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豪雨過后,山中如被徹底洗過一般,連空氣也濕漉漉的,似乎凝滯不動。晨霧厚重如墻,橫亙在幽谷之間,白茫茫一片,將遠近的山峰盡皆遮掩,只余下模糊的輪廓。我踏著濕滑的山徑,腳下草木低伏,葉片上沉甸甸的水珠簌簌滾落,浸透了我的褲腳。
未走多遠,前方傳來沉悶的聲響,似有巨獸在遠處低吼。我循著聲音,撥開幾根濕漉漉、低垂的藤蔓,眼前豁然一亮——原本溫順的山溪,此刻竟如脫韁的野馬,裹挾著枯枝斷木,喧囂著、咆哮著,從高處猛沖而下。水聲震耳欲聾,仿佛無數面戰鼓在峽谷深處同時擂動,近處是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的轟鳴,稍遠些則匯成一片低沉而持續不斷的悶響。溪流奔騰著,如一道粗野的鞭痕,狠狠抽打在嶙峋的巖石上,激起的飛沫直撲人面,帶著山雨過后特有的凜冽腥氣。
正當我心神被這水的狂暴所攫住時,另一種聲音,一種更富生命力的聲音,驀然穿透了這單調的水聲壁壘,從層層疊疊的山巒之后浮現出來。
“布谷——布谷——”
起初只是孤零零的一聲,帶著幾分試探般的遲疑,從對面那座被濃霧半掩的山腰傳來。這聲音像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蕩開了無形的漣漪。緊接著,仿佛一道看不見的無聲號令瞬間傳遞開來,四面八方,遠遠近近的山谷林壑,仿佛被這第一聲喚醒了沉睡的靈魂,回應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
“布谷!布谷布谷!”
“布——谷——!”
“布谷!布谷!”
高亢的、清亮的、短促的、悠長的……數不清的啼鳴從目力所及與不及的千山萬壑中噴涌而出。它們并非混亂的噪音,而是一曲宏大的交響。那聲音如同無形的波浪,從遙遠得只能看到一抹淡青輪廓的山脊上涌起,挾帶著初升陽光的溫度,翻騰著、奔涌著,一浪緊接著一浪,由遠及近,層層疊疊地漫過墨綠的林海,漫過嶙峋的峭壁,漫過奔流的溪澗,最終以無可阻擋之勢,轟然拍打在我所立足的這片小小的山崖之上。
陽光終于刺破了水汽,光線如金箭般斜射下來,給這洶涌澎湃的聲浪鍍上了一層顫動的金邊。無數聲“布谷”交織、碰撞、回旋、升騰,充盈著整個天地。山在回應,谷在回應,連腳下濕潤的泥土、身旁掛著水珠的葉片,仿佛都在微微震顫。這聲音不再是鳥的啼鳴,而是山本身在雨后深沉而宏大的呼吸與脈動,是千山萬壑共同奏響的生命樂章。我的耳廓,我的胸膛,甚至我喉頭深處,都隨著這磅礴的聲浪隱隱共鳴、震動不已。
我在那撼動人心的聲浪里佇立良久,幾乎忘卻了呼吸。終于,當那聲音的潮水稍稍退去幾分時,我才緩緩移動腳步,沿著溪流繼續向上攀行。濕潤的泥土吸吮著我的鞋底,每一步都留下一個深陷的印痕。目光無意間掃過前方一處微微凹陷的泥濘坡地,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片被雨水浸透的松軟泥土,上面清晰地印著幾個蹄形的印記,輪廓分明,邊緣還滲著新鮮的濕痕。痕跡深深淺淺,一路延伸,指向溪流上游那片更為幽深、林木也愈發濃密的谷地。顯然就在不久前,一只或幾只獐鹿剛剛從這里涉水而過,奔向它們水草豐美的秘密棲處。這些蹄印在泥濘中如此清晰而新鮮,仿佛還殘留著野獸奔踏時大地的微顫和生命的熱度。
我抬頭望向蹄印消失的方向,那里林深如墨,只有山溪奔騰的白練和萬千生靈的鳴唱依舊轟響不絕,彌漫在每一寸濕潤的空氣里。
背簍里幾株沾著泥水的空青草葉輕輕晃動,如同應和著這山中磅礴的呼吸。
我沿著溪流上行,水聲的喧囂漸漸沉入背景,被另一種更宏大也更細碎的聲音取代。抬頭望去,濕潤的綠意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那是雨后山林飽和到極致的生命力。墨綠色的樹葉層層疊疊,每一片都吸飽了水分,沉甸甸地低垂著,葉尖不斷凝聚起晶瑩的水珠,一滴,又一滴,無聲地墜入下方盤曲交錯的枝干、濕滑的苔蘚、以及鋪滿腐葉的松軟泥土里。這無數微小的滴答聲,匯聚成一片難以分辨、卻又無處不在的沙沙細響,如同整座森林都在悄然呼吸,滲出它飽脹的汁液。
而真正的奇跡,懸掛在頭頂的樹梢之上。
昨夜那場豪雨,不僅喂飽了山溪,更在每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每一道陡峭的崖壁上,催生出無數條纖細而急切的銀鏈。它們并非來自某一條主干溪流,而是從目所能及的最高處,從云霧繚繞、青黑如鐵的山巔斷崖間,從那些連飛鳥都難以立足的絕壁縫隙里,驟然迸射出來!
