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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火車南站(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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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243字
  • 2025-08-20 20:38:58

他又回到了那條小溪,但溪邊的光景卻不是那片樹林了,這條溪從白雪皚皚的雪山頂流下來,一直延伸到都休和所在的山腳下。呼呼的風裹著風雪撲到都休和臉上,卻沒有意料中的刺骨的寒意。

這種感覺很怪,都休和心底發(fā)毛,他很清楚這不是真實的,但怎么都醒不來。他試過故技重施,投身跳進小溪里,但并沒有用,還讓他的身上現(xiàn)在風雪中掛滿冰茬。好在這里雖然是北國風光,但溫度十分適宜。

都休和只好沿著小溪跋涉起來,往山上的路很崎嶇,或者說根本沒有路,沿著小溪往上走到一半都休和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條溪水是從一處峭壁沖下來的,都休和只好硬著頭皮攀上峭壁,雖然他確實對攀巖一竅不通,但這面近90°的巖墻上卻有規(guī)律地突著石塊,都休和爬一陣歇一陣,花了好大力氣翻上頂部,他本以為峭壁頂端就是溪水的源頭了,沒想到它還在沒完沒了地繼續(xù)往遠處延伸。

“玩我呢”都休和癱在地上,本來他在攀巖的時候就力竭了,想著終點就在眼前才咬咬牙堅持下來的,現(xiàn)在看到小溪源頭還隱沒在風雪里,一下子身心俱疲,癱倒在地。

“喪鐘響了”一道女聲傳來,越過風雪的嘈雜,清晰地傳入都休和的耳朵里,都休和甚至聽出了音色的顫抖。他掙扎地抬起頭,風雪劇烈地改向,前方的景色逐漸開闊,一個少女的輪廓出現(xiàn)在風雪邊緣,這場暴雪圍著都休和和那少女盤旋,他們分站暴雪邊緣的兩端。

女孩起身走來,婷婷地走來,都休和則愣在地上,他身后風雪筑的墻低沉地嘶吼著,帶起的風吹得他眼睛發(fā)澀,但他分明能聽見女孩口中的低吟:

“我們也在那安排萬有者里面,按照自己所預(yù)定的計劃,為要使我們頌揚他的榮耀。”

“那一千年以后,門又為惡魔敞開,痛哭的哀嚎掩過萬物的不甘”

“即使萬有者的抉擇也會受到命運的審判”

“判期已近”

都休和傻傻地望著她,俊俏的臉上那雙黑色的眸子里流露著哀傷,都休和竟然不自知地流下眼淚。

太邪乎了,都休和心想,這時深沉的鐘聲從下方傳來,跟著地面也顫抖,女孩蹲在都休和面前,把他掉在地上的下巴托起,毫不避諱地看著他,眼里是惋惜還是悲傷呢。

你的眼神很不吉利啊,都休和暗暗吐槽,剛想掙脫,地面的震顫又一次傳來......

都休和哆嗦著醒來,耳邊是火車極具穿透力的鳴笛聲,地面微微因為列車顫抖。

看來是列車要進站了,不過這未免太招搖了吧,選了如此見不得人的時間來接人,卻這么一副招搖的樣子。

真是群怪人,都休和從地上站起來。一條線路有兩個方向的鐵軌,接生列車是在異于都休和所在的那一邊進站的。兩束巨大的車燈掃除黑暗,明晃晃的無法直視,站內(nèi)突然被照的很亮,但漸漸又歸于黑暗。

列車的頭沒在通道里,車燈的光照不進候車廳,等列車的氣缸平靜后,又只剩下都休和一人的呼吸聲。

都休和聽了一會兒,確認列車停下后,沒有什么人的動靜后,躡手躡腳地挪到對面,可看到對面的電扶梯下面并沒有維修通道時,都休和傻了。

難道維修通道只有一邊?還是說軍事院的家伙把維修通道拆了。都休和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好在憑借過往的坐地鐵經(jīng)驗,他很快想明白了。

地鐵兩邊的結(jié)構(gòu)不是軸對稱的,而是類似中心對稱,也就是說,列車這一邊的維修通道在.......

