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密室里的技術原罪

穿過狹窄的通道，老商販掀開一塊偽裝成墻壁的金屬板，露出里面的密室。密室不大，堆滿了各種廢棄設備，角落里的能量燈發出昏黃的光，空氣中彌漫著星塵礦特有的清涼氣息，混雜著灰塵的味道。老人鎖好入口，才長長舒了口氣，摘下兜帽露出布滿斑塊的臉，每道紋路里都藏著故事。

“坐吧。”他指了指一張破舊的金屬凳，凳腿歪歪扭扭的，自己則坐在箱子上，警惕地打量著劉鑫，“你父母是不是姓劉？星際倫理學家？”

劉鑫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猛地站起來，右腿義肢在地上磕出響聲：“您認識他們！他們怎么了？當年的車禍是不是……是趙氏干的？”

“坐下！”老商販厲聲打斷他，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別激動！在這里提他們的名字，和找死沒區別！”他從懷里掏出個小巧的信號屏蔽器按下，綠色指示燈亮起，“好了，現在說安全點，這玩意兒能擋住趙氏的監聽。”

劉鑫依言坐下，右腿的義肢在地上輕輕晃動，緊張得手心冒汗：“您到底是誰？怎么知道我父母？”

老人嘆了口氣，渾濁的義眼里閃過一絲悲傷：“我叫老顧，以前是趙氏礦區的礦工。你父母當年去過礦區，想調查星塵礦的用途，是好人啊……”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壓抑的憤怒，“他們發現了趙氏用礦工做實驗，想用星塵礦控制反噬，結果被滅口了。尸體都沒留下全的。”

劉鑫的拳頭猛地攥緊，指甲深深嵌進掌心，指節發白。雖然早有預感，親耳聽到真相還是讓他渾身發冷，右眼的瞳芯又開始發燙，藍光在仿生角膜下涌動，像有團火在燒。

“趙氏為什么要壟斷星塵礦？”他強忍著憤怒問道，聲音因為壓抑而沙啞，喉嚨像被堵住了。

老顧敲了敲金屬箱，發出沉悶的響聲：“因為這不是普通的礦石。它能吸收量子能量，既是抑制劑的核心，也是‘反噬武器’的原料。”他看著劉鑫的眼睛，眼神復雜，“你這眼睛叫‘瞳芯’吧？是你父母研發的反噬保護裝置，需要星塵礦才能激活，對不對？這東西我在礦區見過圖紙。”

劉鑫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瞳芯的真名，連蘇瑤破解的代碼里都沒有記錄！“您怎么知道這么清楚？”

“因為我幫他們運過設備。”老顧的聲音帶著回憶的苦澀，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箱子，“你父母偷偷在礦區建了實驗室，想造出能讓所有人規避反噬的裝置，不用再看趙氏臉色。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沒再說下去，只是拍了拍金屬箱，“這原石是他們當年沒來得及帶走的，里面藏著激活瞳芯的密碼。”

密室里陷入沉默，只有能量燈的電流聲在空氣中流動，像時間在慢慢流逝。劉鑫看著金屬箱，感覺父母的影子仿佛就藏在里面，那些未說出口的秘密，那些未完成的實驗，都凝結在這塊藍色的石頭里。

當技術成為少數人的特權，普通人連活下去的權利都要被掌控嗎？劉鑫摸了摸右眼，那里的藍光正與箱子里的原石產生微弱的共鳴，像是在回應他的憤怒。

（六）壟斷下的血色礦脈

老顧從箱子里拿出個小小的全息投影儀，按下開關后，一道微弱的光束投射在墻上，顯示出比鄰星的礦脈分布圖。紅色的標記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所有星塵礦富集區，每個標記旁都標著趙氏的logo，像一張吸血的網籠罩著整個星球，看著就讓人窒息。

“看這里。”老顧用粗糙的手指點著地圖上的紅點，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趙氏明面上有七個礦區，暗地里還有三個秘密礦脈，專門開采高純度星塵礦。明面上的礦用機器挖，暗地里的……”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帶著難以言說的沉重，“用活人挖。”

劉鑫的呼吸一滯，右眼的藍光突然變得冰冷。他看見地圖上標注的“秘密礦脈”旁，用小字寫著“實驗體供給”，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后背瞬間起了一層冷汗。“活人挖？什么意思？”

“就是礦工。”老顧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恨意，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斑塊，“我們這些基因有缺陷的，或者反抗過趙氏的，都被抓到秘密礦脈當‘活體挖掘機’。星塵礦的能量會灼傷皮膚，但趙氏不給夠抑制劑，只能硬扛著挖，好多人挖到一半就畸變死了……死了就直接扔進礦渣堆，連個名字都留不下。”

全息投影突然切換畫面，出現了礦區的監控畫面：穿著破爛防護服的礦工們在昏暗的礦洞里勞作，他們的皮膚上布滿了和老顧一樣的斑塊，有人因為疼痛倒下，立刻被機械臂拖走，再也沒有回來。畫面里的星塵礦原石堆像藍色的墳墓，散發著冰冷的光，看得人心里發堵。

