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玉小恒聞言，微微一愣。

他調查過，比比東的年紀，應該比自己和玉小剛還要大上一歲。

不過，也無所謂了。

一聲“哥哥”，反倒拉近了距離。

他看著比比東那依舊帶著幾分怯懦的眼神，放緩了語氣。

“你是哪里的人？怎么一個人在這后山里？”

他頓了頓，補充道。

“天這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找你的父母？”

父母？

聽到這兩個字，比比東的身子猛地一顫，眼中剛剛升起的一絲光亮，被驚恐所淹沒。

玉小恒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了然。

表面上，他在溫言安慰。

實際上，這依舊是套路。

只不過，面對這么一個涉世未深、甚至有些可憐的小女孩，復雜的話術反而顯得多余。

一顆糖，一句溫和的問候，遠勝千言萬語。

先拉滿好感，建立信任。

以后的事，徐徐圖之。

玉小恒將自己的算計壓在心底。

他主動開口，打破了女孩的緊張。

“我叫玉小恒，你呢？”

女孩抬起頭，紫色的眸子怯生生地看著他，嘴唇動了動，許久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我……我叫比比東。”

“比比東？”玉小恒點點頭，像是要把這個名字記在心里，“很好聽的名字。”

他再次問道：“你家是哪里的？為什么會一個人跑到這里來？”

提到“家”，比比東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她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是從老師那里……千家……”

剛說出“千家”二字，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猛地搖了搖頭。

“我不想回去！”

她的聲音很小，卻帶著一股決絕。

可說完之后，她又陷入了新的糾結。

小臉上滿是苦惱，兩根食指無意識地對戳著。

“可是……我聽說今天藍電霸王龍宗有武魂覺醒儀式，會很熱鬧……我想去看看……”

她偷偷抬眼瞥了玉小恒一眼，聲音更低了。

“但我又怕……怕被老師的人發現。”

想看熱鬧，又怕被抓。

小女孩的心思，簡單得一目了然。

玉小恒看著她這副左右為難的模樣，心中一動。

機會，這不就來了么。

他道：“我是藍電霸王龍宗的人。”

比比東的眼睛倏地睜大。

玉小恒接著拋出了致命的誘惑。

“我知道一條密道，可以繞過所有人，直接通往演武場的看臺后面。”

“從那里看，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你。”

“！！！”

比比東的臉上瞬間綻放出驚喜的光彩，那副歡天喜地的模樣，仿佛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真的嗎？小恒哥哥！”

她激動地向前一步，幾乎要跳起來。

“當然。”玉小恒轉身，“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后，穿過一片茂密的竹林，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山壁前。

玉小恒撥開纏繞的藤蔓，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漆黑洞口。

洞內陰暗潮濕，有風從中吹出，帶著泥土的腥氣。

比比東沒有絲毫猶豫，緊緊跟在玉小恒身后鉆了進去。

地道里很黑，只有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

比比東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但很快，前所未有的新奇與興奮就占據了她的內心。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小小的歡呼。

“哇！這里好厲害！”

“噓。”玉小恒回頭，食指放在唇邊，“小聲點，會被人聽見。”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比比東渾身一僵。

她立刻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大眼睛里滿是歉意與驚慌。

“對……對不起，哥哥。”

她垂下頭，一副做錯了事等待懲罰的乖巧模樣。

玉小恒都看愣了。

這反應，也太過了點。

他只是提醒一句，怎么搞得像是要打她一樣？

比比東見他沒說話，偷偷抬眼打量著他的神色，身體緊繃，似乎在害怕他會突然發怒，會打她，會罵她。

玉小恒心中一動，忍不住問了句。

“你……為什么這么怕？”

比比東小聲地回答，聲音里帶著一絲委屈。

“我……我從來沒出去玩過。”

“老師教導我，要時刻保持淑靜，不能大聲喧嘩，不能失了禮儀……”

她的話說得斷斷續續，卻讓玉小恒拼湊出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這個叫比比東的女孩，從被千家收養開始，就被鎖在了一個無形的籠子里。

她的世界里，只有枯燥的禮儀課，和永無止境的修煉。

做對了沒有獎勵，做錯了，就是嚴厲的懲罰。

她就像一只被精心豢養的金絲雀，羽翼華美，卻從未見過真正的天空。

玉小恒沉默了。

誠然，未來的比比東心狠手辣，是整個大陸的敵人。

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從未感受過溫情，連大聲笑一下都會感到恐懼的小女孩。

就像玉小剛，前世同人小說里將他描繪得如何不堪，可真正作為兄長相處下來，玉小恒也覺得，那份兄弟之情并非虛假。

人是會變的。

眼前的比比東，還遠不是未來的那個教皇。

她只是一塊璞玉，只是被千尋疾用最極端、最扭曲的方式在雕琢。

玉小恒心中那點因前世記憶而生的惡感，在此刻消散了不少。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

在地道昏暗的光線下，他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高一點，卻瘦弱得像根豆芽菜的女孩。

他伸出手，再次輕輕放在了她的頭頂。

“沒事。”

玉小恒的聲音很緩和。

“在這里，你想笑就笑，想叫就叫。”

“有我在，沒人會罰你。”

比比東猛地抬起頭。

她的眼眶，一點點地紅了。

她的眼睛，卻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地道的盡頭，是一片刺眼的光明。

喧囂聲浪，撲面而來。

藍電霸王龍宗的演武場，到了。

兩人正藏身于看臺后方的陰影中，視線穿過木質結構的縫隙，剛好能將下方的一切盡收眼底。

演武場中央，巨大的龍紋石碑下，宗門子弟正排著長隊，依次上前。

“下一個，玉乘心！”

隨著執事長老一聲高喝，一名神情倨傲的少年走上前去，將手按在石碑上。

嗡——！

石碑光芒大作，一條栩栩如生的藍色電龍虛影沖天而起，龍吟聲響徹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