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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這就是學寶所說的“星火燎原”?

龍山中學的圖書館,成了高洋新的據點。窗邊的位置,陽光斜斜地穿過高大的玻璃窗,在布滿歲月痕跡的木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斑。他不再是那個蜷縮在角落的影子。此刻的他,脊背挺直,目光沉靜地落在攤開的物理習題冊上,筆尖在草稿紙上劃過,留下一串流暢而篤定的演算痕跡。手腕上那道淡粉色的傷痕在陽光下幾乎隱形,只留下皮膚下微微不同的紋理,像一條隱秘的河流,連接著體內那枚穩定燃燒的“星核”。

空氣里彌漫著舊書頁的油墨味和午后的寧靜。但這寧靜并非真空。高洋的意識如同精密的雷達,清晰地捕捉著周圍無形流淌的精神漣漪:遠處書架的沙沙翻頁聲里夾雜著輕微的焦慮;角落里兩個女生壓低聲音討論難題時思維的碰撞火花;更遠處,一個男生面對厚厚習題集時散發的、幾乎凝成實質的挫敗感……這些情緒的微瀾,輕柔地觸碰著他意識外圍那層由冰冷荊棘紋路構筑的壁壘,被無聲地吸收、撫平、轉化為一種深沉的平靜,滋養著他自己的專注。

【星核穩定度:79%→ 81%。精神感知:環境信息流化(無害級)。能量場:穩態共鳴(內循環)?!?

他擱下筆,指尖無意識地拂過那道淡痕。溫潤的觸感下,是昨夜淬煉后更加堅韌的意志。他抬眼望向窗外。操場上,王猛正坐在輪椅上,由陳銳和李超推著,停在那根最高的單杠下。王猛仰著頭,死死盯著那冰冷的鋼鐵,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眼神里充滿了巨大的恐懼和一種近乎自虐般的掙扎。陳銳和李超站在旁邊,手足無措,臉上寫滿了尷尬和茫然。

高洋的目光沒有停留。他知道,那道坎,只能自己邁過去。他能給的,只是那條路的方向。他低下頭,繼續演算。

就在這時,一種極其微弱、卻帶著奇異穿透力的能量波動,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悄然在高洋的“星核”感知中蕩開漣漪。這波動并非來自外界的精神漣漪,而是源自……他自己臂彎里那個小小的、蜷縮著的溫暖生命。

學寶不知何時醒了。它沒有像往常一樣慵懶地打哈欠,而是微微抬起了小腦袋,琥珀色的貓瞳深處,那點沉寂的赤紅光芒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如同遙遠星辰的呼吸。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暖如同初春暖陽的能量,以學寶為核心,如同無形的潮汐,極其緩慢卻無比堅定地擴散開來。

這股能量輕柔地拂過高洋,帶來一種更深沉的寧靜和專注感。它繼續擴散,如同擁有生命般,悄無聲息地漫過圖書館的每一個角落。

高洋清晰地“看”到,這股微弱的暖流拂過那個被習題集困擾的男生。男生緊鎖的眉頭極其細微地舒展了一絲,原本煩躁地抓撓頭發的手停了下來,目光重新聚焦在題目上,眼神里那濃重的焦慮似乎被一絲微不可查的清明拂過。

暖流拂過那兩個低聲討論的女生。她們思維的碰撞似乎瞬間順暢了許多,一個困擾許久的關竅被其中一人脫口點破,兩人臉上同時浮現出恍然大悟的驚喜。

暖流甚至拂過窗外那根單杠下的三人。王猛眼中那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巨大恐懼,似乎被這無形的暖流輕柔地推開了一絲縫隙,一絲極其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名為“不甘”的火苗,在他絕望的眼底深處,艱難地跳動了一下。

【八部余韻:星火燎原(被動)。范圍:半徑47米。效果:精神撫慰(微弱)/思維活躍度提升(+3%)。狀態:穩定擴散中……】

高洋的心微微一震。這就是學寶所說的“星火燎原”?不是驚天動地的力量爆發,而是這種如同春雨般潤物無聲的滋養?它在用自己殘存的力量,悄然點燃整個校園里那些微弱的“可能”?

