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毒性更強。“蘇語嫣補充，“我懷疑有人在水源下毒。殿下能派人檢查坊內的水井嗎？“

蕭景珩立刻招手喚來侍衛吩咐下去。很快，調查有了結果——永興坊的三口公用水井中，有兩口檢測出毒性。

“下毒的人很狡猾，“侍衛回稟，“毒性不強，但長期飲用就會累積發作。最早發病的都是最窮的住戶，他們買不起干凈飲水，只能喝井水。“

“慢性投毒...“蘇語嫣脊背發寒，“這是要慢慢殺死整個坊市的人啊！“

蕭景珩眼神冰冷：“看來有人想制造瘟疫的假象，掩蓋滅口的真實目的。“

“滅口？“

“永興坊住著許多退役的老兵，“蕭景珩壓低聲音，“其中不少人曾在我麾下效力，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蘇語嫣瞬間明白了。這是要殺人滅口！而那些“發狂“的癥狀，很可能是毒素與某種藥物反應的結果，為了讓滅口看起來像瘟疫。

“我能救他們，“她堅定地說，“但需要更多藥材和人手。“

“要什么，盡管說。“蕭景珩毫不猶豫，“我已經調了一隊親兵過來，全都聽你指揮。“

接下來的三天，蘇語嫣幾乎住在了永興坊。在蕭景珩的全力支持下，她建立了完整的救治體系：隔離區、消毒站、藥房甚至簡易病房。她的現代醫學知識發揮了巨大作用——推行洗手消毒、區分感染風險、采用對癥支持療法...

死亡人數開始下降，越來越多的患者好轉。坊間開始流傳“神醫蘇小姐“的傳說，甚至有人在家中立她的長生牌位。

第四天深夜，蘇語嫣終于累倒在臨時搭起的診桌前。朦朧中，感覺有人輕輕抱起她，放在柔軟的床鋪上。

“...靜脈注射...“她無意識地囈語著現代醫學術語，“需要抗生素...“

抱著她的手臂猛然一僵。

“你說什么？“蕭景珩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蘇語嫣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被蕭景珩橫抱在懷中，四周是臨時搭建的營帳。

“殿下！我...“她慌忙想掙脫，卻被抱得更緊。

“你剛才說的'靜脈注射'和'抗生素'是什么？“蕭景珩緊緊盯著她的眼睛，“這些詞我從未聽過。“

蘇語嫣心跳驟停。她居然在意識模糊時說出了現代術語！

“是...是家傳醫書上的術語，“她勉強解釋，“指特殊的針灸和草藥療法...“

“是嗎？“蕭景珩的眼神深不見底，“可我翻閱過蘇家所有醫書，從未見過這些詞。“

蘇語嫣背后冒出冷汗。他調查過蘇家的醫書？

“殿下放我下來吧，“她試圖轉移話題，“我還要去查看病人...“

“病人有太醫看著。“蕭景珩非但沒放手，反而在床邊坐下，依然將她抱在膝上，“蘇語嫣，你究竟是誰？“

帳內燭火搖曳，兩人的影子在帳壁上交疊。蘇語嫣能感覺到蕭景珩胸膛傳來的熱度，以及那雙眼睛中翻涌的探究。

“我是蘇語嫣，尚書府嫡女。“她強作鎮定。

“不，你不是。“蕭景珩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三年前的蘇語嫣膽小懦弱，連針灸都不敢看。現在的你卻敢在疫區救人，會用失傳的針法，還說些聞所未聞的醫學術語...“

他俯身靠近，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告訴我真相。你到底是誰？“

蘇語嫣閉上眼，心念電轉。承認穿越？風險太大。繼續偽裝？恐怕瞞不過這個敏銳的男人。

“如果我告訴殿下，殿下會把我當妖孽燒死嗎？“

蕭景珩低笑：“如果我想要你死，就不會冒險來疫區找你。“他的手指劃過她疲憊的眼瞼，“告訴我，在你'死而復生'的那三天，發生了什么？“

蘇語嫣靈光一閃。也許...可以半真半假地解釋？

“我確實死過一回，“她輕聲說，“在那三天里，我好像去了另一個世界，那里醫術發達，有許多我們想象不到的治療方法。等我醒來，就莫名懂得了那些知識...“

她小心觀察蕭景珩的反應。男人眼中閃過震驚、懷疑，最終化為一種奇異的了然。

“異世之魂...“他喃喃自語，“果然如此...“

蘇語嫣心頭一震：“殿下相信？“

“我母親留下的手札中提過類似的事，“蕭景珩的眼神變得悠遠，“她說世間存在平行世界，偶爾會有靈魂誤入此間...“

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一個侍衛匆匆進來：“殿下，太后懿旨，召您和蘇小姐立即入宮！“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深夜急召，所為何事？

慈寧宮內燈火通明。太后并未就寢，而是正襟危坐，面前攤開著永興坊的疫情報告。

“哀家都聽說了，“太后開門見山，“語嫣救治有功，該賞。但有些事，哀家必須問清楚。“

她銳利的目光投向蘇語嫣：“你用的那些療法，從何學來？“

蘇語嫣心中警鈴大作，正要回答，太后卻抬手制止：“讓哀家猜猜——是不是有人教你用'消毒'預防傳染？用'隔離'控制疫情？還有那些'支持療法'？“

每一個詞都讓蘇語嫣如遭雷擊。太后怎么會知道這些現代醫學概念？！

“娘娘...您...“

太后從袖中取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翻開某一頁。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一些醫療筆記，其中赫然有幾個英文縮寫：ICU、IV、OR...

“這是哀家年輕時，一位異人留下的。“太后的目光變得悠遠，“他說自己來自一個醫術高度發達的世界，還教了哀家許多新奇的知識...“

蘇語嫣徹底震驚了。太后遇到的“異人“，很可能是另一個穿越者！

“可惜那位異人后來不知所蹤，“太后合上冊子，目光突然變得銳利，“語嫣，你可是遇到了類似的異人？“

在太后和蕭景珩的雙重注視下，蘇語嫣知道再也瞞不住了。

“是，“她緩緩跪下，“臣女死而復生后，腦中就多了這些知識，仿佛...仿佛有異人托夢傳授。“

太后久久凝視著她，最終嘆了口氣：“起來吧。這是你的造化，也是大周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