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瘦高個，有點駝背的婦人懟張毛玲道：“你不上就不上唄！叨叨啥啊！讓開！我們上！”

這是個帶孩子過來的家長，她自然是想和李翰音搞好關系，而且五塊錢一炷也不算特別貴吧，外面的廟宇上香比這貴的比比皆是。

李翰音那邊，她讓劉桂芬媳婦抱著小青道另外一張桌子坐下，摸了摸小青的頭。

指尖剛碰到孩子的頭發，就覺得一股涼意順著指尖往上竄，像沾了冰。

她掀開小青的衣領，就見孩子脖子上有幾道淡黑色的印子，像被什么東西抓過。

“小青娘。”李翰音聲音沉了些，眼神也嚴肅起來。

“哎！需要我做什么？”劉桂芬媳婦答應道。此時此刻，她完全不覺得李翰音親切了，心里莫名發憷。

“抱著孩子跟我來后屋，我施兩針。”李翰音吩咐道。

眾人看著三人進了后屋。

那后屋沒窗戶，感覺陰森森的，草藥混合年久東西腐爛的味道，還有些不好聞。

王婆子摸了摸后脖頸，看了看四周，感覺有些害怕是怎么回事？

李翰音從木盒里拿出銀針，針身閃著冷光。

她又掏出張黃符，用燭火點燃，符紙燒得“滋滋”響。

灰燼落在碗里，她往碗里倒了點清水，攪拌成灰黑色的水。

小青被放在床上，忽然開始掙扎。

她眼睛瞪得溜圓，嘴里發出“嗬嗬”的聲音，像有什么東西卡在喉嚨里。

劉桂芬兒媳婦嚇得趕緊按住孩子：“小青！你咋了？李道長，小青會不會出問題？要不還是算了吧？”

“關心則亂，你把眼睛閉上。”李翰音說。

驅邪需要安靜，但院子里孩子吵吵嚷嚷。

小真看著在追逐打鬧的孩子，急得叉腰喊：“都別說話了！影響我師父了！”

帶頭玩鬧的小刺頭根本不聽，還拿彈弓彈小真石頭：“切，不就是扎針嗎？為什么不讓人說話！”

小真氣得臉通紅，沖過去就把小刺頭按在了地上：“你再說一遍！信不信師父讓你爹娘揍你！”

小刺頭扭了兩下，臉憋的通紅，但被小真強力壓得動不了，連忙求饒。

小真輕哼一聲，放開他。

小刺頭被放開后，把彈弓藏在背后，往后退了兩步，蔫了。

屋里，李翰音捏起一根銀針，對準小青的印堂穴，“唰”地扎了進去。

小青猛地抽搐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口黑痰，還帶著點血絲，落在地上，地上的青磚居然滲了點黑印。

李翰音又拿出兩根銀針，分別扎在小青的手腕和腳踝，指尖捏著針尾輕輕轉動，嘴里還念著口訣，聲音低沉，像在跟什么東西對話。

屋頂的老舊白熾燈忽然晃了晃，殿外的風“嗚嗚”吹著，像是有人在哭。

但仔細聽，又好像是外面的孩子的歡聲笑語。

小青的還在掙扎不已，李翰音一把按住小青的手腕，指尖用力，聲音冷得像冰：“邪祟要出來了！

劉桂芬在屋子外面搓著手，急的直轉圈。

不過沒一會兒，小青被從后屋抱出來了。

孩子的臉色好了些，不再是青白的，嘴唇也有了點血色。

小青娘剛把孩子放在地上，她看到奶奶就往劉桂芬懷里撲，怯生生地喊：“奶奶，我餓，中午我想吃韭菜雞蛋烙餅，你烙的餅最好吃了。”

眾人都驚了——自打小青出事以后，她只會哼哼，連“爹”“娘”都不會喊，現在居然能說完整的話了！

劉桂芬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伸手想去抱孩子。

小青卻又轉向爹娘，聲音軟乎乎的：“爹，娘，我以后再也不一個人去水邊玩了，有東西抓我腳。”

村民眼睛瞪的溜圓，原來是真的撞了邪了！

劉桂芬兒媳婦一聽，一把抱住小青：“我的乖丫頭！都怪娘沒看好你！你放心，奶奶晚上就給你做烙餅，放好多好多雞蛋！”

劉桂芬看完小青，沖上前拉著李翰音的手，激動得發抖：“李道長，你是我們家恩人！我們帶小青去縣城醫院花了好幾千，醫生都說沒法治，你扎幾針就好了！真是太感謝了！”

兒媳趕緊從兜里掏紅包，其實里面準備了兩個，事情成了，她就選了個厚的，塞給李翰音：“您一定要收下！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紅包捏在手里，還能感覺到里面鈔票的厚度。

李翰音推了推：“我用銀針逼出了邪氣，你還需要找個桃核來，我給她雕一個符，以后戴上，就沒事了。不用這么多，兩百塊就夠了。”

“不行！必須收！”劉桂芬上前，硬是把紅包塞進她道袍兜里，生怕她再拿出來，“這錢你要是不收，我心里不安！”

旁邊的張毛玲磕著瓜子，瓜子殼吐在地上，聲音酸溜溜的：“我說劉阿娘啊，你也別高興太早，誰知道這孩子是不是暫時好？萬一過兩天又犯了，你那錢不就白花了？”

劉桂芬立馬瞪她，聲音拔高了八度：“村長家的！你怎么看不得人好？你家兒子上次發燒，還不是找我借的退燒藥？我孫女好容易好了，你就說這話，安的什么心？你家就沒兒沒女啊？”

村民也幫腔：“村長家的，你就別瞎說了！這是人家的喜事！小青剛才都能說話了，還能有假？”

“就是就是，上次魯道士來，連小青的手都不敢碰，人家道長可是真扎了針的！”

又有人接話道：“扎完針孩子就好了，這才是真本事！”

張毛玲被說得臉通紅，又磕了顆瓜子，沒再說話。

劉桂芬一拍著大腿：“等秋天豆子賣了，我給村里人擺席！殺雞，再買兩斤豬肉，讓大家都來熱鬧熱鬧！”

“那我們可得吃回本！”有人起哄，“桂芬嬸，到時候可得多做幾盤韭菜雞蛋烙餅，咱也嘗嘗小青愛吃的！”

眾人哈哈大笑，張毛玲撇了撇嘴，灰溜溜地帶著王婆婆走了，走的時候還踢了腳路邊的石子。

見到李翰音有真本事，這下沒人再壓價了，家長們都搶著交學費，手里的錢遞得飛快。

張福還帶頭說：“道長，我再多交一個月的，小春跟著你練，我放心！”

其他家長也跟著附和，李翰音的微信到賬不停的響，小真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還有幾個家里富裕的村民往功德箱掃碼了一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