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封妃之路的起點
- 職場邪劍仙變成娘娘后殺瘋了
- 焰火鄞熙
- 5856字
- 2025-08-19 17:57:41
太醫院最好的金瘡藥散發著清苦的草木氣息,層層疊疊的白紗纏繞在林婉的左臂上,依舊隱隱透出藥膏的褐色痕跡。傷口深可見骨,每一次細微的動作都牽扯起尖銳的刺痛,提醒著她御花園東角那場血腥的遭遇。春桃小心翼翼地替她披上一件半新不舊、卻漿洗得干干凈凈的宮裝,臉上滿是擔憂和后怕。
“貴人,您這傷……真的要去謝恩嗎?”春桃的聲音帶著顫,“太醫說需靜養,陛下也沒說今日就……”
“旨意已下,謝恩是規矩?!绷滞竦穆曇艉芷届o,目光落在銅鏡中自己蒼白卻異常沉靜的眉眼上。鏡中人,眼底深處藏著一絲劫后余生的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淬煉后的冷硬。手臂的疼痛是代價,但這場用命換來的“危機”,卻也給她撬開了一條縫隙——一條通往御前、通往真正權力核心的縫隙?;实凼掔竦闹家鈦淼脴O快,在她被抬回暫居的偏殿后不久便到了:晉位貴人,遷出冷宮,賜居儲秀宮西配殿,并特意強調傷愈后需往御書房謝恩。這看似簡單的旨意背后,是皇帝那雙洞察幽微的眼睛,已將她視作一枚值得觀察、甚至值得“投資”的棋子。
“貴人,”殿外傳來太監恭敬卻疏離的通傳,“步輦已備好,陛下在御書房等候?!?
林婉深吸一口氣,壓下手臂的痛楚,挺直了脊背。這一步,是她精心計算后必須踏出的“風險投資”,目標就是皇帝手中那份能讓她擺脫任人宰割命運的“權力合同”。
御書房坐落在乾清宮西側,遠離后妃的脂粉香氛,彌漫著墨香、檀香與權力的冷峻氣息。林婉在太監的引領下,穿過肅穆的回廊,每一步都走得沉穩。殿門開啟,一股暖意夾雜著沉水香的清冽撲面而來,驅散了殿外的寒意。寬闊的殿宇內,紫檀御案后,年輕的帝王蕭珩正埋首批閱奏章,玄色常服襯得他面容愈發俊美深刻,卻也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凜冽。
“臣妾林氏,叩謝陛下救命之恩、晉位之恩?!绷滞裨谟A下盈盈拜倒,聲音不高,卻清晰平穩,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虛弱。她刻意沒有提“貴人”這個新身份,而是將“救命”置于“晉位”之前——這是在提醒皇帝,她剛剛付出的“成本”,也是在為接下來的“談判”鋪墊基調:她所求,非虛名,而是基于救命之恩的“實質回報”。
蕭珩并未立刻叫起,手中的朱筆懸停片刻,深邃的目光才從奏章上抬起,落在階下那個跪伏的身影上。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宮裝,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左臂被包扎得嚴嚴實實,臉色蒼白如紙,唯有那雙低垂的眼睫下,泄露出的眼神不是惶恐或諂媚,而是一種近乎倔強的平靜。
“起來吧。”蕭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賜座?!?
“謝陛下?!绷滞裨谔O搬來的繡墩上虛虛坐下,只坐了半邊,姿態恭謹而克制,手臂的傷讓她動作略顯僵硬。
蕭珩放下朱筆,身體微微后靠,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林婉身上,帶著審視與探究:“林貴人,御花園之事,朕已知曉。你臨危不亂,智勇雙全,很好?!彼D了頓,語氣平淡卻隱含壓力,“只是朕很好奇,一個深宮婦人,面對三條獒犬,是如何想到……用胡椒面擾敵,再以枯枝碎石反擊,甚至利用地形誘敵深入的?此等手段,倒像是……久經沙場的老卒?!?
