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都尉被關在天牢的第三天，終于松口了。李德全來報信時，林妙妙正在給蕭執手背上的燙傷換藥，藥膏剛抹上去，就聽見外面一陣喧嘩。

“皇上，梁都尉招了！”李德全掀著簾子進來，臉色又驚又喜，“他說皇后宮里藏著個南疆來的巫蠱師，就是那人教他養惡靈的！還說……還說先皇后的死因另有隱情！”

林妙妙手里的藥瓶“哐當”掉在桌上，差點灑出來。淑昭儀昨天才說過，能養出那種惡靈的，定是南疆高手，沒想到真在皇后宮里藏著。

蕭執把纏著白布的手抬起來，指節因為用力有些發白：“備車，去坤寧宮。”

“現在去？”林妙妙趕緊拉住他，“皇后要是知道我們來了，肯定會讓巫蠱師動手的，太危險了。”

“越危險越要去。”蕭執拍拍她的手背，動作輕得怕碰疼她，“再等下去，她該把證據全毀了。”他轉頭對李德全說，“讓御林軍把坤寧宮圍起來，一只蒼蠅都別放出去。”

坤寧宮的宮門緊閉著，門縫里透出股奇怪的香味，甜膩膩的，聞著讓人頭暈。淑昭儀用劍鞘推了推門，紋絲不動，顯然是從里面鎖死了。

“里面有人。”淑昭儀壓低聲音，劍穗上的“發財”牌輕輕晃著，“我聽見腳步聲了。”

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影閃了出來，手里拿著個陶罐，罐口用紅布蓋著，隱約能聽見里面有東西在爬。

“是巫蠱師！”德妃往林妙妙身后躲，手里還攥著塊沒吃完的素糕，“他手里的罐子里肯定是蠱蟲！”

巫蠱師沒說話，掀開紅布就往蕭執身上潑，罐子里的黑色蟲子像下雨似的掉下來。林妙妙嚇得閉眼，卻聽見“滋滋”的響聲，睜眼一看，那些蟲子剛碰到蕭執的衣角，就蜷成了團，化成了灰。

“怎么回事？”徐才人舉著話本，忘了害怕，“蟲子碰到皇上就死了？”

蕭執自己也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衣角，突然想起小時候太皇太后說過的話——真龍天子身上有龍氣，邪祟不侵。以前他只當是傳說，沒想到是真的。

“龍氣護體……”巫蠱師的聲音像砂紙磨過木頭，透著股驚恐，“你果然是真龍轉世！”

他轉身想跑，被淑昭儀一劍攔住去路。劍刃剛碰到他的黑袍，就冒出黑煙，巫蠱師慘叫一聲，黑袍底下露出大片潰爛的皮膚，爬滿了細小的蟲子。

“皇后在哪？”蕭執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龍氣好像更盛了，連周圍的空氣都熱了幾分，“把她交出來，饒你不死。”

巫蠱師怪笑起來，從懷里掏出個稻草人，上面貼著張黃紙，畫著林妙妙的樣子。“她跑不了，你也別想好過！”他掏出針往稻草人身上扎，“這是‘鎖魂針’，扎滿七下，她就會……”

話沒說完，蕭執突然沖過去，一把奪過稻草人，捏在手里。奇怪的是，稻草人剛碰到他的手，就冒出火來，很快燒成了灰。林妙妙只覺得心口一陣發悶，隨即就好了，像是什么東西被燒掉了。

“你的龍氣……能破邪術？”巫蠱師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顯然沒料到會這樣。

蕭執沒理他，徑直往宮里走。林妙妙趕緊跟上，心里砰砰直跳——原來皇上真有龍氣護體，以前那些怪事里，他總能化險為夷，不是運氣好，是有龍氣護著。

坤寧宮的偏殿里，皇后正對著個錦盒哭，里面裝著半塊鳳紋佩，和先皇后的那半塊正好能拼成一對。看見蕭執進來，她突然不哭了，抓起佩刀就往林妙妙身上刺：“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蕭執想也沒想，把林妙妙往身后一拉，自己迎了上去。刀剛碰到他的胳膊，就斷成了兩截，刀刃上的寒光都暗了下去。

“不可能……”皇后癱坐在地上，看著斷刀，又看看蕭執身上隱隱透出的金光，“龍氣……真的有龍氣……”

她突然指著林妙妙，對巫蠱師喊：“快用‘蝕骨咒’！龍氣護得住他，護不住她！”

巫蠱師咬破手指，往地上灑了灘血，嘴里念念有詞。林妙妙突然覺得頭暈，渾身發冷，像是有無數小蟲子往骨頭里鉆。她想抓蕭執的手，卻沒力氣，眼前越來越黑。

“妙妙！”蕭執慌了，龍氣能護自己，卻護不了別人。他看著林妙妙發白的臉，突然想起太皇太后教的另一個法子——用龍氣給親近的人烙個守護印，能擋一次致命的邪術。

他一把抱住林妙妙，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那吻很輕，卻帶著股暖意，像有團小火苗鉆進了林妙妙的身體，驅散了寒意。她渾身一顫，睜開眼，看見蕭執的額頭上冒出層薄汗，顯然用龍氣耗了不少力氣。

“皇上……”林妙妙的聲音還有點發飄，卻清楚地感覺到額頭上有個暖暖的印記，像枚隱形的印章。

皇后和巫蠱師都看呆了，他們沒料到蕭執會用龍氣給別人烙印——這法子傷己傷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

“把他們都抓起來。”蕭執的聲音有點虛，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皇后打入冷宮，巫蠱師……交給淑將軍處置。”

侍衛沖進來，把哭嚎的皇后和癱軟的巫蠱師拖了出去。偏殿里只剩下他們幾個人，德妃給蕭執遞水，徐才人在話本上奮筆疾書，淑昭儀守在門口，劍穗輕輕晃著。

林妙妙摸著額頭，那里還暖暖的，像蕭執的氣息還停留在上面。“你的龍氣……”她抬頭看蕭執，“會不會有事？”

“沒事。”蕭執笑了笑，臉色還有點白，“休息幾天就好了。”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那印記能護你平安，以后再有邪術，傷不到你。”

林妙妙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低下頭，不敢看他。原來剛才那個吻，不是隨便親的，是給她烙的守護印。

回妙音閣的路上，德妃一直在說龍氣多厲害，徐才人把“額頭吻烙印”寫得活靈活現，說要當話本的高潮。林妙妙沒怎么說話，總忍不住摸額頭，那里的暖意好像滲進了心里，甜甜的。

蕭執被李德全扶回養心殿休息，臨走前回頭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溫柔藏不住。林妙妙突然覺得，這場風波過后，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晚上，林妙妙坐在窗邊，看著天上的月亮，手里捏著那副新翡翠牌。蕭執的龍氣曝光了，她額頭上有了守護印，先皇后的案子也快查清了，好像所有事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小祿子端來點心，說皇上讓人送了桂花糕，是德妃新做的，加了三倍蜂蜜。林妙妙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甜得正好，像心里的滋味。

她想，等皇上好利索了，一定要教他打“杠上開花”，讓他贏個痛快。還要告訴他，那個額頭的守護印，她會好好護著，就像護著他們之間這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意。

窗外的風帶著桂花香飄進來，吹得燭火晃了晃，映得翡翠牌上的鳳紋，像活了過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