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將懸崖照得血紅，林默的靴底碾碎了一朵沾露的野花。青璇忽然拽住他衣袖，銀瞳死死盯著蓮花門主懷中少女——那女孩的指尖正詭異地抽搐。

“門主小心！“青璇的白綾如電射出。

晚了。

少女的指甲突然暴長三寸，烏黑如墨的指尖刺入父親咽喉。蓮花門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喉間涌出的血竟是紫黑色！

“爹，您真以為唐門只給我下了一種毒？“少女聲音甜膩如蜜，嘴角卻咧到耳根。她抽出染血的手指舔了舔，“這'子母噬心蠱'，可是用二十三個童男童女的血養出來的。“

林默的斬幽冥已經出鞘，劍風掃過之處碎石迸濺。少女卻鬼魅般平移三尺，從發間拔下銀簪刺向自己太陽穴！

“她要滅口！“青璇的霜痕劍擊飛銀簪，卻見少女七竅突然涌出無數黑蟲。蟲群組成人形撲向最近的孩子，林默一劍斬去，蟲尸如雨墜落，被斬斷的卻化作更多黑點。

“帶孩子們走！“青璇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在劍上。霜痕劍頓時銀光大盛，劍氣結成光幕暫時阻住蟲潮。

林默抱起兩個最近的嬰孩沖向地牢出口，身后突然傳來機括聲響。整座山體開始震顫，無數毒箭從巖壁孔洞中暴射而出！

“唐門機關冢！“他怒吼著揮劍格擋，卻見箭雨在半空突然轉向——全部射向蟲群中心的少女。

黑蟲發出刺耳尖嘯，聚成球體護住宿主。毒箭射入蟲球竟如泥牛入海，片刻后箭桿被腐蝕殆盡，鐵箭頭叮叮當當落了一地。

少女的笑聲從蟲球里傳出：“二叔公沒告訴你們？我才是真正的唐門圣女...“

話音未落，青璇的劍已刺入蟲球。銀瞳透過翻涌的蟲群，清晰看見少女胸口蓮紋正在龜裂——那根本不是胎記，而是皮下蟲巢的出口！

“林默！“青璇突然甩出白綾卷住他腰間，“把孩子拋過來！“

林默會意，將懷中嬰孩高高拋起。青璇凌空接住，霜痕劍劃破孩子指尖，一滴血珠精準落入蟲球裂縫。

蟲球瞬間炸開。少女慘叫著抓撓胸口，無數黑蟲從她七竅蜂擁而出，卻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自燃。火焰順著蟲群蔓延，將她燒成個人形火炬。

“純陽之血...“她在火中癲狂大笑，“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唐門...早已不是當年的唐門...“

爆炸聲突然從地底傳來。整座蓮花峰開始塌陷，地牢穹頂的裂痕如蛛網蔓延。林默左手摟住青璇，右手斬幽冥插入巖壁，帶著兩人沿裂縫急速攀升。

懷中的嬰孩突然咯咯笑起來，小手伸向墜落的火星。林默低頭一看，孩子心口的蓮紋竟在火光映照下變成了鳳凰形狀。

三日后的破廟

篝火噼啪作響，二十三個孩子睡在干草堆上。青璇正在給最小的嬰孩換藥，銀瞳忽然一顫——孩子胸口殘留的淡紅印記，正組成某種古老符文。

“你看這個。“她招呼林默，“像不像《蒼梧劍譜》最后一頁的圖騰？“

林默的指尖剛觸及符文，孩子突然睜眼。那雙瞳孔竟泛起銀光，與青璇如出一轍！更駭人的是，其余二十二個孩子也同時坐起，二十三雙銀瞳在火光下森然可怖。

“他們被下了瞳術。“林默斬幽冥橫在胸前，“唐門在用活人培養'千目蠱'！“

廟門突然被風吹開。月光下站著個佝僂老嫗，手中竹籃里堆滿人眼形狀的糖果。

“吃糖嗎？“老嫗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金牙，“用唐門叛徒的眼珠子做的。“

林默劍光已到老嫗咽喉，卻刺了個空。竹籃落地翻滾，糖果化作密密麻麻的蠱蟲爬向孩子們。青璇霜痕劍舞成光幕，劍氣卻穿蟲群而過——這些竟是幻象！

真正的殺招來自地下。十根白骨爪破土而出，抓住青璇腳踝就往地底拖。林默一劍斬斷骨爪，斷口處噴出的卻是腥臭毒血。

老嫗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唐門三千死士已散入江湖，這些孩子就是蠱種！你們救得了一時...“