來了。林婉心中早有準備。皇帝果然對她展現出的“異?!彼季S產生了濃厚興趣,或者說,警惕。這既是風險,也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機會窗口。
她微微垂首,聲音依舊平穩,帶著一種坦然的疲憊:“陛下謬贊。臣妾惶恐。彼時生死一線,腦中唯有一個念頭:活下去。至于那些舉動……”她抬起眼,目光坦蕩地迎向蕭珩探究的視線,“不過是情急之下,權衡利弊,本能求生罷了。”
“權衡利弊?”蕭珩的眉峰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這個詞用得……太精準了。
“是?!绷滞竦穆曇羟逦饋?,帶著一種奇異的、邏輯分明的冷靜,如同在剖析一個復雜的項目,“當時情形,臣妾有兩條路可選:逃,或戰。逃,路徑崎嶇,體力不支,必被追上撕碎,成本(死亡概率)極高,收益為零。戰,敵眾我寡,實力懸殊,硬拼成本(傷亡概率)同樣極高,收益(生存概率)渺茫?!?
蕭珩的眼神驟然一凝。成本?收益?這些詞,從一個后宮婦人口中說出,帶著一種冰冷的、屬于朝堂博弈的算計感!
林婉仿佛沒看到皇帝眼中閃過的異色,繼續用她那獨特的、帶著“財稅”烙印的語言剖析著那場生死搏殺:“臣妾身上僅有一小包胡椒面,幾塊碎石,一根枯枝。此乃全部資源。若分散使用,各自為戰,效果微乎其微,如同將有限的資金投入多個高風險低回報項目,徒增成本,難改大局。唯有集中資源,尋找敵之薄弱環節(風險敞口),制造其犯錯機會(風險暴露),方有‘以小博大’之可能?!?
“胡椒面,量少效短,非為傷敵,只為制造瞬間混亂,打破三犬同步攻擊節奏(分散風險,對沖其合力)。此為第一步‘風險對沖’。”
“趁亂沖向左側假山,因該處路徑更窄,犬只不易同時展開(限制其攻擊面),且有一石縫可暫避(創造局部安全區)。選擇此方向突破,是因其為風險敞口最小、突破成本相對最低的路徑(選擇最優突破點,降低初始成本)?!?
“枯枝刺傷一犬,非為殺敵,實為‘止損’與‘削弱對手現金流’(戰力)。該犬位于臣妾突破路徑上,撲空后落點正好暴露腰腹軟肋(最佳風險狙擊點)。以一根枯枝之微末成本,廢其一犬之巨力(高杠桿,高收益),大幅降低后續壓力,改善生存概率預期?!?
“最后被圍堵于死角,枯枝損毀,體力耗盡,此乃‘項目’進入‘清算’階段,風險敞口巨大。此時策略唯?!箵p’與‘拖延’(成本控制)。以石塊精準打擊另一犬要害(再次嘗試削弱對手),同時蜷縮身體護住要害(最小化自身風險敞口),以血肉之軀硬抗拖延時間(承受可控傷害成本,等待‘外部融資’——即救援到來)。此乃極限成本控制下的拖延戰術,目標僅為將最終損失(傷亡程度)控制在可接受范圍內,撐到‘項目’(生存)出現轉機?!?
御書房內一片死寂。只有林婉平靜無波、條理清晰的敘述聲,如同冰珠滾落玉盤。她不是在描述一場血腥的搏殺,更像是在復盤一場精心計算、步步為營的商業并購或危機處理方案!每一個決策背后,都是冰冷的成本收益分析、風險評估與資源優化配置!
蕭珩端坐于御座之上,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自認識人無數,見過無數能臣干將的智謀韜略,卻從未聽過如此……獨特、如此冰冷高效、如此直指核心的思維方式!這絕非閨閣女子所能有!這分明是久經世事、洞悉人性、精于算計的謀士之才!她口中的“成本”、“收益”、“風險敞口”、“風險對沖”、“現金流”、“高杠桿”、“止損”、“清算”、“外部融資”……這些詞匯組合在一起,構建起一套自成體系、邏輯嚴密的行動準則,竟隱隱與他治理龐大帝國、權衡朝堂利弊的帝王心術暗合!甚至更為……量化!
他看著階下女子蒼白卻異常沉靜的臉龐,那場生死搏斗的慘烈似乎并未在她眼底留下多少恐懼,反而淬煉出一種近乎冷酷的理性光芒。這種光芒,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吸引力,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林貴人,”蕭珩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你這套……權衡之道,從何處習得?”
