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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逃離:意識深淵中的暗流

意識被抽離,投入虛無。

周哲感覺自己仿佛墜入了一片光的深海,四周是無邊無際、奔騰咆哮的幽藍色數據洪流。這不是視覺,而是更直接的感知,每一個浪濤都是由無數冰冷的代碼、扭曲的能量頻率和破碎的信息碎片構成,瘋狂地沖擊著他意識的邊界。頭痛欲裂,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信息的海洋徹底撕碎、同化。

“穩定你的感知。聚焦。尋找‘鑰匙’的碎片。”白袍人冰冷的聲音如同導航信標,穿透數據的轟鳴,直接在他意識深處響起。同時,一股外來的、強硬的引導力介入,試圖梳理他混亂的感知,將其引向數據流中某些特定的、散發著異常波動的區域。

周哲強迫自己冷靜,抵抗著本能的恐懼和排斥。他順著那股引導力“看”去。果然,在狂暴的數據流中,散落著一些相對穩定、卻散發著不協調感的“碎片”。它們像是一座巨大拼圖被暴力打散后的殘片,彼此排斥,又隱隱存在著某種內在聯系,散發著與周圍“幽影”能量同源卻更加尖銳、更加不穩定的波動。

這就是“鑰匙”的碎片?

他嘗試著像白袍人指示的那樣,將意識“聚焦”到其中一塊碎片上。

瞬間,一股冰冷、狂躁、充滿掠奪意味的“意念”如同毒針般刺入他的意識!那碎片仿佛擁有生命,在抗拒任何形式的探知和整合,甚至反過來試圖侵蝕他的思維!

周哲悶哼一聲(盡管物理上發不出聲音),意識劇烈波動,差點被彈開。

“抵抗是它的特性。用你的共鳴去安撫,去理解它的‘頻率’。”白袍人的引導再次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周哲心中冷笑。安撫?理解?這根本是在馴服一頭失控的野獸!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再次嘗試靠近那塊碎片,這一次,他沒有強行對抗那股抗拒,而是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自己的意識狀態——他回憶著身處“銹父”邊緣時的那種感覺,回憶著那種被冰冷、死寂、卻又充滿侵蝕性力量包裹的體驗,并將這種“感覺”模擬出來,包裹住自己的意識核心。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那股強烈的抗拒感果然減弱了一絲。碎片散發出的尖銳波動,與他模擬出的“幽影”氛圍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很好!繼續!捕捉它的穩定頻率!”白袍人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周哲一邊維持著這種危險的“和諧”,一邊細細感知著碎片的波動。確實,在那狂躁的表象下,存在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穩定的核心頻率,如同瘋狂旋轉陀螺的中心點。

他記住了這種頻率。

然后,他依樣畫葫蘆,開始接觸第二塊、第三塊碎片……

過程極其痛苦和耗費心神。每一塊碎片都蘊含著 slightly(略微)不同的狂暴意志和穩定頻率,他必須在被侵蝕的同時間刻保持清醒,精準捕捉那轉瞬即逝的穩定點。這就像在雷區跳舞,每一步都游走在意識被污染或撕裂的邊緣。

白袍人和“母體”則不斷記錄和分析著他的每一次成功,優化著引導算法,試圖更快地拼湊出完整的“鑰匙”。

時間在數據的深海中失去了意義。周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已經成功“梳理”了七塊碎片,捕捉到了七種不同的穩定頻率。

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涌來,神經導劑的效果正在減退,意識的邊界開始變得模糊。他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了。

而就在這時,他接觸到了第八塊碎片。

這一塊,與其他碎片截然不同。它更加黯淡,散發出的不是狂暴的抗拒,而是一種……深沉的、冰冷的悲傷和絕望。在其穩定頻率的最深處,周哲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幾乎被抹去的印記——那是一個模糊的、雙頭鷹環繞破碎星球的徽記碎片!與“遺產”數據中那個被劃掉的徽記一模一樣!

是“星炬”計劃核心人員的印記?!這塊碎片,曾經屬于某個知情人?

就在他因這個發現而心神震動的瞬間——

“注意!碎片7與碎片8頻率出現異常諧波!干擾模型穩定性!立刻調整!”白袍人急促的警告聲在他意識中炸響!

周哲猛地回過神來,發現由于他瞬間的情緒波動,他對之前一塊碎片的頻率模擬出現了細微偏差,導致兩塊碎片的能量場產生了沖突,在數據流中激起了一片混亂的漣漪!

“母體”的引導力立刻變得強硬起來,試圖強行壓制這種沖突!

機會!

就在這短暫的混亂和“母體”注意力被吸引的剎那,周哲做出了他醞釀已久的冒險舉動!

他沒有去糾正偏差,反而極其隱蔽地、小心翼翼地,從意識最深處,抽離出一絲微弱的、卻截然不同的“感覺”——那是“湮滅之種”留在他記憶中的、冰冷死寂中帶著純粹“終結”意味的頻率!他將這一絲頻率,如同毒藥般,極其巧妙地編織進了自己對那塊帶有徽記的、散發著悲傷的碎片的“感知”和“頻率模擬”之中!

