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鹿汀野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沒怎么說話。
晚風卷著落葉掠過腳邊,敖子逸拎著那個還溫熱的保溫桶,指尖能感受到從桶身透過來的暖意,像某種熨帖的慰藉,慢慢撫平了剛才在巷子里翻涌的戾氣。
鹿汀野走在他身側,步子邁得小,偶爾會被路邊的石子絆一下。
她沒像往常那樣躲開,反而順著那點踉蹌,輕輕往敖子逸身邊靠了靠。
細微的動作,卻像羽毛似的,輕輕搔過敖子逸的心尖。
說他腳步一頓,側頭看她,正好對上她抬起來的眼睛。
路燈的光落在她眼里,亮得像揉碎了的星子,帶著點濕漉漉的水汽,還有一絲他從未見過的、近乎直白的依賴。
“怎么了?”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鹿汀野搖搖頭,沒說話,只是抿著唇,朝他更近地靠了靠,胳膊幾乎要碰到他的袖子。
從巷口到樓道口,不過短短幾百米的路,敖子逸卻覺得像走了很久。
每一步都踩在緊繃的弦上,心里那點被刻意壓制的念頭,像破土的芽,爭先恐后地往外冒。
到了樓下,鹿汀野停下腳步,抬頭看他:“上去坐會兒嗎?阿姨說讓你把保溫桶拿上去洗。”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試探。
敖子逸喉結動了動,剛想拒絕,就看到她微微垂下的眼睫,像受驚的蝶翼,輕輕顫動著。
拒絕的話堵在喉嚨口,怎么也說不出來。
“……好。”
樓道里的燈是聲控的,腳步聲踏上去,亮起昏黃的光。
兩人并排走著,肩膀偶爾碰到一起,又飛快地分開,空氣里彌漫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進了家門,客廳里沒人,阿姨大概是回房休息了。
鹿汀野把他領到廚房,轉身去拿洗潔精,轉身時,卻沒注意到身后的臺階,腳下一滑——
“小心!”
敖子逸眼疾手快,伸手就把她撈了過來。
鹿汀野驚呼一聲,撞進他懷里。
鼻尖抵著他的胸口,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混著洗衣液的清香,意外地讓人安心。
她的手慌亂中抓住了他的胳膊,指尖觸到他溫熱的皮膚,還有肌肉繃緊的線條。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敖子逸低頭,就能看到她微敞的領口,還有白皙脖頸上細細的絨毛。
她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胸口,帶著點甜軟的氣息,像鉤子似的,勾得他心頭發癢。
懷里的人很輕,軟得像團棉花,卻帶著驚人的重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跳,和他的心跳,在寂靜的廚房里,擂鼓似的,撞在一起。
“那個……我沒事了。”鹿汀野先反應過來,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掙扎著想要站直。
可她剛動了一下,手腕就被敖子逸攥住了。
他的力道不算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執拗。
鹿汀野抬起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那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有掙扎,有克制,還有一絲……讓她心驚的灼熱。
“哥哥……”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聲音帶著點顫。
就是這聲“哥哥”,像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敖子逸緊繃的神經。
他看著她泛紅的眼角,看著她微微張開的、帶著點水汽的唇,那些被壓抑了太久的念頭,那些刻意避開的心動,在這一刻,徹底失控了。
他低下頭,沒給她反應的機會,吻了下去。
唇瓣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僵住了。
鹿汀野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里映出他近在咫尺的臉。
他的睫毛很長,帶著點汗濕的潮氣,呼吸滾燙地落在她的臉上。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忘了掙扎,甚至忘了呼吸。
敖子逸也沒想到自己會真的這么做。
唇上柔軟的觸感傳來,像電流似的,瞬間竄遍全身,讓他渾身一麻。
他本該立刻推開她的。
可身體卻像有了自己的意識,非但沒退,反而更緊地摟住了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帶著點急切,帶著點壓抑了太久的渴望,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鹿汀野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肩膀,指尖攥緊了他的衣服。
她閉上眼,睫毛上沾了點濕意,輕輕顫抖著。
這個吻,從生澀到熾熱,像燎原的火,瞬間燒遍了兩人的四肢百骸。
直到鹿汀野的呼吸變得急促,輕輕推了他一下,敖子逸才猛地回過神來。
他像觸電似的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懊惱。
他剛才做了什么?
他吻了鹿汀野。
吻的這個人可能是他的“親生妹妹”。
鹿汀野也低著頭,臉頰紅得像要滴血,嘴唇微微發腫,胸口同樣起伏不定。
剛才那個吻,像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緒。
廚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敖子逸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道歉?解釋?
卻發現任何語言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了廚房,抓起門口的外套,摔門而去。
門“砰”地一聲關上,震得墻上的掛鐘晃了晃。
鹿汀野還站在原地,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和氣息。
她慢慢抬起頭,看向門口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就說嘛,你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