林婉心中早有腹稿。她微微垂眸,掩去眼底深處的復雜情緒,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追憶與苦澀:“回陛下,臣妾……家父生前,曾執掌一地鹽鐵轉運,常言商事如戰場,盈虧生死皆系于‘算’字。盈虧是‘算’,進退是‘算’,人心亦是‘算’。臣妾少時頑劣,常于父親處理庶務時旁聽,耳濡目染,只覺其言語枯燥,不解深意。直至……家遭橫禍,身陷冷宮,方知父親所言非虛。冷宮三載,朝不保夕,每一口飯食,每一寸炭火,皆需‘算’字當頭。不算,便是死路一條。久而久之,這‘算’字,便刻進了骨子里。昨日遇險,不過是……將冷宮求生之法,放大數倍罷了?!彼擅畹貙F代財稅思維包裝成家學淵源和冷宮絕境的生存本能,半真半假,無懈可擊。
蕭珩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深邃,仿佛要穿透她平靜的表象,看到那“算”字背后真正的靈魂。冷宮……竟能磨礪出如此人物?她的話語中透出的對世事的洞察和那份近乎殘酷的清醒,讓他無法等閑視之。他需要這樣的人,尤其是在戶部虧空、國庫吃緊、各方勢力盤根錯節的當下!一個能用“算”字解析生死、洞悉利弊的女人,或許……真能成為他手中一柄破開僵局的利刃!
“很好?!笔掔窠K于再次開口,語氣中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像是欣賞,又像是某種確認?!澳隳苡诮^境中悟出此道,是磨難亦是造化。這‘算’字,不止可用于求生,亦可……”他話鋒微頓,目光掃過御案上堆積如山的、關于各地災情和稅賦的奏章,“用于治國安邦。”
林婉的心猛地一跳!機會!皇帝主動將話題引向了治國!這正是她等待的“談判”切入點!
她立刻抬起頭,眼中流露出恰到好處的、帶著一絲虛弱的懇切與決心:“陛下明鑒。臣妾不敢妄言治國。只是……只是臣妾懇請陛下,準臣妾一樁心愿。”她沒有順勢去接治國的話題,反而突然轉折,將話題拉回自身所求。
蕭珩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了然。這女子,果然不會滿足于一個貴人的虛名。她所求,必是能讓她真正立足、施展“算計”的實權!他不動聲色:“哦?說來聽聽?!?
林婉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壓抑手臂的疼痛,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堅定:“臣妾……不求陛下格外恩寵,亦不敢奢望高位厚祿。只求陛下,準臣妾……協理內務府賬目!”
御書房內仿佛瞬間被抽空了空氣。
“協理內務府賬目?”蕭珩重復了一遍,語氣聽不出喜怒,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牢牢鎖住林婉。
“是!”林婉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陛下!冷宮三載,臣妾深知內務府積弊之深!克扣盤剝,層層貪墨,蛀蟲遍地!宮中用度奢靡無度,而真正需要之處卻捉襟見肘!此等情形,如同……如同一個巨大的膿瘡,侵蝕國本,虛耗民脂民膏!臣妾親眼所見,親身所歷,痛徹心扉!臣妾自知身份卑微,位份尚淺,本不該妄議此等要務!然……”
她頓了頓,語氣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悲憤的力量:“然昨日御花園之事,絕非偶然!三條猛犬,精準伏擊于臣妾必經之路,若非臣妾僥幸以‘算計’求生,早已命喪犬口!此等明目張膽的戕害,背后若無內務府某些人的手眼,豈能成事?!他們今日能放狗殺我,明日便能以其他手段禍亂宮闈,甚至……危及陛下!”
她猛地伏下身,額頭觸地,聲音哽咽卻字字泣血:“臣妾斗膽!懇請陛下,給臣妾一個機會!讓臣妾協理內務府賬目,一則,可借機清查賬目,揪出貪墨蛀蟲,為陛下肅清宮闈,亦為臣妾自身安危求一線保障!二則,臣妾愿以這身‘算計’的本事,為陛下梳理宮中用度,開源節流,將省下的每一文錢,用于真正需要之處!臣妾所求,非權非利,只求一安身立命之所,只求……能以此身‘算計’,為陛下分憂,亦為自己……搏一條生路!此乃臣妾……唯一的生路!”
字字鏗鏘,句句誅心!她將自身的生死危機與內務府的積弊、甚至皇帝的安危直接掛鉤!將協理賬目的請求,包裝成了一場為君分憂、為國除弊、為己求生的“戰略投資”!她清晰地告訴皇帝:給我這個平臺(協理賬目),我不僅能幫你省錢(開源節流),幫你清除隱患(揪出貪墨),還能保障我自己(不再被輕易暗算)!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成本(給她一個協理虛職),收益(省錢、除害、穩定后宮、得到一個可用之才)巨大!