然后,他順著“母體”強大的引導力,將這塊被“污染”了的碎片感知數據,“反饋”了回去!

這個過程極其短暫,且隱藏在能量沖突的混亂背景下,如同在狂風巨浪中注入了一滴墨汁。

然而,就是這一滴“墨汁”,產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當那塊被 subtly(巧妙地)摻入了“湮滅”頻率的碎片數據被納入“母體”的整合模型時,整個幽藍色的數據海洋猛地一滯!

仿佛冰冷的冷水潑進了滾油!原本就因碎片沖突而激蕩的能量流瞬間變得更加狂暴和混亂!無數數據鏈斷裂、重組、發出刺耳的錯誤警報!

“警告!數據整合出現未知錯誤!”“‘鑰匙’頻率模型穩定性急劇下降!”“檢測到異常逆流反饋!來源:感知端口!”“母體”的嗡鳴聲變得尖銳而痛苦!

“怎么回事?!‘鼴鼠’!穩定你的輸出!”白袍人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怒和一絲慌亂!

周哲感到一股恐怖的反噬力量沿著鏈接洶涌而來,狠狠沖擊著他的意識!他慘叫一聲(意識層面的),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無數冰針刺穿!但他死死咬著牙,繼續維持著那絲“湮滅”頻率的輸出,同時將全部意識用來防御反噬的沖擊!

他賭對了!“湮滅”的頻率與“幽影”能量是天然的死敵,即使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絲,也足以對“母體”的整合過程造成巨大的干擾和破壞!

“切斷鏈接!快!”白袍人發出了急促的指令!

連接著他意識的能量導管猛地被強行斷開!

周哲的意識被粗暴地彈回身體,巨大的落差感讓他眼前一黑,猛地從平臺上彈起,然后重重摔落在地,劇烈地嘔吐起來,吐出的全是酸水和膽汁。太陽穴如同被撕裂般劇痛,耳朵里充斥著高頻的耳鳴,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圓形大廳里一片混亂。幽藍的“母體”光芒劇烈閃爍,表面的能量流變得混亂而不穩定,甚至偶爾會迸射出幾絲危險的黑色電弧!技術人員們驚慌失措地操作著虛擬界面,試圖穩定情況。

白袍人站在一旁,兜帽下的陰影死死地“盯”著在地上痛苦掙扎的周哲,冰冷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報告損失!”白袍人聲音嘶啞地問道。

“整合進程中斷!模型完整性損失17%!‘鑰匙’碎片8的數據受到……未知污染,頻率特征發生偏移!‘母體’核心運算序列出現短暫紊亂,正在自檢修復!”技術人員的聲音帶著恐懼。

“污染?!”白袍人猛地轉向周哲,一步跨到他面前,居高臨下,“你做了什么?!”

周哲艱難地抬起頭,臉上毫無血色,眼神因痛苦而渙散,聲音斷斷續續:“……不知……道……碎片……沖突……反噬……好痛……”他將一切推給了意外的能量反噬,完美地扮演了一個受害者角色。

白袍人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極力壓制怒火和分析情況。周哲的表現確實符合嚴重鏈接反噬的特征,而“鑰匙”碎片本身的不穩定性和相互沖突也是已知風險。

“把他帶下去!嚴密監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再靠近他!”白袍人最終冰冷地下令,語氣中充滿了極度失望和疑慮。

守衛上前,粗暴地將幾乎虛脫的周哲拖了起來,向外走去。

在經過那依舊混亂閃爍的“母體”時,周哲渙散的目光似乎無意中掃過其表面。在那一片混亂的幽藍和偶爾迸射的黑芒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瞬間極細微的、不同于“巢穴”科技風格的、熟悉的幽藍色光芒閃爍了一下——就像他之前在那臺報廢通訊器上看到的一樣——隨即被更大的數據亂流吞沒。

是錯覺?還是……

他被迅速拖離了大廳,重新扔回了那間加固的囚室。

門重重關上。

周哲癱軟在地,全身都在因脫力和劇痛而顫抖,但內心深處,卻燃起了一小簇冰冷的火焰。

他成功了。雖然代價慘重,但他確實干擾了“巢穴”的進程,污染了一塊關鍵的碎片。而且,他似乎……并非孤軍奮戰?

那個神秘的信號,再次出現了。

只是,“巢穴”經此一事,對他的耐心顯然已經耗盡。白袍人最后的眼神告訴他,他的時間不多了。

下一次,恐怕就不是“鏈接”那么簡單了。

他必須盡快找到離開這里的方法,或者,掀起更大的風浪。

他閉上眼睛,忍受著腦中的劇痛,開始瘋狂地回憶和計算——回憶“母體”大廳的結構,回憶守衛的分布,回憶任何可能被利用的漏洞,計算著下一次機會來臨的可能。

絕望的囚徒,在深淵的邊緣,開始編織著最后的反擊之網。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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