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兩人正你情我愿，黏黏糊糊下了大壩，剛出水庫管理處的大門，就聽見有人喊：“沈褚你給我站住！”

一瞅，是蘇氏集團的董事長，蘇清媛她爹。老頭拄著拐杖，臉憋得通紅，跟吹了氣似的：“你憑什么讓警察抓我副總？還教唆個小丫頭片子查賬？真當我們蘇氏好欺負？”

婉兒往沈褚身后縮了縮，小手攥著他的衣角：“我沒教唆，是他自己做了壞事。”

“你個小丫頭懂個屁！”蘇董拐杖往地上一戳，“我們法務部說了，你那查賬手段不合規矩，屬于非法獲取證據！”

沈褚把婉兒往身后擋了擋：“蘇董，您家副總把三個億的項目搞黃了，還倒打一耙誣陷林嶼川，現在跟我扯規矩？更何況你家副總的賬戶是公檢法持有合法證件和查凍扣書進行雙人查凍扣的。”

“那也是我們公司內部的事！”老頭吹胡子瞪眼，“輪不到你個外人插手！”

“外人？”沈褚樂了，“您忘了？沈氏在那個項目里投了三個億，現在血本無歸，我還不能討個說法了？”

正吵著，林嶼川摟著蘇清媛跑過來，跟個護崽的老母雞似的把媳婦擋在身后：“爸，您別激動，這事確實是李副總不對……”

“你閉嘴！”蘇董拐杖差點戳到女婿臉上，“要不是你整天圍著這丫頭片子轉，公司能出這種事？”

蘇清媛不樂意了：“爸！您怎么說話呢！”

得，又開始家庭倫理劇。沈褚拉著婉兒心想趕緊溜，不然就得被這場面誤傷。

還沒走呢，就聽見蘇董喊：“我告訴你沈褚，這事兒沒完！我們明天就發律師函，告你濫用私刑！”

蘇董也是氣糊涂了。

婉兒回頭點著嘴角：“爺爺，濫用私刑是拿鞭子抽人，我們沒抽他呀。”

所有人全愣了。沈褚差點笑噴，揉著她的頭發把人按回座位：“回家。”

回去的路上，婉兒抓著他的手，小臉皺巴巴的：“少爺，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麻煩天天有，不差這一個。”沈褚從她兜里摸出顆奶糖，“再說了，要不是你發現那禿子買新車，我們還抓不到他把柄呢。”

“可他們說我查賬不合規矩……”女孩聲音越來越小，眼圈都紅了，“我就是想幫你嘛。”

沈褚突然停下腳步。路燈的光落在他臉上，看得清眼底的笑意：“傻丫頭，幫我就是對的，管他合不合規矩。更何況，公檢法已經盯上他了，你舉報后公檢法來進行查凍扣是符合銀行業務規定的。”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大不了明天我請個厲害的律師，把他們懟得啞口無言。”

婉兒吸了吸鼻子，突然撲過來抱住他的胳膊：“少爺你真好！”

“撒手撒手。”沈褚嘴上嫌棄，嘴角卻沒下來過。

第二天一早，律師函果然寄到了沈氏集團，說沈氏涉嫌“非法收集公民信息”，要求公開道歉并賠償精神損失。

特助拿著函件沖進辦公室時，沈褚正看著婉兒給他泡的咖啡。

卡布奇諾的奶泡面被裱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還寫著“加油”兩個字。

沈褚的臉上泛起了糾結：是喝還是不喝呢？有點舍不得。

“沈總，要不要找林總問問？畢竟是他老丈人……”特助有點無語。

“問他？”沈褚嗤笑一聲，咖啡杯往桌上一放，“估計這會兒正被蘇清媛摁在沙發上教育呢。”

話剛落，林嶼川的電話就打來了，背景音吵得厲害，隱約能聽見蘇清媛的怒吼：“你跟我爸說清楚！這事本來就是我們理虧！”

“沈褚你聽我說，”林嶼川的聲音跟被門夾了似的，“我老丈人被豬油蒙了心，我這就去勸他……”

