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骨灰證人
- 請用左手說愛我
- 四愛小姐
- 1979字
- 2025-08-19 02:28:49
城南殯儀館的地下停尸間宛如一座冰窟,慘白的燈光下,冷氣裹挾著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撲面而來,滲入骨髓。沈燼將周蝕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運尸推車上,金屬碰撞發出的冰冷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毫不猶豫地扯下自己染血的襯衫,布料撕裂的聲音打破了死寂,隨后將布條緊緊扎住周蝕左肩的貫穿傷。藍血從傷口滲出,浸透布料后竟凝結成膠狀,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幽幽的藍光,如同一塊發光的藍琥珀,詭異而又美麗。
“忍著點。”沈燼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咬開手術縫合針的包裝,酒精澆上傷口的瞬間,藍色的蒸汽騰起,伴隨著周蝕身體的劇烈顫抖。針尖刺入皮肉的剎那,周蝕的右手如閃電般扣住沈燼的手腕。但這并非是阻止,而是將他的手指緩緩引向自己鎖骨下方,那里有一處明顯的硬物凸起。
“當年…你給的糖…”周蝕的喘息急促而灼熱,噴在沈燼頸側,帶著濃重的血腥味,“藏了…發信器…”沈燼的瞳孔猛地收縮,握著手術刀的手微微一頓。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個蜷縮在烘干機后的瘦弱身影,那雙充滿恐懼卻又信任的眼睛,還有自己顫抖著遞出維C糖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手術刀劃開舊疤,一枚裹著糖紙的微型芯片掉進掌心。糖紙上印著褪色的藍蝴蝶,背面是七歲沈燼那歪歪扭扭卻無比堅定的筆跡:“別怕,我找到你了”。沈燼的喉結上下滾動,眼眶微微發紅,他緊緊攥著芯片,仿佛抓住了兩人命運的羈絆。周蝕虛弱地笑了笑,蒼白的嘴唇輕輕蹭了蹭沈燼的手背,無聲的信任與依賴在此刻盡顯無遺。
寂靜的停尸間深處,突然傳來輪椅碾過瓷磚的聲響,空洞而又陰森,在狹小的空間里不斷回響。蘇芮佝僂的身影緩緩從黑暗中浮現,頭頂的綠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顯得格外詭異。她膝蓋上攤著本燒焦的相冊,枯瘦的手指正將骨灰緩緩撒進編號1998的焚化爐。
“第三個孩子叫陳默。”她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仿佛來自地獄深處。掀開相冊,照片里三個穿條紋制服的孩子手拉手站在福利院門口。左側男孩眉眼冷峻,是年少的沈燼;中間女孩扎著羊角辮,是蘇芮;右側的男孩低頭玩著藍蝴蝶標本,正是周蝕。
“火災那晚,陳默偷了林醫生的鑰匙。”蘇芮的輪椅突然快速轉向焚化爐操作臺,金屬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他打開了‘美麗之火’實驗室,放出所有藍蝶……”話音未落,爐門轟然開啟,熱浪夾雜著灰燼撲面而來。沈燼不顧高溫,徒手伸進焚化爐,抓出一張未燃盡的檔案頁。
出生證明上母親姓名欄被燒穿,父親欄卻清晰印著:沈耀(生物學父親),而嬰兒姓名處寫著:陳默。這個發現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沈燼心頭。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蘇芮,而對方只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陳默沒有死。”蘇芮的輪椅突然卡在地縫中,她猛地掀開假肢,金屬腿內部塞滿了微型骨灰盒,密密麻麻,讓人不寒而栗。“他成了林醫生的助手,專門處理失敗實驗品。”她的語氣中充滿了諷刺與怨恨。
沈燼顫抖著抓起最近的那個骨灰盒,上面刻著1998.6.12 B03——正是周蝕的原始代號。盒底貼著陳默的童年照,背面用血書寫著:“替我活著”。這四個字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沈燼的心臟。他看向周蝕,對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扎。
“當年火災死的是陳默。”蘇芮的假肢突然彈出刀片,抵住周蝕喉嚨,“周蝕是頂替者!”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推車下的陰影里驟然伸出鐵鉗,周蝕被狠狠拖向焚化爐。千鈞一發之際,沈燼不顧一切地撲向輪椅操控臺,眼中只有周蝕的安危。
蘇芮狂笑著按下自毀鍵,整個停尸間開始劇烈下沉!刺耳的警報聲中,周蝕在烈焰中嘶喊:“密碼…是糖紙…”沈燼毫不猶豫地將蝴蝶糖紙塞進操作槽。爐壁突然翻轉,露出藏在內層的真正骨灰架——上百個刻著CM的骨灰盒整齊排列,最中央的盒子嵌著枚藍寶石袖扣,與父親書房的殘片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爐溫急劇升至千度,熱浪幾乎要將人吞噬。沈燼咬著牙,砸碎了中央骨灰盒。陳灰飛揚中,半張燒焦的出生證明飄落:嬰兒姓名處寫著“沈燼”,母親欄標注著“蘇芮(已故)”,父親則是“沈耀”。而旁邊另一張證明寫著:嬰兒姓名“周蝕”,母親“林月白(精神分裂)”,父親“陳默”。
“不可能…”沈燼的嘶吼被爆炸聲吞沒,他踉蹌著后退幾步,難以置信地看著手中的證明。命運的齒輪在此刻徹底翻轉,他與周蝕的身份竟從一開始就被調換。
周蝕在熱浪中艱難地伸出手,抓住沈燼的手,用藍血在他手臂上緩緩書寫:“看頭頂”。沈燼抬頭,通風管濾網突然脫落,陳默的臉出現在網格后——與沈燼有著七分相似,左耳戴著與沈耀同款的藍寶石耳釘。他舉著平板電腦,屏幕顯示著實時監控:林醫生正將針管刺入沈耀脖頸,液體標簽閃爍著危險的紅光:“獸化催化劑”。
陳默的嘴唇在鏡頭前無聲開合:“游戲第二階段——弒父開始。”冰冷的話語仿佛宣判了新的命運,沈燼與周蝕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與決絕。無論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么,他們都將共同面對,因為他們早已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是在黑暗中相互扶持、尋找真相的伙伴,更是靈魂深處相互牽掛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