“學寶……”高洋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他能感受到這股擴散的能量雖然微弱,卻如同抽絲剝繭般,緩慢地消耗著學寶本源的力量。昨夜對抗“靜默者”的透支還未完全恢復。

學寶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擔憂,仰起小腦袋,用那雙深邃的、仿佛蘊含著整個宇宙星塵的眼睛看著他。貓瞳深處,那點赤紅的光芒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平靜和……一種近乎悲憫的決絕。它喉嚨里發出一聲極低、極輕的咕嚕,像是在說:值得。

就在這時,圖書館門口傳來一陣刻意的、帶著夸張熱情的喧嘩,突兀地打破了這片被學寶能量浸潤的寧靜。

“哎呀!王主任!貴校這圖書館真是……嘖,底蘊深厚??!”

“李董您過獎了,都是些舊書,比不上貴集團的前沿視野……”

“哪里哪里,教育才是根本嘛!這次我們‘啟明星’教育基金會能來龍山中學考察,也是抱著學習的心態??!尤其是聽說貴校最近……嗯,人才輩出?”

高洋抬起頭。

只見教導主任王振國正陪著幾個穿著考究、與校園環境格格不入的人走進來。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梳著油光水滑的背頭,臉上堆著過分熱情的笑容,眼睛卻像精密的探針,銳利地掃視著圖書館的每一個角落。他身后跟著一個戴著金絲眼鏡、面無表情、提著沉重銀色金屬箱的年輕男子,以及一個穿著職業套裝、拿著平板電腦不停記錄的女人。

王振國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但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疲憊,甚至……一絲恐懼的余燼。他介紹道:“這位是‘啟明星’教育基金會的李啟明董事長,這次特意帶隊來我??疾旖涣??!?

李啟明的目光如同精準的雷達,瞬間鎖定了窗邊的高洋,以及他臂彎里那只安靜的三花貓。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熱情洋溢,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這位同學就是高洋吧?果然是一表人才!還有這只……嗯,很有靈性的小貓!”李啟明的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親和力,伸出手就想拍高洋的肩膀,“聽說你最近表現非常突出,自強不息,是我們青少年學習的榜樣啊!”

就在李啟明那只保養得宜、戴著名表的手即將落到高洋肩上的瞬間——

“喵——嗷?。?!”

一直安靜蜷縮在高洋臂彎里的學寶,猛地炸毛!如同被激怒的微型守護獸,閃電般回頭!那雙琥珀色的貓瞳在瞬間收縮成兩道冰冷的、燃燒著幽藍火焰的豎線!一股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冰墻,猛地擴散開來!

李啟明伸出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冰冷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僵硬,如同戴上了一張拙劣的面具!他仿佛看到那雙貓瞳深處,有無數冰冷的、非人的符號在瘋狂流轉!那不是一只貓的眼神!那是……某種更高存在的冰冷警告!

他身后的金絲眼鏡男臉色驟變,下意識地就想上前一步。李啟明卻猛地抬手,用一個極其細微的手勢制止了他。他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那只懸在半空的手極其不自然地收了回來,順勢理了理自己價值不菲的領帶,試圖掩飾剛才的失態。

“呵……呵呵,”李啟明干笑了兩聲,聲音有些發緊,“這貓……警惕性還挺高。”他不再看學寶,目光重新聚焦在高洋臉上,笑容重新堆砌起來,卻比剛才更加虛假,“高洋同學,我們基金會非常關注像你這樣有潛力的學生。這次來,也是想深入了解你的成長經歷,看看有沒有什么我們能提供幫助的地方……”他一邊說,一邊對身后的金絲眼鏡男使了個眼色。

金絲眼鏡男立刻上前一步,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同時極其隱蔽地、用戴著特制手套的手指,在銀色金屬箱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凹槽處快速按了幾下。

“高洋同學你好,我是基金會的技術顧問,張銘。”金絲眼鏡男的聲音平板無波,如同電子合成音,“為了更科學地評估你的潛能,我們帶來了一套最新的‘腦波潛力激發儀’,只需要做一個簡單的無創掃描……”他一邊說著,一邊作勢要打開那個沉重的銀色金屬箱。

就在箱蓋即將掀開一道縫隙的剎那——

學寶眼中的幽藍火焰猛地熾盛!它小小的身體繃緊,喉嚨里發出壓抑的低吼!

高洋的“星核”也瞬間預警!一股冰冷、貪婪、帶著強烈解析和掠奪意圖的能量波動,如同毒蛇的芯子,從那即將開啟的箱縫中探出,無聲無息地刺向他的意識核心!那感覺,與昨夜“靜默者”衛星的冰冷掃描何其相似!只是更加隱蔽,更加……貪婪!

