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邊緣的罡風比往日更烈，似有無數無形的尖嘯藏在風里。林硯立于紫霄宮外的云階上，指尖凝著一縷剛從域外飄來的黑氣——那黑氣觸之冰涼，內里裹著的不是尋常魔氣，而是一種更古老、更狂躁的“界外煞”，是界域壁壘松動時才會外溢的兇戾之氣。

“師尊。”身后傳來玄都大法師的聲音，他捧著一卷玉冊，臉色凝重，“西王母遣青鳥傳訊，昆侖墟外已發(fā)現三波‘界外煞’凝聚的虛影，皆是三首六臂的怪形，刀劈不進，雷打不散，只能靠瑤池仙光暫時壓制。”

林硯指尖一捻，將黑氣捏碎：“不是虛影，是先頭哨探。”他抬眼望向混沌深處，那里本該是灰蒙蒙的一片，此刻卻隱隱有暗紅的光在云層后流動，“界外的‘蝕界族’在試界壁的強度，他們知道洪荒經歷龍漢、巫妖兩劫，本源有耗。”

正說著，遠處傳來青牛“哞”的一聲低吟。老子騎著青牛自東方而來，牛蹄踏在云路上，竟濺起細碎的金光——那是他將“太清仙光”裹在了牛蹄上，似怕驚擾了什么。林硯見他行色，便知是從地府回來，不由得想起方才玄都提及的另一件事，眉峰微蹙。

“林硯小友。”老子抬手作揖，聲音依舊平和，卻比往日沉了幾分，“地府之事，多謝。”

林硯回禮：“前輩客氣，我只是恰逢其會。”他頓了頓，還是道，“方才從酆都路過，見輪回入口處立著兩株幽冥花，開得比往日盛，想來是后土娘娘費心照料了。”

老子撫須的手微頓，青牛也似有感應，偏過頭朝地府方向望了望，鼻息間噴出的白氣在空中凝了片刻才散。他沒接話，只轉而道：“界外煞異動，你已察覺？”

“嗯。”林硯點頭，“蝕界族最擅‘蝕界’，他們的法器能啃食界壁，若讓他們在洪荒外圍撕開缺口，便是第二個巫妖戰(zhàn)場。”

“老道已傳訊元始、通天，三日后在誅仙陣舊址議事。”老子道，“只是……”他看向混沌深處，目光似穿透了層層罡風，“蝕界族背后，恐有更厲害的角色。方才在輪回殿，我感應到界外有‘鴻蒙紫氣’的波動，卻不純，倒像是被人強行煉化過。”

林硯心頭一震。鴻蒙紫氣乃大道根基，除了當年鴻鈞分寶，從未聽說有界外之物能沾染。他正想追問，卻見地府方向飄來一朵血紅色的花，花莖上坐著個穿黑裙的小丫頭，是后土座下的侍神“幽冥”。

“李老君，林仙君。”幽冥跳下花莖，屈膝行禮，聲音細細的，“娘娘讓我來送樣東西給老君。”說罷，她從袖中取出個巴掌大的陶土小鼎，鼎身上刻著六道輪回的紋路，鼎口飄著一縷淡淡的土黃色仙氣。

“這是……”老子接過小鼎，指尖剛觸到鼎身，便猛地頓住。

幽冥低聲道：“娘娘說，這是她用‘地脈本源’煉的‘鎮(zhèn)界鼎’，若界外有異動，將鼎埋在界壁薄弱處，可借洪荒大地之力補壁。還說……老君當年贈她的‘太清丹’，她一直記著，這鼎就算是回禮。”

林硯站在一旁，見老子握著小鼎的手指微微收緊，青牛在他身側輕輕蹭了蹭他的胳膊，像是在安慰。他忽然想起方才在輪回殿外看到的景象——后土站在奈何橋頭，望著遠處的彼岸花，手里捏著個空了的丹瓶，瓶身上正是太清仙門的印記。

“替我謝過后土娘娘。”老子的聲音比剛才沉了些，卻穩(wěn)了，“告訴娘娘，三日后誅仙陣議事，我會為她留個位置。”

幽冥應了聲“是”，又化作一道黑氣飄回了地府。

風又起了，這次帶著更濃的煞味。林硯望著界外那片暗紅的光，道：“前輩，蝕界族若真有鴻蒙紫氣，恐怕不好對付。”

老子將鎮(zhèn)界鼎收入袖中，青牛“哞”了一聲，似在贊同。他抬頭看向混沌，目光沉靜：“有此鼎在，便有底氣。至于界外之物……洪荒的根基，從來不止在天道，更在這大地，在這輪回，在每一個守著這片天地的人。”

林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忽然覺得，那片暗紅的光背后，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洪荒。而他們身后，地府的方向，輪回殿的燈火正亮著，像一顆沉在黑暗里的星。

他知道，域外的戰(zhàn)爭要來了。而有些藏在心底的情愫，或許就像這鎮(zhèn)界鼎下的地脈，看似沉默，卻早已和這片天地連在了一起，分不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