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訓(xùn)練持續(xù)了許久，直至夕陽西下，沈硯深才宣布解散。

解散前，溫樂珩懷里猛地被人丟過來一個飯盒，“別餓著了。”

溫樂珩頓時直起身子，嘴巴大大張開，滿臉笑意，“老沈，你還是關(guān)心我的！哦吼！還是薺菜包子！”

沈硯深倒是沒搭理他，抬腳就走。

家屬院。

“叔叔、嬸子，我娘新蒸的薺菜包子，沈大哥愛吃，就讓我再送點(diǎn)過來。”

沈母看到林薇，忙出聲招呼著，“小微來啦？剛好，嬸子今天炒了辣炒蛤蜊，剛好你愛吃，坐下一起吃飯吧？”

林薇“啊”了聲，“會不會很打擾啊？”

“不會的，人多熱鬧！快坐。”

沈母從屋里多拿出一個凳子，遞給林薇。

林薇進(jìn)屋的那一秒，江見晴就認(rèn)出來了，這個女同志是今早和沈硯深相談甚歡的姑娘。

江見晴禮貌地從廚房拿出碗筷遞給林薇。

林薇這才正視江見晴，語氣里滿是挑釁，“謝謝你啊，江小姐。”

江見晴搖了搖頭，“不用謝。”

沈硯深進(jìn)屋就看到院子里多了個人。

林薇看到沈硯深回來了，立刻起身，“沈大哥，今早我看你喜歡吃薺菜包子，怕你沒吃夠，又送來了一些。”

沈硯深下意識看向江見晴，可江見晴全程都坐在桌邊，跟小包子說話。

“下次就不要送了。”

林薇沒覺得難堪，反而笑的溫柔，“沒事的，我不嫌麻煩，更何況，嬸子還專門給我做了我愛吃的辣炒蛤蜊，就當(dāng)交換了嘛！”

沈母這才覺得不對勁，她什么時候?qū)ｉT給小微做了？

沈硯深簡單沖洗了一下，換了身衣服，也坐到了餐桌旁。

人全了，這才開始動筷。

沈硯深剛準(zhǔn)備夾一筷子魚肉，結(jié)果筷子剛伸出去，就被沈母打了回來，“沒你的份。”

沈母從旁邊拿出江見晴今早沒送出去的飯盒，丟到沈硯深面前，“吃，別浪費(fèi)糧食！”

沈硯深看著熟悉的飯盒，臉色難看。

這小姑娘還學(xué)會告狀了？

林薇看著餐盒里已經(jīng)涼了的粥和菜，忍不住替沈硯深發(fā)聲，“嬸子，沈大哥訓(xùn)練很累的，這剩飯就別吃了吧？萬一吃壞肚子怎么辦啊？”

“小微啊！你有所不知，這是這小子早上剩的飯，必須吃，不吃以后都別在家里吃了！浪費(fèi)糧食可還行？”

沈母說完，給江見晴夾了一筷子辣炒蛤蜊，“晴晴，你吃，嘗嘗嬸子的手藝，今天這一桌可都是你的功勞。”

江見晴知道這是嬸子替自己鳴不平呢，感動得不行，“謝謝伯母。”

她掃了眼不遠(yuǎn)處低頭扒飯的江見晴，這種嬌滴滴的大小姐，憑什么享受沈大哥的庇護(hù)？父親說得對，某些人就是需要改造才能褪去腐朽味！

“沈大哥，“她聲音甜得發(fā)膩，“我爹說今晚想和你談?wù)?..關(guān)于江同志的審查問題。“

沈硯深沒抬頭，繼續(xù)吃著早上的剩飯，喉嚨蹦出一聲“嗯”。

江見晴則眼睜睜看著兩人互動。

江見晴吃完飯，便去了雜物間，雜物間已經(jīng)被沈母簡單收拾出一個窄小的辦公區(qū)，還特意在雜物間添置了兩個煤油燈。

“喝了，別浪費(fèi)糧食。”他將一碗南瓜粥放在畫架旁，聲音硬邦邦的。

江見晴畫的專注，猛地被嚇了一跳，抬頭時眼眶還泛著紅，“沈、沈營長？你怎么來這了？”

“送粥。”沈硯深別開臉，余光瞥見她發(fā)顫的指尖，“畫不完就明天畫，有人逼你了？”

江見晴端起粥，小聲道：“沒有，只不過這位老爺爺說已經(jīng)等了兒子十年了，我就想盡快趕出來。”

沈硯深喉結(jié)動了動，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姑娘。

“把燈挑亮些。”他忽然拿起一旁的油燈芯，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別畫還沒趕完，眼睛瞎了。”

江見晴覺得男人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我把這只手畫完，就不畫了。”

沈硯深垂眸看著她清澈的眸子，“嗯。”

沈硯深還想說些什么，就聽到屋外林薇已經(jīng)喊他了，于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江見晴收拾好雜物間的畫像，出去的時候，恰好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林薇聲音尖銳：“沈大哥，組織已經(jīng)決定遣返江見晴，你還要護(hù)著她？“

沈硯深腳步一頓：“這是組織決定，還是你林薇的決定？“

“你明明知道她...“傳來的聲調(diào)滿是嘲諷，“她江見晴靠畫畫在巴結(jié)溫樂珩，企圖逃避詢問！”

沈硯深冷臉打斷，臉色難看至極，“我反而認(rèn)為，她畫的每幅畫，都比你現(xiàn)在說的話有價值。”

“以后別再來了！”

沈硯深說完，不給林薇反駁的機(jī)會，轉(zhuǎn)身就走。

等林薇也走了，江見晴才從拐角出來，不敢置信，那么討厭她的沈硯深竟然會替她說話？

可這姑娘不是他喜歡的姑娘嗎？

翌日，沈母拿著兒子的軍官證，帶著兩位小朋友直奔軍人服務(wù)社，“聽說今天有豬肉呢！咱們早點(diǎn)去，順帶再扯點(diǎn)布，給你和小景做身衣服。”

江見晴聽到這話，連忙擺手拒絕，這些天吃沈家的，睡沈家的，她已經(jīng)很過意不去了。

“伯母，我們衣服很多的，你還是給伯父和沈營長做吧！”

“是不是不相信伯母的手藝？那咱就直接買現(xiàn)成的，那肯定比我做的漂亮！”

沈母看著晴晴還要拒絕，繼續(xù)出聲，“你要是不收這些，伯母可把你送我的珍珠項鏈，金手鐲都還給你了啊！”

江見晴原本都是偷偷塞錢的，可后來，錢沒了，便找各種找借口送沈母貴重的物品。

清晨的服務(wù)社門口早已排起長隊，因為沈母要搶豬肉，于是擠在了前排，江見晴則攥著沈母給的布票，默默站在隊尾。

輪到她時，售貨員瞥了一眼登記簿，突然抬高嗓門，“哎喲，我們這兒的這花布可是緊俏貨！得優(yōu)先供給軍屬和貧下中農(nóng)！”說著，一把扯回她手里的布匹，“你這種的，怕是不行呢！”

身后緊跟著傳來嗤笑，“資本家小姐還穿什么新衣裳？”

江見晴不想起沖突，低頭正欲離開，就聽見小景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