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退守到開封府后街的破廟，香爐里的殘香還在冒煙，混著每個人身上的血腥味，嗆得人胸口發悶。

蔣平突然從神龕后鉆出來，手里攥著片染血的衣角：“你們看！這是在爆炸現場撿的，針腳是智化兄常用的‘鎖心繡’！”

智化的狐貍面具轉向蔣平，指尖的銀針在火光中閃著冷光：“蔣四爺的意思，是說我私通陰火盟？”他突然扯下自己的衣角，針腳竟與蔣平手中的一模一樣，“這種繡法，陰火盟的人也會。”

“可你昨天在密道里，故意放慢了腳步。”韓彰的袖箭突然指向智化，箭簇上的幽藍映著他緊繃的臉，“當時若不是你拖延，小雜役也不會被射死。”

他的左臂纏著新換的布條，滲血的地方恰好遮住了半只箭囊——那里藏著的，正是陰火盟特有的“追魂箭”，是今早從傀儡身上搜的，本想私下研究，此刻卻成了嫌疑。

“二哥！”盧方的鋼鞭重重砸在地上，香爐里的火星濺了韓彰一身，“沒證據的話別亂說！”他嘴上呵斥，眼神卻瞟向韓彰的箭囊，喉結悄悄滾動。

白玉堂的金絲索突然纏上智化的手腕，鎏金折扇抵住他面具：“摘了面具讓大伙兒瞧瞧，你臉上是不是也有陰火盟的刺青？”

“放肆！”智化的聲音陡然變冷，指尖銀針“唰”地刺向白玉堂手腕，“錦毛鼠是想借機報上次‘盜寶之仇’？”

兩人的兵器剛要相撞，展昭的巨闕劍突然橫在中間，劍脊壓得金絲索微微下沉：“現在內訌，正中陰火盟的計。”他目光掃過每個人，落在丁兆蕙腰間的《魯班秘術》殘卷上，“丁二俠的機關術，為何會與陰火盟的傀儡相似？”

丁兆蕙的分水峨嵋刺“哐當”砸在供桌上，震得燭火亂晃：“展護衛是說，我丁家私通反賊？”他突然扯開衣襟，心口露出道舊疤，“這是三年前追查陰火盟時留下的，若我是內鬼，何必留著這疤？”

柳青的判官筆突然指向供桌下的陰影，筆尾紅綢纏上只亂竄的老鼠：“別吵了！看這老鼠啃的是什么！”

眾人低頭，只見老鼠嘴里叼著半張燒焦的紙，上面用朱砂畫著十二道符咒，每道符咒旁都寫著個名字，而“沈仲元”三個字上，赫然釘著根銀針。

“是‘厭勝術’！”沈仲元的折扇突然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時，腰間酒葫蘆滾出來，里面倒出的不是酒，而是半葫蘆陰火盟的“化骨散”，“不……不是我的！是剛才在府衙撿到的，還沒來得及扔！”

他的臉在火光中發白，沒人注意到，他撿扇子時，悄悄將塊刻著“鼠”字的木牌踢進了香爐。

“夠了！”徐慶的板斧劈在廟門，木屑濺了每個人滿臉，“再猜下去，不用陰火盟動手，咱們自己就先砍起來了！”他斧刃上的血珠滴在地上，竟暈開個詭異的血圈——與祭壇石壁上的血手印紋路，一模一樣。

丁兆蘭突然按住徐慶的手腕，柳葉刀挑起血圈里的根白發：“是智化兄的頭發！‘雪影步’走時會掉白毛，這根卻沾著陰火盟的‘蝕骨血’！”

智化剛要開口，廟外突然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十二道黑影貼在窗紙上，手里的骨笛再次吹響，破廟的地面開始震動，青磚下滲出暗紅的液體。

“是血尸陣！他們追來了！”展昭的巨闕劍劈開地面，露出下面的青石板，石板上刻著的“陰火壇”三個字，正被血水浸透，“原來陰火壇就在開封府底下！”

血水中突然冒出無數慘白的手，抓向每個人的腳踝。盧方的鋼鞭甩出，纏住最近的血尸，卻發現那尸體的手腕上，戴著陷空島的銀鐲子——是去年失蹤的四弟留下的！

“四弟！”盧方的聲音發顫，鋼鞭突然脫手，被血尸拽進血水深處，“他還活著……”

“是傀儡！”白玉堂的金絲索纏住盧方的腰，猛地將他拽回，鎏金折扇劈開血尸的頭顱，里面滾出的不是腦漿，而是刻著“四”字的木牌，“陰火盟在拿咱們的親人做傀儡！”

韓彰的袖箭瘋狂射出，箭簇穿透血尸的瞬間，他突然慘叫一聲——左臂的舊傷處，竟滲出黑血，“箭上有毒……是我自己的‘寒霧散’……”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袖箭囊里，不知何時多了枚陰火盟的血火令。

柳青的判官筆突然指向韓彰，筆尾紅綢纏上他的手腕：“是你！你早就被陰火盟收買了！”

“不是我！”韓彰的袖箭突然射向柳青，卻在中途被展昭的劍挑飛，箭簇擦著沈仲元的臉頰飛過，在廟柱上釘出個深洞——洞壁里，露出半卷繡著烏鴉圖騰的黑衣。

“是沈仲元！”蔣平的分水峨嵋刺刺向沈仲元，卻被智化的銀針擋開，兩人兵器相撞的剎那，廟頂突然塌下塊巨石，正砸在供桌上，露出下面的暗格。

暗格里擺著十二只小木盒，每只盒子上都刻著名字，而寫著“展昭”的盒子里，放著塊陰火盟的令牌，令牌背面刻著“御貓”二字。

“這不可能！”展昭的巨闕劍“哐當”落地，他看著令牌上熟悉的刻工，正是自己年少時練手的手藝，“是偽造的！”

血尸陣的骨笛聲突然變得急促，地面裂開的縫隙里，升起座微型祭壇，壇上插著的十二根骨針，正對應著每個人的方位。

“十二人齊，陰火壇開！”血水中傳來趙玨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現在，該選祭品了——”

十二人的目光再次在彼此臉上凍結，這一次，沒人再辯解。蔣平悄悄摸向腰間的分水峨嵋刺，韓彰的袖箭對準了智化，白玉堂的金絲索纏上了展昭的劍穗。

而破廟的陰影里，智化的狐貍面具突然裂開條縫，露出下面半張與八賢王一模一樣的臉，他指尖的銀針，正對準盧方的后心——那里，藏著陷空島的密信，信上寫著陰火盟的真正盟主，是個戴著“御貓”面具的人。

骨笛聲達到最尖銳時，地面的裂縫突然噴出沖天火光，將十二人的影子投在廟墻上，像十二只掙扎的困獸。

陰火壇的入口，就在火光深處緩緩開啟，而祭壇上的骨針，已經有一根開始發紅——那是徐慶的位置。

“選吧。”趙玨的聲音帶著狂笑，“是一起死，還是留一個活？”

破廟里的空氣凝固成冰，每個人的兵器都對準了身邊的人，卻沒人敢先動手。香爐里的最后一縷香燃盡，灰燼落在那半張燒焦的紙上，遮住了最關鍵的兩個字——“假證”。

欲知十二俠是否會自相殘殺，陰火壇的入口后藏著什么，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