話音戛然而止。一支羽箭穿透她咽喉，箭尾白羽在月光下纖塵不染。廟外松樹上，蘇晚晴的骸骨保持著拉弓姿勢，空洞的眼窩望向林默。

“師兄...“骸骨發出風穿過枯枝般的聲響，“往北...寒山寺...“

白骨突然散架，一枚指骨滾到林默腳邊。他拾起一看，骨節內側刻著微小的蓮花——與唐二叔公臨終前手里攥著的一模一樣。

寒山寺古井

月光照在井沿的青銅蓮花上。林默按照指骨提示轉動花瓣，井水突然退去，露出潮濕的階梯。青璇懷中的嬰孩突然掙扎起來，銀瞳直勾勾盯著井下黑暗。

“我先下。“林默劍鋒在前，剛踏下一步就聽見機括聲響。井壁突然射出無數細如牛毛的金針，針尖幽藍顯然是劇毒！

斬幽冥舞成光盾，金針叮叮當當落了一地。青璇突然按住他肩膀：“別動！看針尾。“

林默低頭，發現每根金針尾端都綴著粒米粒大的玉珠，珠子內里是更小的蓮花圖案。青璇銀瞳微閃：“這不是暗器...是鑰匙！“

她小心收集起所有金針，按針尾蓮花瓣數排序后，依次插入井壁縫隙。當最后一根針沒入，整口井突然下沉三丈，露出個青銅門洞。

門內是間圓形石室，中央水晶棺里躺著個面容如生的少女。她雙手交疊胸前，掌心里是朵含苞待放的青銅蓮。二十三根絲線從蓮花延伸出來，另一端系著二十三枚銀鈴——與孩子們頸間戴的一模一樣！

“這才是真正的唐門圣女...“青璇霜痕劍抵住水晶棺，“那些孩子是她的'活體鈴鐺'。“

林默劍尖輕挑，棺蓋應聲而開。圣女突然睜眼，瞳孔竟是璀璨的金色。她紅唇輕啟，發出的卻是蒼老男聲：“林默，你終于來了。“

聲音與記憶中師父的嗓音分毫不差！林默如遭雷擊，斬幽冥差點脫手。圣女卻已坐起身，金色瞳孔流轉如熔金：“傻徒兒，連為師的'移魂大法'都認不出了？“

青璇的劍已刺到圣女咽喉，卻被兩根纖纖玉指夾住。圣女轉頭看她，金瞳突然變成銀白色：“青璇丫頭，你爹臨死前沒說完的秘辛，想不想聽？“

林默突然揮劍斬斷所有銀鈴絲線。圣女慘叫一聲，皮膚下似有無數小蟲蠕動。她怨毒地盯著林默：“你可知斬幽冥為何認你為主？因為劍魄里鎖著的...啊！“

話未說完，她頭顱突然爆開，飛出二十三只金翅蠱蟲。每只蠱蟲撲向一個銀鈴，孩子們頓時集體抽搐起來。

青璇的白綾卷住七只蠱蟲，霜痕劍斬落五只。林默的斬幽冥赤芒暴漲，剩余蠱蟲在劍氣中化為金粉。最后一只卻鉆入了最小的嬰孩口中！

孩子銀瞳瞬間轉金，咯咯笑著飄浮起來。整間石室開始崩塌，青璇抱住抽搐的孩子沖向出口。身后傳來圣女身體的爆裂聲，氣浪將三人掀飛出古井。

月光下，嬰孩的金瞳漸漸褪色。他小手抓著青璇衣襟，突然清晰地說出兩個字：

“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