【檢測到高能級精神窺探!能量屬性:同源(深巢)!意圖:解析/掠奪星核印記!威脅等級:高!荊棘心甲:自主激活!】

高洋眼神驟然冰冷!他沒有后退,甚至沒有動!胸腔內那枚穩定燃燒的“星核”光芒猛地一熾!意識外圍那層冰冷的荊棘紋路瞬間清晰浮現、層層疊疊!如同最堅固的盾牌,迎向那無形的精神毒刺!

“滋——!”

一聲只有高洋和學寶能“聽”見的、如同電流燒灼的尖嘯,在精神層面猛地炸開!

那根無形的精神毒刺狠狠撞在高洋意識外圍的荊棘壁壘上!想象中的穿透并未發生!那些蘊含著掠奪意圖的能量,如同撞上了布滿尖刺的電網!荊棘紋路瘋狂閃爍,冰冷的反噬力量瞬間沿著那根精神鏈接,狠狠反沖回去!

“呃!”金絲眼鏡男張銘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煞白!他悶哼一聲,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胸口,踉蹌著后退一步,手中沉重的金屬箱“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他看向高洋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他從未遇到過能直接反噬“深巢”精神探針的個體!

李啟明的笑容徹底僵在臉上,眼底閃過一絲陰鷙的寒光。他死死盯著高洋,又驚又怒。這個學生……還有那只貓!比他預想的還要棘手!剛才那股反噬力量,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讓他靈魂深處都為之顫栗的、源于更高維度的冰冷意志!

圖書館里一片死寂。所有的學生都停下了動作,驚愕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高洋緩緩站起身。陽光落在他身上,在他身后投下一道筆直而沉靜的影子。他抱著學寶,目光平靜地掃過臉色難看的李啟明和捂著胸口、驚魂未定的張銘,最后落在教導主任王振國那張寫滿恐懼和不知所措的臉上。

“王主任,”高洋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落針可聞的圖書館里,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龍山中學的土壤,孕育的是求知的種子,不是被人覬覦的礦藏。”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轉向李啟明,眼神平靜得如同無波的古井,卻讓這位見慣風浪的董事長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至于幫助……”高洋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帶著一絲洞穿一切的了然,“龍山中學有它自己的光。不勞費心?!?

說完,他不再理會任何人,抱著臂彎里眼神依舊冰冷的學寶,轉身,邁著穩定的步伐,徑直穿過呆立的人群,走向圖書館深處更安靜的書架區。陽光追隨著他的背影,將那融合的影子拉得很長。

李啟明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精心維持的假面徹底碎裂,只剩下被當眾打臉的羞怒和一種被看穿的驚悸。他看著高洋消失在書架后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地上那臺昂貴的、此刻如同廢鐵般的“腦波激發儀”,眼神陰晴不定。

“李董,這……”王振國聲音發顫,額頭全是冷汗。

“走!”李啟明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臉色鐵青,看也不看王振國,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背影帶著狼狽的倉惶。張銘和那個女人慌忙撿起地上的箱子,匆匆跟上。

圖書館重新恢復了表面的寧靜。但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種無形的、沉重的壓力。學生們面面相覷,低聲議論著剛才那詭異的一幕。

高洋抱著學寶,停在兩排高大書架形成的僻靜陰影里。他低頭看著臂彎里的守護者。學寶眼中的幽藍火焰已經熄滅,重新恢復了深邃的琥珀色,但小小的身體似乎又縮水了一圈,透出一股淡淡的疲憊感。

“他們……是‘深巢’?”高洋低聲問,手指輕輕撫過學寶柔軟的皮毛,將一股溫潤的、源自“星核”的能量,小心翼翼地傳遞過去。

學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它只是極其輕微地蹭了蹭高洋的手掌,喉嚨里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咕嚕。然后,它抬起頭,琥珀色的貓瞳望向圖書館高高的、布滿灰塵的天窗。天窗外,天空湛藍如洗。

但在學寶瞳孔的最深處,那點沉寂的赤紅光芒,如同感知到了更遙遠的威脅,正無聲地、緩慢地旋轉起來,勾勒出一個冰冷而復雜的、如同遙遠星圖般的幾何符號。那符號的指向,并非地球軌道。

而是更深邃、更寒冷、更遙遠的……火星軌道之外的某個點。

高洋順著它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純凈的藍天。

但他胸腔內的“星核”,卻在那符號顯現的瞬間,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冰冷刺骨的……宇宙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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