蕭珩久久地凝視著階下那個深深叩首、單薄卻爆發出驚人力量的身影。手臂的傷處,白紗上隱隱又滲出血跡,更顯其決絕。她的話語,如同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內務府這個膿瘡,也剖開了她自身赤裸裸的訴求——一個能讓她施展“算計”、真正獲得自保之力的位置!她不是在乞求恩寵,而是在進行一場赤裸裸的、基于實力和價值的談判!
風險與收益……成本與回報……這女子,竟將宮闈傾軋與權力博弈,也納入她那套冰冷的“算計”體系之中!這份膽識,這份看透本質的清醒,這份敢于將自己作為籌碼押上談判桌的魄力……蕭珩的心底,第一次對一個后妃,產生了強烈的、棋逢對手般的震動。
他需要錢,需要肅清內務府,需要一個能打破僵局的楔子。而她,恰恰遞上了這把刀,并承諾能帶來豐厚的回報。更重要的是,她展現出的能力,讓他相信,她或許真能做到!
“抬起頭來。”蕭珩的聲音在寂靜的御書房響起,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沉穩。
林婉緩緩抬頭,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倔強的淚痕(刻意為之),目光卻依舊清亮堅定。
蕭珩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最終落在那染血的臂膀上,緩緩道:“你既有此心,亦有此能,朕……準了?!?
三個字,如同驚雷,在林婉心中炸開!成了!這第一步,最艱難的一步,她終于邁了出去!
“即日起,擢升林氏為貴人,遷居儲秀宮主殿。”蕭珩的聲音清晰而有力,帶著帝王的決斷,“賜協理六宮事務之權,專司……內務府賬目稽核、用度核銷之責!朕給你一個月時間,拿出一個章程來。做得好,朕自有重賞。若……”他沒有說下去,但那未盡之意中的冰冷壓力,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臣妾,叩謝陛下天恩!”林婉再次深深叩首,這一次,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和如釋重負的顫抖,“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所托!”
“嗯。”蕭珩淡淡應了一聲,目光重新落回奏章上,“退下吧。好好養傷?!?
“臣妾告退?!绷滞裨诖禾业臄v扶下,緩緩起身,每一步都走得異常沉穩。走出御書房,午后的陽光有些刺眼,落在她蒼白的臉上。手臂的傷口依舊疼痛,但心底深處,一股壓抑了太久的火焰,正伴隨著“貴人”與“協理之權”這兩個沉甸甸的名分,開始熊熊燃燒!
儲秀宮主殿雖非一宮主位,卻已非冷宮偏殿可比。寬敞明亮,陳設雖不算頂奢,卻也一應俱全,透著新貴的氣象。殿內已提前收拾妥當,幾個新分派來的宮女太監垂手侍立,神色間帶著恭敬與小心翼翼。
“恭迎林貴人!”眾人齊聲行禮。
林婉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些人,平靜無波。她知道,這些人里,有皇帝的眼線,有各方勢力安插的釘子,或許……也有趙婕妤的人。這儲秀宮,不再是冷宮那等死之地,卻成了新的、更為兇險的戰場。協理內務府賬目之權,如同一個散發著誘人香氣的巨大蛋糕,必將引來無數貪婪的豺狼虎視眈眈。
她走到正殿的紫檀書案前,案上已擺放著嶄新的文房四寶和一摞空白的賬冊。春桃替她鋪開一張宣紙,研好墨。
林婉沒有坐下,她伸出未受傷的右手,拿起一支狼毫筆,蘸飽了濃墨。手臂的疼痛讓她握筆的手微微顫抖,她卻渾然不覺,目光沉靜如水。
筆鋒落下,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兩個遒勁有力、帶著破釜沉舟決絕的大字:
**開源!節流!**
墨跡淋漓,力透紙背!
這是她的戰書!是她向這腐朽內務府、向這深宮魑魅魍魎正式宣戰的檄文!更是她用血與“算計”換來的、通向更高權力之路的起點!
封妃之路,荊棘密布。而她,林婉,已執起名為“算計”的利刃,踏出了染血的第一步。這儲秀宮主殿,便是她新的戰場,那內務府堆積如山的陳年爛賬,便是她攻城略地的第一座堡壘!
窗外,夕陽的余暉將儲秀宮的琉璃瓦染成一片金紅,如同燃燒的火焰。殿內,林婉孑然立于案前,身影被拉得修長,單薄卻筆直,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鋒芒。前路艱險,但她眼底,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燒著野望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