起初只是一道,在對面青黑色山崖的折皺處閃爍,細得如同拋下的銀線。緊接著,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喚醒,第二道、第三道……無數道銀白的飛泉,爭先恐后地從墨綠林冠的掩映下、從陡峭崖壁的陰影里、從遙遠得幾乎只剩一抹淡青色輪廓的山脊線上,激射而出!它們掙脫了巖隙和泥土的束縛,帶著初生般純凈的急迫,從令人目眩的高度,筆直地、或曲折跳躍著,朝著下方幽深的山谷,朝著這條越來越洶涌的主溪,縱身撲下。
百重泉!這詞驟然撞入腦海,再貼切不過。它們不是瀑布,沒有那種一瀉千里的統一氣魄;它們是百千條各自為戰卻又渾然一體的銀蛇,是山神在雨后揮灑出的無數道淋漓筆觸。陽光終于艱難地穿透了林間蒸騰的、帶著草木清苦氣息的薄霧,吝嗇地灑下幾縷金線。這些光線精準地捕捉到那些飛墜的水流,剎那間,整片墨綠色的、濕漉漉的巨大山林背景上,仿佛有無數細碎的鉆石在同時迸發光芒!樹梢之上,目光所及的最高處,是無數道跳躍、閃爍、飛濺的銀亮光芒,它們流動著,碰撞著,將濕重的山林妝點得如同綴滿了流動的星子。水珠碎裂的微響,細密如雨,卻又被下方溪流的轟鳴所吞噬,只留下這無聲勝有聲的、懸掛于千樹萬木之巔的璀璨奇觀。
我仰著頭,頸項酸澀,卻舍不得移開目光。這“樹杪百重泉”的奇景,是天地間最奢侈的珠簾。
直到腳下的小徑開始變得平緩,溪流也因匯入更多支流而陡然開闊,水勢更加洶涌,撞擊著岸邊巨大的卵石,發出沉悶的轟響。空氣里那股純粹的草木腥氣,悄然混入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煙火氣,還有另一種更沉滯、更厚重的水腥味。
繞過一片被溪水沖刷得溜圓光潔的巨石陣,眼前豁然開朗。
溪流在這里變得異常湍急,白沫翻卷,發出持續的、雷鳴般的吼聲。就在這喧囂的水邊,一片相對平緩的卵石灘上,聚集著七八個身影。她們大多是女子,荊釵布裙,褲腳高高挽起,露出沾滿泥漿、被冷水泡得發白的小腿。她們正艱難地搬運、捶打、漂洗著一些沉重的東西。
是布。大匹大匹的,尚未染色的、粗糙厚重的本色麻布。
一個身形瘦削的婦人,幾乎半個身子都浸在冰冷刺骨的急流里。她咬緊牙關,腮幫的線條繃得死緊,雙手死死攥住一匹布的一端。那布匹吸飽了溪水,沉重得像一段腐朽的巨木。湍急的水流猛烈地撕扯著布匹,也撕扯著她。她身體向后傾斜,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水流,試圖將那匹布拖到水流稍緩的淺灘處。每一次發力,她單薄的肩膀都劇烈地顫抖,額角青筋凸起,細密的汗珠混著濺起的水沫滾落下來。每一次水流沖擊帶來的踉蹌,都讓她在水中艱難地穩住身形,腳下圓滑的卵石讓她步履維艱。
岸上,另外幾個女子正將已經捶打、漂洗過一遍的濕布,費力地拖到稍高的卵石灘上。她們兩人一組,用沉重的木杵,一下,又一下,機械而沉重地捶打著濕透的布匹。木杵砸在濕布上,發出沉悶而粘滯的“噗、噗”聲,每一次抬起,都帶起渾濁的水花。汗水順著她們被濕氣打濕的鬢角流下,滴落在粗糙的布面上。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濕麻布特有的漚泡過的水腥味,混合著岸邊泥土的潮氣,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快些!手腳都麻利點!”一個尖利而透著不耐的男聲突兀地刺破了捶布聲和水流聲。一個穿著靛藍色細麻短衣、頭戴小帽的男人,背著手站在稍高的一塊干燥石頭上,眉頭緊鎖,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忙碌的女人們。他的靴子邊緣沾著新鮮的泥點,顯然也是剛到不久。“看看日頭!這點活兒磨蹭到幾時?誤了官家收驗的日子,仔細你們的皮!”
捶布的聲音似乎停頓了一瞬,隨即又更加急促地響起。水中的婦人身體猛地一顫,咬緊的下唇滲出一絲血痕,她埋下頭,更加拼命地與手中沉重如鐵的布匹和水流搏斗著,仿佛要將全身骨頭都榨出最后一絲力氣。
溪水依舊轟鳴著奔騰而去,裹挾著山林的氣息,也裹挾著捶布聲、斥責聲和婦人壓抑的喘息。那些高高掛在樹梢的、銀光閃閃的百重泉,依舊在看不見的山巔傾瀉著它們純粹而自由的生命。而在這喧囂的水邊,沉重的橦布吸飽了冰冷的溪水,也吸飽了另一種沉重的東西,沉得讓岸邊的卵石都發出不堪重負的悶響。
我背簍里的空青草葉,不知何時停止了晃動,靜靜地伏在簍底。我默默收回了目光,緊了緊肩上的背帶,腳步未停,側身繞過這片被沉重水氣和辛勞浸透的溪灘,向上游那片更深、更寂靜的山林走去。
夜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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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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