“這是我偷偷錄的。”老顧關掉投影儀，密室里恢復昏暗，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你父母就是發現了這個，才被趙氏滅口的。他們想曝光秘密礦脈，讓所有人知道星塵礦是用命換來的，可沒來得及……”

劉鑫的心臟像被巨石壓住，喘不過氣來。他終于明白為什么趙氏要壟斷星塵礦——不僅是為了控制抑制劑，更是為了掩蓋用活人挖礦的罪惡。那些所謂的“技術特權”，背后藏著的是無數底層民眾的血淚和生命，像用白骨堆起來的王座。

“他們把最好的礦石做成抑制劑給特權階層，剩下的邊角料拿來黑市倒賣，還要我們搶得頭破血流。”老顧冷笑一聲，拿起一塊星塵礦碎片，藍光在他掌心跳動，“這就是技術平等？狗屁！這是把我們當豬狗！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劉鑫的右眼突然傳來劇烈的刺痛，像是在為這些死去的礦工悲鳴。他能感覺到瞳芯的能量在翻涌，那些被壓抑的憤怒、悲傷和不甘，都化作藍光在眼眶里跳動，幾乎要溢出來。

當技術霸權與人性之惡交織，普通人能做的難道只有默默承受嗎？劉鑫握緊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心里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改變，像種子要破土而出。

（七）交易背后的危險價碼

老顧把星塵礦原石放在桌上，藍色的光紋在昏暗的密室里流動，映在兩人臉上忽明忽暗，像在演一場無聲的戲。“這原石能暫時穩定你的瞳芯，還能幫你解鎖基礎功能，但需要激活密碼。”他看著劉鑫，眼神復雜，有期待也有猶豫，“你父母把密碼藏在礦脈數據里，我這里只有一半，另一半在……”

“在誰那里？”劉鑫急切地追問，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右眼的藍光隨著原石的光紋同步閃爍，仿佛已經迫不及待要解鎖新的能力，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老顧卻搖了搖頭，把原石推回箱子里鎖好，發出“咔噠”一聲輕響：“先談交易。這原石和半組密碼，你想用什么換？”他的渾濁義眼盯著劉鑫的右腿，帶著審視的目光，“別告訴我你只有那堆廢鐵，我要的是實在東西，能救命的東西。”

劉鑫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那半塊能量棒和幾塊沒用的零件，臉瞬間漲紅，耳根都發熱。他知道在黑市沒有免費的午餐，可他現在除了命，什么都沒有。“我……我可以幫您潛入礦區，把剩下的密碼找出來！”他脫口而出，語氣帶著孤注一擲的堅定，“我能看見反噬能量，能幫您避開危險，比任何探測器都好用！”

老顧的渾濁義眼眨了眨，像是在評估這個提議的價值。他沉默了片刻，指了指劉鑫的右眼：“你這眼睛能轉移反噬？真能把副作用轉到趙氏的人身上？”

劉鑫點點頭，想起醫院里那個保鏢的慘狀，右眼的藍光微微發亮：“能把副作用轉移給別人，比如趙氏的人。上次在醫院，有個保鏢想威脅我，我就把他的基因畸變轉移回去了。”

“好。”老顧突然拍板，聲音帶著決絕，像是下定了很大決心，“我幫你穩定瞳芯，教你怎么用星塵礦能量。作為交換，你幫我救個人——我兒子，他還在秘密礦脈里挖礦，快撐不住了，抑制劑早就斷了。”

這個要求讓劉鑫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對方會要財物或情報，沒想到是救人。看著老人眼中的懇求，像干涸土地上的期盼，他想起了躺在維持艙里的妹妹，心里一軟：“我答應你。但我需要更多星塵礦，我的眼睛和妹妹都需要，不然撐不到潛入礦區。”

“沒問題。”老顧立刻打開箱子，拿出一小瓶星塵礦提取液遞給劉鑫，瓶子在昏暗里泛著藍光，“這是應急的，能讓你撐三天。等救回我兒子，我帶你去個地方，那里有足夠的星塵礦，還有你父母留下的東西，比這原石更重要。”

劉鑫接過提取液，冰涼的玻璃觸感讓他心里一暖。他拔開瓶塞，一股清涼的能量立刻撲面而來，右眼的刺痛瞬間減輕了不少。就在他準備注射時，密室的入口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緊接著是金屬被暴力破壞的聲音，震得密室都在抖！

“不好！是趙氏的人！”老顧臉色驟變，迅速把原石和密碼芯片塞進劉鑫懷里，動作快得不像個老人，“拿著快走！從密道走！記住，去垃圾場找‘藍鳥’，她能幫你！千萬別回頭！”

突如其來的危險讓劉鑫心跳加速。他看著老人把自己推向密道入口，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破門聲，手里的提取液瓶差點滑落。

在這生死關頭，該帶著秘密逃走，還是留下來和老人一起面對？劉鑫的右腳已經踏上密道的臺階，心里卻充滿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