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林彩華終于松了一口氣。

下午就要正式參加軍訓了，她倒吸一口涼氣，軍訓結束后緊接著就是月考，自己有沒有小命熬過這一關還得兩說。

“同桌，我看你骨骼清奇，適合和我一起干飯，要不要去食堂？”在閨蜜的眼里，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林彩華拉起劉詩情往教室外走，她這閨蜜很有意思，第一次見面社恐，第二次就社牛，熟了之后能跟人嘮到后半夜。

劉詩情也憋了一肚子八卦，剛走兩步就忍不住開口：“林林，你居然敢跟學神說話，我敬你是條漢子！你是不知道，剛剛那些女生看你的眼神，誰不是羨慕嫉妒恨？不過我在分班排行上看到第一名的名字時，還以為也是個四眼……”

劉詩情扶了扶自己的眼鏡，仗著成績好，她光明正大看了不少小說，沒人知道她是學習學“野”了，還是看小說看“瘋”了。

“喂喂喂，這么說就有點無差別攻擊了，誰說學霸都得戴眼鏡？”林彩華反駁，比如馮得空就不是。

她話鋒一轉，拉著劉詩情的手晃了晃：“不過詩詩，你得給我補習，我不想跟你分開。”兩個女生可憐巴巴地抱在一起，笑作一團。

教室走廊外，幾個女生聚在一塊，目光不友善地打量著她們，嘴里還在討論著什么。

“喂，同學，光天化日之下大聲密謀什么呢？”

劉詩情個子不大，脾氣卻不小，直接懟到那幾個女生面前，“有本事當著大家的面說呀，公共場合別像蒼蠅一樣窸窸窣窣的，煩人！”

“不就是看馮得空帥，就往他身上貼嗎？真以為自己多特別？吊車尾進的重點班，還不知道小測要考成什么樣呢！”一個女生翻著白眼嘲諷道。

另一個女生立刻幫腔：“就是！要不是蕭蕭去參加比賽了，馮得空身邊怎么輪得到你？”

女孩們你一言我一語，對林彩華的敵意毫不掩飾。

這種毫無意義的雌競，居然能在二十一世紀的高中遇到？

林彩華本懶得計較，可那幾人卻不依不饒——一個高個子女生仗著身高優勢，幾乎把她倆逼到了角落。

劉詩情不甘示弱，像個炮仗似的，連珠炮似的懟了回去。

也許是說得太難聽，路過的同學見狀，立馬往教導室跑著去叫老師。

直到林彩華再也忍無可忍，往前站了一步：“對，我就是看馮得空長得帥，想認識他、跟他做朋友，那又怎么樣？至少我能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的心動！”

她把劉詩情護在身后，眼神冷了下來：“你們呢？不過是活在別人陰影里的小丑，好好關注自己的生活不好嗎？無意占用公共資源，謝邀勿擾。”

說完，她覺得自己此刻像極了趾高氣揚的斗雞。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身影闖入視線。

“剛開學就要記處分嗎？蕭蕭知道她在外面這么‘威風’？”馮得空的聲音淡淡的，一個眼神掃過去，那幾個女生瞬間沒了氣焰，興致缺缺地散了。

林彩華不禁打了個寒顫，完了，背后表白被正主聽到了，怎么辦？

她回頭，正好對上閨蜜一臉磕到了的花癡表情，更尷尬了。

下午的太陽異常刺眼，高一的小綠蛋們頂著烈日，在操場站了已經兩個多小時。

太陽像是算好了日子般持續發力，天氣預報說未來半個月都是高溫。林彩華覺得自己像一壺快要燒開的水，口渴得跟在沙漠里走了二里地的驢沒兩樣。

“砰！”

一聲悶響傳來——有人中暑暈倒了。

肉體與地面的碰撞聲讓林彩華清醒了半分，可眼前還是黑一陣白一陣，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直到周圍的尖叫聲匯聚成電流音，刺進她的耳朵。

下一秒，她腦子里只剩一個循環的聲音：“保大，救你……”

“砰！”

落地的瞬間，林彩華沒感受到半分與大地接觸的痛楚。汗水浸濕了單薄的軍訓服，短暫斷片后，她再次睜眼，就見劉詩情已經撲過來扶她：“林林，你還好嗎？快起來！”

這時，身下傳來熟悉的叫嚷聲：“好痛痛痛！”

這聲音把林彩華的思緒漸漸拉回，可沒等她反應過來，意識又飄遠了些。

教官走過來，看著這一幕倒有幾分興趣：“還知道往高個身上摔，是個人物啊。行了，都送醫務室吧。”

再次睜眼，林彩華是被醫務室的空調凍醒的。十八度的低溫讓她下意識裹緊被子，抬手才發現手上掛著點滴，藥液正滴答滴答往下落。

醫務室里很安靜，秋天的傍晚，一圈金黃的光線落在地上，窗外的落葉隨風晃動，操場的哨聲和口號聲仍在繼續。

一旁的長椅上，少年正用細長的手臂撐著扶手閉目養神——是馮得空。他的褲腿挽著，膝蓋處有些擦傷，微微泛紅，看樣子不嚴重，已經上過藥了。

“睡醒了？睡得好嗎？”馮得空的聲音很隨性，還帶著一點沙啞。

“我……應該還行。”

林彩華望著吊瓶，里面的藥液快打完了。她試探著問：“你也身體不舒服嗎？也是中暑？我就說，這種天氣，是頭驢都要累掉半條命。”

馮得空像是被氣笑了，翻了個白眼，只淡淡應了聲：“是。”

林彩華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拿他當人肉墊，現在還翻臉不認人，好像是有點過分。

“哦，我不是那意思，就是打個比方。”她趕緊解釋，在被子里縮成一團，又小聲說：“能不能幫忙把空調開高一點？有點冷。”

馮得空起身，一瘸一拐地去調中央空調的溫度。

調完后，醫務室又陷入一陣沉默。

林彩華想找些話掩飾自己“咚咚”打鼓的心跳——年少的心動藏不住，如今馮得空鮮活地再現在她的世界里，她不想再克制這份心意了。

可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林彩華以為馮得空不會理她，正失落地蜷縮起來，卻聽見他開口：“打完點滴，教官說讓我倆去大禮堂，今天有清北的學長學姐過來宣講，你能走嗎？”馮得空的聲音依舊沙啞，目光落在吊瓶上，里面還有一半藥液沒打完。

“我應該不去了，”林彩華搖搖頭，又補充道，“你能不能把高一英語的周報拿給我看看？”

“喏！”馮得空順手從校醫桌上抽了支筆遞給她。他看得出來林彩華的失落，好像她很不想讓自己走。

林彩華接過筆，專心做起了試卷。良久，坐在旁邊的馮得空忽然湊過來：“高一的語法比初中難，比如這里，要用過去分詞，不是過去式。”

林彩華有些不解，她還沒來得及看高一課本，還不知道這個單元學了什么。

正想開口問，又聽見馮得空的聲音：“藥都打完了，血液回流不痛嗎？”

緊接著，她似乎聽見一聲很輕很輕的吐槽：“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