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標!一個精準的地理位置信息!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燈塔!
秦明眼中那緩緩旋轉的萬花筒圖案驟然加速!暗金色的線條光芒微閃,瞬間鎖定了那道跨越時空傳遞而來的意念坐標!雖然模糊,但方向已定!
“找到你了……”秦明在心中無聲低語,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霜,在車廂內彌漫開來。
防彈車猛地一震,緩緩停下。外面暴雨依舊,但已置身于一個隱秘的、如同堡壘般的地下安全屋入口。
“秦先生,到了。”林伯韜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他親自打開車門。
冰冷的、帶著泥土和鋼鐵氣息的風瞬間灌入。秦明操控輪椅駛出車廂,萬花筒真實之眼在昏暗的入口燈光下,顯得更加妖異而深邃。他看也沒看被保鏢粗暴拖拽出來、癱軟在冰冷濕漉漉地面上的劉燕,目光穿透雨幕,仿佛已經鎖定了那個遙遠的坐標。
“把她帶進來。”秦明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寒獄,沒有絲毫感情,“是時候,讓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來了。”他轉動輪椅,碾過潮濕的地面,駛入那如同巨獸咽喉般的安全屋入口。身后,是林伯韜復雜難明的目光,和暴雨中劉燕那絕望到極致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嗚咽。
安全屋內部遠比想象中更加龐大和堅固。厚重的合金門在身后無聲閉合,徹底隔絕了外界的風雨。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臭氧和新風系統過濾后的潔凈氣息,恒溫恒濕,光線是柔和的冷白色,照亮了簡潔到近乎冷酷的金屬墻壁和地面。
一間完全由特殊吸音材料包裹的審訊室。中央只有一張冰冷的金屬椅,固定在同樣冰冷的地板上。劉燕被粗暴地按坐在椅子上,手腕腳腕被特制的合金鐐銬鎖死。她依舊在神經質地抽搐,眼神渙散,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囈語,渾身散發著惡臭,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軟體動物。
秦明坐在輪椅上,停在距離劉燕三米遠的地方。林伯韜站在他側后方,神情凝重。兩名氣息冷冽、顯然是專門處理棘手問題的審訊專家站在角落,如同沒有生命的雕塑。
秦明沒有看劉燕。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交疊放在腿上的雙手。萬花筒真實之眼緩緩旋轉,幽深的瞳孔如同兩口通往深淵的漩渦。一股無形的、強大到令人靈魂凍結的精神力場,以他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狹小的空間。
空氣仿佛凝固了。溫度驟降。
角落里的審訊專家身體不易察覺地繃緊,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林伯韜也感到一陣莫名的壓抑,仿佛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
癱在椅子上的劉燕,身體猛地一僵!渙散的眼神瞬間被一種極致的恐懼攫住!她像是被無形的電流狠狠擊中,整個身體劇烈地彈跳了一下,又被鐐銬死死拽回!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抽氣聲,瞳孔因恐懼而放大到極限!
她感覺不到秦明的目光,卻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徹底剝開,暴露在冰冷刺骨的寒風中!所有隱藏的、骯臟的、試圖遺忘的秘密,都在那雙看不見的眼睛下無所遁形!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可怕的、被徹底看穿和審判的恐懼!
“看著我。”秦明的聲音響起,不高,卻如同冰冷的鋼針,精準地刺入劉燕混亂的意識核心,帶著不容抗拒的精神威壓。
劉燕渾身劇顫,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地、一點點地抬起頭。她的目光終于對上了秦明的眼睛。
嗡——!
在接觸到那雙旋轉著瑰麗而邪異萬花筒圖案的瞳孔瞬間,劉燕感覺自己的大腦如同被一柄燒紅的鐵釬狠狠捅穿!所有的防御、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僥幸,在絕對的精神碾壓下,瞬間化為齏粉!
