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殺了我？”

蘇白的聲音依舊平靜，他眨了眨眼睛，卻發現在千仞雪剛才那一句話落下的瞬間，自己的眼睛就已經看不到了。

“是那根紅線的作用嗎？僅憑一句話，就能剝奪我的光明...”

蘇白在心中默默思索著，但很快便釋然了。

“我不知道。”

千仞雪眼神空洞的看著他，聲音里帶著幾分迷茫與痛苦。

“但是……好苦……好痛苦。”

她現在只覺得好痛，每次看到蘇白那張臉，她都會想起十世輪回，每一世被他殺死的痛苦記憶。

那些畫面如同鋒利的刀刃，一次次劃開她尚未愈合的傷口。

但現在自己明明只需要輕輕的一揮，就能殺死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男人，可為什么...為什么手卻在顫抖？

千仞雪突然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她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晶瑩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滴落在泥土上。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流淚？”她喃喃自語，聲音里滿是困惑與痛苦。

這一刻，她回想起蘇白曾經每一次輪回，為了追求自己放下高冷姿態時的笨拙模樣。

那些記憶中的溫柔與此刻的冷漠形成鮮明對比，讓她心如刀絞。

“愛……對了，只要有愛的話，就可以得到幸福了。”

千仞雪突然抬起頭，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病態的光芒。

“對，就是這樣……只要用紅線將我們綁在一起，你就永遠不會離開我了。”

她看向蘇白，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仿佛找到了救贖的答案。

“蘇白，我命令你愛……”千仞雪的話語還沒說完，她的手已經率先動了。

“噗嗤！”

天使圣劍瞬間貫穿了蘇白的胸口，鮮血如綻放的玫瑰般在潔白的衣襟上暈染開來。

“阿嘞……好奇怪啊！為什么會有其他女人的氣息出現在你的身上？”

千仞雪歪著頭，露出天真無邪的表情，手中的劍卻殘忍地攪動著傷口。

她的瞳孔此刻也徹底失焦，原本金色的瞳孔此刻也化為了粉紫，聲音更是變得顛狂而扭曲：“為什么你身上會有其他女人的味道？是誰？是誰碰過你？！”

“回答我！”千仞雪歇斯底里地尖叫著，“第三輪的內容究竟是什么？難道是你和別的女人私會嗎？”

“無法原諒，絕對無法原諒。你愛上別人這種事，絕對不允許發生。”

一想到蘇白可能與其他女人步入輪回，甚至有可能相愛，她就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

千仞雪猛地拔出天使圣劍，鮮血濺落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卻渾然不覺。

她的雙手緊緊掐住蘇白的脖頸，指甲深深陷入皮肉，聲音顫抖而瘋狂：“告訴我，那個賤人是誰？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蘇白只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鮮血不斷從口中涌出。

天使圣劍所附帶的太陽真火幾乎會將他的內臟燒成灰燼。

他艱難地抬起手，卻并沒有選擇推開千仞雪，而是輕輕撫上了她扭曲的臉龐，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對不起……我是個人渣，其實根本就不配活著，但我希望，至少不能讓你再流淚了……”

蘇白說完，他的瞳孔徹底渙散了，生命的氣息如風中殘燭般搖曳。

說實話，對于殺死千尋疾那個人渣，他并不后悔。

但看著千仞雪崩潰的模樣，他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難道要讓她嫁給一個殺父仇人嗎？

可這未免太荒謬了。

至于十世輪回，他沒有得選。

若是不盡早開啟下一世輪回，那千仞雪的意識早晚會在永劫輪回中消亡。

他已經是個沒有自我的尸骸了，但至少要讓千仞雪活下去。

千仞雪愣住了，她怔怔的看著蘇白，眼中的瘋狂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茫然與恐懼。

“喂！為什么要道歉呢？”

“這不符合你的風格啊！還是說你這個卑鄙的家伙又想用這種方式讓我心軟嗎？”

千仞雪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她用力搖晃著蘇白逐漸冰冷的身體，指甲深深陷入他的手臂。

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滴落，她卻渾然不覺。

“不……不可能，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不可能殺死你才對！”

千仞雪不敢置信的說著，卻發現蘇白身上的魂力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散。

而她的修為正在急速的攀升，仿佛在吸收著蘇白流逝的生命力。

這時候，她才終于明白自己那一劍對蘇白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如果蘇白依舊是巔峰狀態，那么千仞雪那一劍只不過是讓他受點輕傷罷了。

那所謂的太陽真火在他的面前不過是微風拂面。

但此刻的蘇白早已油盡燈枯。

武魂被廢，魂力以及本源早就被千仞雪吸收殆盡。

甚至連生存的執念早就已經在輪回中消磨殆盡。

他之所以還能站在這里，不過是為了完成比比東臨行前最后的命令，將千仞雪帶回去。

“這是什么……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這股力量。快把這股聯系切斷啊！”

千仞雪發出瘋狂的嘶吼，卻依舊無法中斷獻祭的過程。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白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而自己的力量卻在不斷暴漲。

“恭喜你獲得了第三輪考驗的勝利。”

“作為獎勵，你將獲得他所有的一切，修為天資乃至氣運。”

“而他，作為背叛你的代價，他的靈魂將墮落于黑暗無盡的愛之墳墓，遭受無數背叛之痛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怎么樣，將殺父之人，將負心之人親手送入地獄的感覺如何？很開心吧？“

一道充滿惡意的聲音在千仞雪腦海中回蕩，讓她渾身戰栗。

她猛地抬頭，卻只看到一片虛無。

而隨著那道聲音的落下，蘇白的氣息徹底消散，只留下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高興……對，我應該高興才是。”

千仞雪喃喃自語，聲音破碎得幾乎聽不清。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

她明明恨他入骨的，他死了自己應該高興才是，畢竟幫爸爸報仇了不是嗎？

可為什么心口會這么痛，痛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塊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