“勸不住就別勸了。”沈褚打斷他，“下午三點，讓他來沈氏總裁辦會議室，我讓他看看什么叫‘非法收集信息’。”

掛了電話，婉兒端著一盤曲奇進來，耳朵尖紅紅的：“少爺，我剛才聽見了……是不是因為我查賬的事？”

“跟你沒關系。”沈褚拿起一塊曲奇，剛塞進嘴里就愣了——這餅干形狀怎么看怎么像個小拐杖，還點了倆黑芝麻當眼睛。

“我把它想象成蘇董的拐杖。”婉兒小聲說，“吃了它，就不怕他了。”

沈褚差點被餅干渣嗆著，這小丫頭，看著軟乎乎的，心思還挺多。

下午三點，蘇董果然帶著一堆人來了，浩浩蕩蕩沖進會議室。婉兒躲在沈褚身后，手里攥著個胡椒粉瓶子，早上偷偷從廚房揣的，說萬一動手就撒他眼鏡上。

沈褚說不用，但她硬要塞著，沈褚也攔不住她。

“沈褚，你要是識相就趕緊道歉！”蘇董往椅子上一坐，拐杖往桌腿上一磕，“不然我就讓你這沈氏集團名聲掃地！”

“名聲掃地？”沈褚把一沓文件推過去“我倒要聽聽蘇董的妙計。”

“這是什么”

“您先看看這個。”

文件上是李副總和他小舅子的聊天記錄，語音轉文字清清楚楚：“姐夫，那五百萬到賬了，沈褚那邊肯定查不出來……”“放心，蘇董老糊涂了，早就被我哄得團團轉……”

蘇董的臉“唰”地白了，手都開始抖：“這、這是……”

“這是你家副總自己作的死。”沈褚往后一靠，二郎腿翹得老高，“至于婉兒查賬？她就是看你家副總行為可疑，跟銀行柜員提了一嘴，人家柜員發現那筆錢來源不明可能涉及洗錢，主動報的警。怎么著？現在公民舉報違法行為也算非法了？”

蘇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后“啪”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拍：“這事是我不對！我給沈總道歉！”說完拄著拐杖就要走，被沈褚叫住了。

“等等，”沈褚拿起塊婉兒做的“拐杖曲奇”。“嘗嘗？我家丫頭特意給您做的。”

老頭看著那餅干，臉都綠了，嘟囔著“晦氣”，頭也不回地走了。

會議室里終于清靜了，林嶼川這才敢湊過來，搓著手跟個招財貓似的：“沈褚，謝了啊……回頭我請你吃飯。”

“免了。”沈褚起身收拾文件，“管好你老丈人，再惹事我可不幫了。”

“一定一定！”林嶼川點頭哈腰，突然壓低聲音，“那啥，你家這小女仆挺厲害啊，回頭讓她教教清媛，省得她總被我爸欺負。”

林嶼川：“……”

得，這倆湊一塊兒，估計更熱鬧。

晚上沈褚讓管家加了菜，算是給婉兒慶功。小姑娘抱著碗排骨湯，喝得鼻尖冒汗：“少爺，以后我還能幫你查賬嗎？”

“你還是先學會甩魚竿吧。”沈褚給她夾了塊排骨，“上周釣魚把自己甩進水里的事忘了？”

婉兒臉一紅，低頭扒拉著米飯：“那不是沒掌握技巧嘛……”

沈褚看著她鼓囊囊的腮幫子，突然覺得這職場斗爭也沒那么討厭了。至少每次打完仗，都有個人端著熱湯等他，還會偷偷做“拐杖餅干”給他壯膽。

“對了，”他突然開口，“明天把我那表帶換了吧，粉藍色太扎眼。”

婉兒眼睛一亮：“那換粉色？我昨天看到塊草莓圖案的……”

“……隨便你。”沈褚投降了。

跟這小丫頭斗，他永遠不可能占了上風。

窗外的月光落在餐桌布上，印著倆人頭挨著頭的影子。婉兒突然想起什么，從兜里掏出顆糖塞給沈褚：“這個是橘子味的，比昨天的甜。”

沈褚剝開糖紙塞進嘴里，甜得有點發齁。他看著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以后就算再多風波好像也沒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