“啊——!!!!”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從她喉嚨里爆發出來,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靈魂撕裂般的恐懼!她的身體瘋狂地扭動掙扎,合金鐐銬在手腕腳踝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秦明眼中萬花筒圖案的旋轉速度微微加快。他不需要任何刑具,不需要任何語言誘導。萬花筒真實之眼如同最精密的意識手術刀,直接切入劉燕混亂崩潰的精神世界,精準地剝離、提取著他需要的信息。
一幕幕破碎的畫面、聲音、意念,如同被強行拖拽出的錄像帶,在秦明意識中快速閃過,又被那冰冷的幾何圖案瞬間解析:
三年前,昏暗的地下賭場。弟弟劉浩被幾個彪形大漢踩在地上,一把鋒利的匕首抵著他的喉嚨。一個臉上帶著刀疤、手腕內側有蝎子紋身的男人(代號“蝮蛇”),獰笑著將一份高利貸合同拍在劉燕面前:“要么簽字,要么……給你弟弟收尸!”劉燕癱倒在地,絕望地哭泣,手指顫抖著簽下名字……
簽完字的當晚。一個加密的衛星電話打到她手機上。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那個人”):“合同是開始。想保住你弟弟,也保住你自己,成為我們的‘眼睛’。目標:秦明。記錄他的一切,尤其是……他參與的每一次重大行動。”
倉庫行動前夜。那個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下達了明確的指令:“目標地點,廢棄化工廠三號倉庫。帶上‘眼睛’(指微型相機),記錄過程。尤其是……‘清理’關鍵目標的時刻。這是你唯一能贖罪的機會。”劉燕握著那個冰冷的鐵盒相機,躲在承重柱后,看著秦明撲向小女孩,看著那個毒販猙獰地舉槍瞄準秦明的后背……她按下快門時,手指冰冷,心中翻涌的并非悲傷,而是一種扭曲的、即將解脫的興奮,以及對“那個人”指令的絕對服從……
秦明癱瘓后,“那個人”的指令:“照顧他,觀察他。確認他的狀態。如果他有任何……恢復或調查的跡象,立刻報告。”三個月里,劉燕在病床前扮演著不離不棄的未婚妻,內心卻充滿了厭惡和恐懼。當她確認秦明徹底癱瘓、意志消沉后,“那個人”下達了最終指令:“消失。你的任務完成。你弟弟的債務……一筆勾銷。”她如蒙大赦,如同逃離瘟疫般離開了醫院,徹底切斷了與秦明的一切聯系……
信息流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灌入秦明的意識。萬花筒真實之眼冰冷地運轉著,過濾掉所有無用的情緒雜質,提煉出最核心的脈絡:脅迫、監視、記錄、利用、拋棄。劉燕,從頭到尾都只是一枚被“毒蝎”隨意擺布的棋子,一個為了自保和至親性命而甘愿出賣靈魂的可憐蟲。她的背叛固然可恨,但真正的毒瘤,是那個隱藏在層層迷霧之后、代號“那個人”的冰冷聲音,以及他背后那個手腕帶著蝎子紋身的組織——“毒蝎”!
就在信息流即將結束時,劉燕混亂的意識深處,一道被恐懼層層包裹、幾乎被遺忘的意念碎片,被萬花筒真實之眼強行攫取出來:
那是她在一次極度恐懼的噩夢中,潛意識對“那個人”模糊的感知片段——并非聲音,而是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純粹的精神波動!那波動冰冷、浩瀚、帶著一種非人的計算感和……一種仿佛能窺視未來的詭異感!這種感覺,與秦明此刻擁有的萬花筒真實之眼所散發出的精神力場,竟有著一絲……微妙的相似!卻又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無情!
秦明眼中旋轉的萬花筒圖案驟然一凝!
“那個人”……可能也擁有類似真實之眼的能力?!甚至……更強大?!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在他意識中炸開!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瞬間攫住了他!
“啊!不!不要看!不要看!!!”劉燕的精神防線徹底崩潰,發出最后一聲凄厲的哀嚎,身體猛地一挺,然后如同斷線的木偶般癱軟下去,徹底昏死過去,只有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著。她的精神世界在萬花筒真實之眼的暴力搜刮下,已經支離破碎。
審訊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劉燕粗重而不規律的喘息聲。
林伯韜和角落里的審訊專家都屏住了呼吸,剛才那無形的精神交鋒讓他們背脊發涼。他們雖然看不到具體過程,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劉燕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崩潰。
秦明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瞳孔深處那妖異的萬花筒圖案已經隱去,恢復了深邃的黑色,但眼底殘留的冰冷和那一閃而過的銳利光芒,卻讓林伯韜心頭一凜。
“她知道的,就這些了。”秦明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后的冰冷疲憊,“‘毒蝎’的核心層,‘那個人’,代號‘蝮蛇’的執行者,還有……那個開槍的殺手。目標明確。”
他操控輪椅轉向林伯韜,目光銳利如刀:“林老,我需要‘蝮蛇’和那個殺手的所有信息。越快越好。尤其是‘蝮蛇’,他是連接底層執行和核心層的關鍵節點。”
林伯韜沒有任何廢話,立刻點頭:“給我三小時!”他轉身走向角落的加密通訊臺,開始調動林氏家族那張深埋地下、能量驚人的情報巨網。
秦明則再次閉上眼,意識沉入那由萬花筒真實之眼構筑的、冰冷而浩瀚的精神世界。剛才從劉燕意識碎片中捕捉到的、關于“那個人”那絲微弱的精神波動特征,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被他牢牢鎖定、分析、記憶。同時,之前殺手逃離時留下的意念軌跡,以及鐵盒照片中捕捉到的、那個開槍毒販的意念印記,如同一條條無形的絲線,在精神世界中縱橫交錯,逐漸編織成一張指向“毒蝎”黑暗巢穴的蛛網。
復仇的棋盤已經鋪開。棋子就位。而對手之中,可能隱藏著一個同樣擁有“眼睛”的恐怖存在。這不再是簡單的復仇,而是一場發生在真實與虛幻夾縫中的、關于“洞察”與“反洞察”的致命博弈!
冰冷的金屬墻壁反射著蒼白的光。秦明坐在輪椅上,如同蟄伏在陰影中的獵豹,等待著獵物信息的到來,也等待著……與那未知的“眼睛”的首次交鋒。安全屋內,只有加密通訊臺低沉的電流聲和劉燕昏迷中無意識的呻吟在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