能侵蝕道基，消融法則，若真涌入鴻蒙或洪荒，確是大患?！?

林硯默然片刻，抬眼望向洪荒所在的方向。透過混沌的阻隔，他仿佛能看到昆侖山上那座紫霄宮，看到鴻鈞靜坐蒲團上的身影，更能隱約感知到洪荒天道那如蛛網般遍布三界的法則脈絡。他與洪荒本無太多牽扯，鴻蒙界自守一方即可，但“潰道之力”若真蔓延，鴻蒙界亦難獨善其身，更何況……他想起方才鴻鈞提及“塵緣”時，自己心湖那絲莫名的悸動。

“大道，”林硯再次傳音，聲音里多了幾分決斷，“鴻鈞銜天道之命而來，誠意可鑒。且那‘無’之域異動，確需探明。吾意應下此事——既為護鴻蒙，也為弄清那‘塵緣’與‘界外’是否有關聯。”

鴻蒙界深處的嗡鳴變得悠長，這一次，紫金色光柱中竟降下一縷更為精純的鴻蒙紫氣，緩緩融入林硯體內。那是鴻蒙大道的加持，也是認可。

“你既為鴻蒙道尊，此事便由你決斷?！贝蟮赖囊饽顪睾土藥追?，似有護持之意，“‘無’之域兇險，吾將鴻蒙本源與你再融三分，你探界時若遇危，可引本源之力護持自身?！?

林硯感受著體內更為磅礴的道力，微微頷首，散去指尖印訣。紫金色光柱漸斂，重新化作鴻蒙紫氣縈繞周身。他轉身望向混沌深處，眸中已無半分猶豫——

洪荒的塵緣初露端倪，界外的迷霧待他撥開。這一趟，既是銜了洪荒道祖與天道的“命”，更是他林硯身為鴻蒙道尊，不得不走的一步。

混沌氣流依舊翻涌，但此刻在林硯眼中，那片曾讓他止步的“界外”虛無，已不再是全然的未知。他足尖一點，身影化作一道紫金流光，朝著混沌更深處掠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傳音，消散在鴻蒙與混沌的交界：

“界外之事，吾自會探明。待歸時，便知那域外之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