都休和看向一兩百米長的候車廳,不禁有點頭疼,他要跑到另一邊盡頭去開那里的維修通道,也不是怕累,而是怕過去的路上驚動其他人,好在候車廳的燈光還沒有開啟,有黑暗的掩護會方便很多。

都休和盡量又輕聲又快速地向另一邊盡頭跑去,為了少發(fā)出聲音,他的跑步姿勢有點滑稽,但即使這樣,懷里木匣子里的東西還是叮咚作響。都休和不得不改為一步一挪地移動,這也使得一兩百米的距離,他花了接近一分半才走到一半。

就在在這時,他聽到了像地鐵空調(diào)運作的聲音,都休和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他也顧不得匣子可能發(fā)出的聲響了,小跑起來,但也不敢發(fā)出太放肆的聲音,因為他已經(jīng)聽到了行李箱滾輪的聲音和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正由遠及近。候車廳的燈光打開,照地都休和有點不適應(yīng)。畢竟干著見不得人的事,突然亮燈有種人贓并獲的感覺。他強忍著這種不適繼續(xù)小跑,而滾輪聲也步步緊逼.......

候車廳有三個入口,前中后各一個,都休和前往的維修通道在后端電扶梯下面,而那個早到的乘客好巧不巧也選擇了后端電梯。

幾乎是同時,都休和進入電扶梯盲區(qū),滾輪聲停止,乘客走上電扶梯。

都休和略松一口氣,但隨即意識到他沒時間開鎖了。

“天要亡我”都休和感到絕望,他現(xiàn)在只是處于暫時的盲區(qū),乘客下扶梯一回頭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到時候就是真的人贓并獲了,聽說軍事院是跟樹怪對抗的暴力機關(guān),不知道被抓到后會不會就地槍決。

身穿校服的女孩推著精致的行李箱走下電梯,撥開額前金色的碎發(fā),那雙明亮清冷的藍色眼睛透著銳利的光。按照入學簡章所說,她要去列車中間的儀器上刷卡報道。

女孩推著行李箱走出幾步,突然感到來自于身后的目光。她警覺的回頭看去,卻只有正在運行的電扶梯在微微作響。

女孩思索了一下,沒多在意地走了。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博弈”都休和將就用房間里的藍色工作服擦汗,原來在剛剛千鈞一發(fā)之際,都休和突然發(fā)現(xiàn)維修通報旁邊還有一個金屬把手。也是運氣好,這個類似于保潔員工休息室的地方竟然沒有上鎖。都休和躲進這個房間才得以逃過一劫。

劫后重生,都休和并沒多做感慨,反而淡淡的發(fā)起愁。現(xiàn)在他與其說是躲了起來,更像是被困住了。由于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他不敢貿(mào)然行動,只能聽著外面,越來越多的腳步聲和行李箱的聲音由遠及近,再由近及遠。

不是說大約有半個小時嗎,都休和心里納悶,他幾乎列車進站時就開始行動,可沒過多久就差點被人抓包了。老爹可是拍著胸脯給他說的計劃,沒想到剛開始就差點流產(chǎn)了。

算了,也不是抱怨的時候。都休和理了一下現(xiàn)在的狀況,雖然被堵在這個房間里,但他開門出去就是維修通道的門。只要能抓住沒有人的時機,他還是有機會上列車的。

都休和從大背包里拿出那個時鐘重新開機,上面顯示時間12點鐘。都休和突然想起來,這個時鐘關(guān)機后會重置時間,所以他現(xiàn)在也不能知道準確的時間。

“早知道不買這便宜貨了”都休和把時鐘塞回去,貼著門專注地聽門外的腳步聲。外面很有秩序,一般是一個人進列車以后,第二個人就會到達頭頂乘坐扶梯,都休和推測,上面可能還有一個于專管放行的人。在這種秩序下,想鉆個沒人的空子簡直不可能。

都休和嘆了口氣,坐在房間里靠墻的板凳上,很煩躁地流著汗。本來就是最熱的時候,這個時節(jié)即使是凌晨也有二十來度。外面的候車廳平時開著空調(diào),晚上也還留有空調(diào)剩余的涼爽,可這個房間與外界隔絕,又悶又熱。

“該死的黃毛”都休和抱怨起第一個來的女生,當時他關(guān)門的時候不經(jīng)意瞥到了他及肩的金色長發(fā),印象深刻。雖然不是真的對那女生有意見,但都休和就是又煩又熱想發(fā)泄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終于停止了,都休和又貼上來,聽了好一會兒,確定真的沒聲。他趕忙背上大背包提上木匣子準備開門,那個木匣子拿著非常礙事,但是都蟄叮囑過,那里面有很重要的東西,務(wù)必拿著。都休和也沒來得及看里面是什么,反正帶著就是了。

都休和剛想打開門,外面突然又躁動起來,但這次不是不是腳步聲,而是氣缸暴躁的轟聲。

都休和的心立刻涼了半截,他猛地打開門,面前的銀色列車正緩緩開動。他一步上前掏出兜里的鑰匙,一共有兩把,都蟄不知道列車停哪一邊來,所以給了他兩把。都休和隨便拿一把插進鑰匙孔。

