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不是你們的人？”

林立秋解釋：“是我們的人，不過我不認識他們，他們受雇于家父，這次臨時組隊，我還沒來得及認識他們每一個人?！?

陳一刀搞不懂里面的彎彎繞繞，既然里面已經討論出了結果，他也不想繼續花時間待在這里。

“哎，你去哪里啊？”林立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什么我去哪里？我當然是回家啊。”陳一刀覺得莫名其妙。

“你家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嗎？”

“……”陳一刀甩開了他的手：“我都不認識你?！?

“哎，你這人，我們不是都握過手了。再說，你挨了一巴掌，又還了我一擊，咱們兩個也算是扯平了?！绷至⑶锶嗔巳嗄槪骸耙皇撬麄儾粶饰颐撾x視線，我也不會偷偷摸摸跑出來?！?

幾句對話下來，林立秋這公子哥在陳一刀看來，倒是與一般的有錢人家不太一樣。就像灑哥說的，這些人天生就高人一等，不管是說話還是行為舉止，無時無刻都展現著自己的身份，陳一刀覺得他們瞧不起自己，自己也瞧不上他們。

“你不怕被他們發現？”

林立秋切了一聲：“現在他們都焦頭爛額了，出了這檔子事，不僅要配合官府，再說里面疑點重重，要搞清楚沒那么簡單?！?

陳一刀抓住重點：“有什么問題？”

林立秋嘿嘿一笑：“想知道？怎么，你想學著破案？可以啊，果然我爹說的沒錯，小人物也應該有大理想?！?

陳一刀沒有理會他的結論，準備翻墻出去。

“哎，你不想知道了？”林立秋見他雙手一扒，靈活地翻到了墻沿上，瞬間急了眼：“我好不容易出來的，就是想看看這里人住什么屋子，睡什么床……”

陳一刀坐在墻沿上，沒搞懂他要干什么，于是說：“住的是土房，睡的是木板。你為什么想知道這個？”

“我勵志要寫一本游記，就和寫下《天下記事》的徐老一樣，走遍五湖四海，記錄下天下之事！”說到這點，林立秋的語氣不禁激動起來。

陳一刀噓了一聲：“你好好做你的公子哥不好嗎？”

林立秋立馬回擊：“公子哥？所以在你們眼里，我就是一個不學無術，喜歡用金錢和權力開道的公子哥？好好好，我本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說罷，他就擼起袖子，學著陳一刀的樣子想要爬上墻來，但無奈力氣太小，跳的也太低，就這樣嘗試了好多回都夠不到墻沿，一氣之下竟癱坐到地上。

陳一刀苦笑一聲，這家伙有毛病吧？看起來也十七八歲了，怎么學著四五歲的娃娃發脾氣？不過他的話倒是讓陳一刀驚訝，難不成還真有人放著金銀珠寶不過，偏偏要學苦命的徐老，浪跡天涯？不會，這家伙出個門都是護衛寸步不離，想來說著學，也是一時興起。見林立秋坐在地上，陳一刀整個人橫著趴在墻沿上，往下伸出手：“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林立秋馬上站起來，嘿嘿笑著拉住陳一刀的手，四肢不協調地爬了上來。

“我就看你和其他人不一樣！”跳下圍墻后，林立秋拍了拍手：“說起來，你家住哪里？”

陳一刀說：“我沒有家?！?

“什么??！”林立秋驚呼一聲，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似乎不太得體，趕忙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你爹媽呢……”

陳一刀在前面帶路：“我父母過世的早，所以我住在黃伯家里?！?

林立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此時夜已深，空空蕩蕩的街巷上已經看不見任何人，從海邊吹襲而來的風愈加寒冷，渲染著周圍寂寥的氣氛。

林立秋小跑了幾步跟上來，小心翼翼地問：“這才不到亥時，怎么一個人也沒有了？”

陳一刀說道：“這里又不是長安，一般到戌時都要上床休息了。聽說你們那夜……夜夜……什么來著？”

“夜夜笙歌?！绷至⑶镅a充道：“《天下記事》里曾寫過，長安城的夜遠比那九天銀河更閃亮，長安城內紙醉金迷，夜夜笙歌，酒香味綿延城外四五里……”

陳一刀無法通過他的描述直接想象得到那個場面，問：“真的是那樣嗎？”

林立秋想了想：“大概吧，不過圣上總有那么幾天想要清凈，所以特意下旨設了幾天齋日?！?

繞過一棵龍柏，陳一刀站定腳步：“到了。”

黃伯的家設有一堵四四方方的黃色土墻，從陳一刀住到他家后，對屋頂時不時掉落的瓦片記憶猶新。屋子有四間，推開門，陳一刀指了指最邊上的一間：“那是我住的地方，你要看就去看?！?

林立秋說了句“好勒”，就興沖沖地跑了進去，結果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怎么？出乎你的意料？”

林立秋問：“你平時就睡在……這里嗎？”

一張長度剛剛好的木板床，四面已經開始剝落的墻體，這就是陳一刀房間的所有。

林立秋指了指右上角的洞，此時甚至可以透過洞口清楚地看見夜幕中的星星，尷尬地笑了笑。

陳一刀能夠得到現在這樣一間遮風避雨的地方已經很知足了，黃伯本就是個很節約的人，再說他還有那么一家子人要照顧，多了陳一刀一人，不管是吃飯還是日常生活，都要無形之中多出一筆費用。也正因如此，陳一刀每月都會將賺來的錢拿出一部分，交給黃伯，算是生活費，剩下的錢他會存起來。

和林立秋一樣，他也有個夢想。

現實告訴他，夢想的基礎就是錢。

所以他比黃伯還要節約。

想到這個，他問林立秋：“我已經帶你來看了，你先前說了一半的能接著說了嗎？”

林立秋拍了拍腦袋，說道：“之所以疑點重重，是因為死的那人有個綽號，叫旋風李，論排行的話，功夫在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陳一刀馬上意識到問題所在了：“可他死了，被殺死了？”

林立秋點點頭：“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