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月影軒里，蘇月瀾坐在榻上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月色。

丫鬟春杏立在旁邊勸道，“夫人，您顧惜一下身子，好歹用些粥。”

蘇月瀾輕咳了一聲，搖了搖頭，“春杏，我吃不下。”

“夫人....”春杏還要再勸，“世子若是知道，定會責罰奴婢的。”

“春杏。”蘇月瀾眸光從月亮上移開，轉而看向這燈火通明的屋子，有些自嘲地笑笑，“世子這一去，要好幾個月....”

“他與顧寧單獨相處，不知....咳咳....不知....”

她語氣落寞還夾雜著點不甘....

“為什么上天不能賜予我一個孩兒呢？春杏，你說是為什么？”蘇月瀾看著這屋子里的陳設，古玩，茶具，香爐...每件都是陸惟言親自挑選，拿的府里最好的。

即使這樣，他待她如珍如寶，可還是不能娶她為妻。

江南時的驚鴻一瞥，她就深深愛上了這位男子，后來...不惜一切代價，處心積慮，使盡手段，才終于走進他的心里。

不甘心呢，蘇月瀾不甘心。

明明已經許諾終身，再差一步她就能嫁給他了...

偏偏被那個老太婆阻撓，偏偏來了個顧寧，她多年的經營籌謀，被這場婚事打得七零八落。

“夫人又想多了。”春杏放下粥碗，走到她身旁，給她正了正發簪，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讓人驚心動魄。

“一女子而已，若她阻擾了夫人的路，大可想法子除去。”

“正妻之位，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鹿死誰手。”

她是從江南時就跟著蘇月瀾的，知道她的野心，懂她的不甘，也想成為人上人。

蘇月瀾承諾過，若他日她成了這鎮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必保春杏一生榮華富貴。

聽著春杏狠絕的話，蘇月瀾眸色慢慢堅定起來，袖子里的手緊緊握成拳。

這正妻之位，必是她蘇月瀾的，誰也不能搶走。

顧寧....

“世子。”門外響起丫鬟的聲音。

春杏看了蘇月瀾一眼。

蘇月瀾整理好表情，下了榻迎陸惟言，唇角勾起。

她無需害怕，她有陸惟言獨一份的愛不是嗎？

“世子。”她福身沖他笑笑。

“今日感覺怎么樣？”陸惟言上前攬過她的肩，仔細端詳她的臉色。

“好多了，就身子還是有點虛。”蘇月瀾將人牽到榻上坐下。

“好好將養，多吃些，你就是吃的太少了。”陸惟言摸了摸她清瘦的臉頰。

“吃不下。”蘇月瀾輕輕抿了抿唇。

“又沒用膳吧，春杏。”陸惟言瞥見楠木桌上放著的粥，聲音沉了下來。

“世子。”丫鬟們撲通跪下。

“好了，別怪她們，是我自己吃不下去。”蘇月瀾擺手讓丫鬟退下了。

陸惟言也不再強求，轉而跟她說起了別的事。

蘇月瀾有些失望，她以為他會喂她吃呢。

“此去江南祭祖，需得幾個月，月瀾，府上我已提點過了，無人敢擾你養病。”陸惟言看著她溫聲道。

蘇月瀾點點頭，沖他溫婉一笑。

“福來我留給你，若有事，吩咐他去辦。”陸惟言道。

“好。”蘇月瀾點頭，看著他欲言又止，“恒之你.....”

“怎么了？”陸惟言柔聲看她。

“沒什么....你路上小心，平安歸來。”蘇月瀾頓了頓，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

“我知道，你早些睡吧。”陸惟言起身。

“你....你今晚不宿在這里嗎？”蘇月瀾抬眸看著他咬唇。

“不了，你好好休息，書房還有事，我去處理一下。”陸惟言溫聲說，摸了摸她的發。

“好。”蘇月瀾乖巧點頭，袖中的指尖卻是無意識地嵌入掌心。

陸惟言走了。

蘇月瀾靠在榻上閉了眼睛，心中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