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在旁邊看著，手心有點冒汗。

零修改過的能量簽名，不會被這玩意兒查出來吧？

勞爾掃了一圈，沒什么發現，眉頭皺了起來。

他收起掃描儀，看向陸沉：“當時除了王某，還有誰接觸過這里？”

“這就不太清楚了。”陸沉一臉坦然，“王工頭那天是自己過來清點的，發現碎片后也沒聲張，直接就收起來了。還是后來有人匿名舉報，上面才知道。”

他巧妙地把話題引開。

勞爾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他話的真偽。

陸沉努力保持表情自然。

“帶我去看記錄。”勞爾最終說道。

回到辦公室，零已經將勞爾要求的名單和記錄都調了出來，顯示在光屏上。

條理清晰，分類明確。

勞爾帶來的一個技術人員上前操作了幾下，快速瀏覽著數據流。

零就安靜地站在陸沉身側后方，低著頭，一副怯生生小秘書的樣子。

勞爾的目光偶爾掃過零，沒太在意。

一個底層垃圾星的工頭秘書，引不起他太多關注。

技術人員檢查了一會兒，回頭對勞爾搖了搖頭：“頭兒，記錄沒問題。物流源頭、經手人、時間點都對得上。那塊碎片應該就是混在那批K7航線過來的壓縮料里。”

勞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線索似乎到這里就斷了。

他顯然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

“當時負責分揀那批垃圾的是哪些人？”勞爾突然問。

陸沉心里咯噔一下。

來了。

他面上不動聲色：“主要是B-2區分揀線的工人。名單在這里。”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一個列表。

勞爾掃了一眼名單，又看向陸沉：“把他們工頭叫來，我要問問。”

陸沉示意副工頭去叫人。

很快，B-2區那個瘦高個工頭忐忑不安地跑了過來。

“長、長官，您找我？”

勞爾冷冷地問：“大概十天前，處理K7航線那批壓縮料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東西？”

瘦高個工頭努力回想，一臉茫然：“異常？沒有啊……就是普通壓縮錠，偶爾有點邊角料碎渣掉出來，都正常啊……”

“有沒有看到王工頭在附近出現？或者有什么可疑的人？”勞爾追問。

“王工頭……他偶爾會來轉轉，那天……好像是在……記不清了長官。”瘦高個工頭嚇得夠嗆，話都說不利索。

勞爾看他那慫樣，知道問不出什么，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滾蛋。

瘦高個如蒙大赦，趕緊溜了。

調查似乎陷入了僵局。

勞爾臉色不太好看，在辦公室里踱了兩步。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光屏，掃過辦公室，最后，落回了陸沉……和他身后的零身上。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問道：“陸工頭，聽說你維修技術不錯？那臺液壓機是你修好的？”

陸沉心里一凜，面上笑道：“混口飯吃的手藝，湊巧碰上了。”

“湊巧？”勞爾走近一步，帶著壓迫感，“王某私藏碎片的事，你之前真的一點都沒察覺？”

這話問得就有點刁難了。

陸沉心里罵娘，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點后怕：“勞爾先生，您這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就是個修機器的，王工頭是領導，他做什么，哪會告訴我啊？”

“要不是后來監察部來人，我都不知道他膽子這么大，連自由堡壘的東西都敢碰！”

他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勞爾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中找出破綻。

陸沉努力維持著眼神的“真誠”和“無辜”。

辦公室里的氣氛有點凝滯。

就在這時，一直低著頭的零，忽然極小幅度地動了一下。

她手里拿著的數據板“不小心”脫手，掉在了地上。

啪嗒一聲。

聲音不大，卻恰到好處地打破了僵局。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零像是被嚇到了一樣，慌忙蹲下身去撿，手忙腳亂，一副笨拙又驚慌的樣子。

“對、對不起……我沒拿穩……”她聲音細弱，帶著顫音。

勞爾皺了下眉，看著零那副上不了臺面的模樣，眼神閃過一絲厭惡。

陸沉心里卻是一動。

零是故意的！

她在替他解圍！

他立刻順勢板起臉，呵斥道：“毛手毛腳的！像什么樣子！還不快出去！”

“是、是……”零撿起數據板，低著頭，慌慌張張地跑出了辦公室。

經過這么一打岔，勞爾剛才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也緩了下來。

他似乎也覺得從一個“小秘書”身上問不出什么，不再盯著陸沉。

“記錄拷貝一份，我們帶走。”勞爾對技術人員吩咐道，然后看向陸沉，“陸工頭，感謝配合。如果后續想起任何線索，隨時通過這個頻道聯系我。”

他遞過來一張加密的聯系卡片。

“一定一定。”陸沉雙手接過，心里松了口氣。

總算糊弄過去了。

勞爾帶著他的人，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懸浮車引擎轟鳴，很快消失在垃圾堆盡頭。

陸沉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

他回到辦公室，關上門。

零已經回來了，正安靜地站在光屏前，哪還有剛才半點慌張笨拙的樣子。

“剛才謝了。”陸沉呼出一口氣，“那孫子眼神太毒了，差點露餡。”

“根據他的微表情和生理信號分析，他并未完全采信你的說辭，但缺乏直接證據。”零冷靜地分析，“暫時安全。”

“暫時？”陸沉捕捉到這個詞。

“嗯。”零轉身，調出另一份加密的內部通告，

“勞爾隸屬自由堡壘安全局第三處，以作風強硬、不達目的不罷休著稱。他申請了臨時權限，調查組會滯留本站至少一周。”

“一周？”陸沉頭大了，“陰魂不散啊！”

“而且，”零頓了頓，冰藍色的眼眸看向陸沉，“他離開前，秘密部署了兩個遠程能量監測節點，覆蓋了B區主要作業場和……我們辦公室外圍。”

“臥槽？！”陸沉驚了，“這他媽是監視？”

“可以這么理解。低強度廣域監測，主要用于捕捉異常能量波動。常規活動無法觸發。”

零解釋道，“應該是為了預防碎片背后還有更多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