“我去”都休和苦笑,“屋漏偏逢連夜雨”

說話間,他用另一邊把鑰匙打開了維修通道門。

都休和剛擠進鐵軌通道,上端雕著裝飾花紋的石英欄桿就從都休和面前略過。

“該死”都休和認出那是列車尾端的平臺。他迅速躍上軌道,想趁列車起步?jīng)]那么快的時候追上列車,但流淌著柴油的機器轟鳴著拉開了距離,把都休和甩在后面。

列車加速一會就保持著低速前進,因為軍事院的地鐵線是以暗道的形式與成都地鐵系統(tǒng)相連,列車只能以低速通過那些曲折的暗道。

但所謂低速是相對的,列車的低速對于依靠ATP供能的都休和來說是接近極限的速度。都休和艱難地擺著臂,左臂夾著的木匣子讓他的身體很難協(xié)調(diào)。他劇烈地大口喘氣,腿上劇烈的酸楚讓他不得不減慢速度。氣缸里的爆炸聲在狹小的鐵軌通道里回響,巨大的聲響充斥在都休和的腦子里,震得他逐漸恍惚。

都休和感到很難受,肚子下面的臟器在呼吸間產(chǎn)生劇烈的痛覺,他面目猙獰地克服著痛苦,最初的驚慌失措漸漸地都化為不甘心在肚子里沸騰,灼得都休和直咬牙,一種害怕失去的恐懼深深地折磨著他,他一邊被這些劇烈的情感煎熬,一邊將他的不甘咆哮出來,發(fā)泄出來。

為什么不甘心呢,都休和根本沒有多余的思緒去細想,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還在視野里的列車,他的身體被他幾近報復(fù)性地透支,腎上腺素在他的血管里狂歡。都休和終于突破了他的疲勞極點,氧氣大口大口地被吸入,腳下重新變得輕盈。都休和全力蹬著地面,他感到嘴里的咸腥味,但他的感官都鈍化了,耳邊暴躁的轟鳴變成單調(diào)的耳鳴,視線也被滴下的汗水打濕,而他甚至無暇去抹一把汗。他早就甩掉了那個沉重的大包,抱著木匣子在軌道中倔強地緊緊跟列車。

他也不知道他在執(zhí)著什么,恍惚間他被絆倒,恍惚間又爬起來繼續(xù)跑,恍惚間他腹部抽搐,跪趴在鐵軌上止不住地吐。

真狼狽啊,都休和擦了擦嘴迷糊地站起來。耳鳴消失,列車遠去的聲音傳來,眼中的汗被吹干了,眼中的列車駛遠。

連腳下震顫逐漸微弱的鐵軌也在提醒他:你追不上的。

“平凡一點也沒什么不好,娶個不算難看的老婆,找個安穩(wěn)的工作,偶爾跟朋友吹吹牛,聊聊人生”

都休和想起他曾經(jīng)給高羽說過的話,他記不得他是不是真的那么向往過平凡安穩(wěn)的生活。

還是因為不甘心讓朋友看到自己在平凡中沮喪的樣子呢

“一點都不好”都休和輕輕說,他抱起那個木匣子,又向著列車離去的邁步。他的身體已經(jīng)嚴重透支了,甚至站著都很艱難。

但他還是一步一邁地向前跑,他怎么會放棄呢,他夢寐以求的與眾不同,那種以天下為己任的使命感,雖千萬人人吾亦往的俠義,拂衣而去的灑脫和神秘都在眼前,他不能退卻,那樣他會后悔一輩子,人生重要的只有幾步,而他想要不一樣人生!

轟轟烈烈地去做吧,后悔不是現(xiàn)在該考慮的。

黑暗里都休和看不到的地方,少女輕輕地嘆息。

“就這一次”

力量涌進都休和的身體,他倉促地加速,就好像害怕這力量突然消失。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形如鬼魅,每一腳都重重地踏在鐵軌上,發(fā)出清脆的金屬音,他的足音,足以讓鋼鐵震顫。列車的轟鳴重新傳入他的耳中,都休和離那個流著柴油的龐然大物越來越近。

凌晨的成都,鐵軌在顫抖,少年在狂奔。

臨近列車他奮力一躍,抓住欄桿,翻上平臺。都休和躺在平臺上大口喘氣,汗水后知后覺地流出來。他的懷里還抱著那個木匣子,只是木匣子都被都休和的汗水浸濕了。他太累了,呼吸剛平穩(wěn)下來就睡著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剛剛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追上了地鐵。

“可惡的黃毛”都休和小聲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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