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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顧欣雅1

  • 相連新生
  • 軟軟的書
  • 13003字
  • 2025-08-18 23:59:35

在一陣眩暈后,李芝回到了時空站。金屬地板傳來的涼意順著靴底漫上來,她扶著艙壁踉蹌兩步,鼻腔里瞬間灌滿循環系統特有的消毒水味——比記憶里的濃度高了三成,像是剛完成全面消殺。

“體征穩定,神經接駁正常。”

“宿主,請問需要消除上一位面的記憶嘛。”腦海中傳來系統冰冷的聲音,“我們只在總站停留3天,3天后我們要去下一頁面救贖女主。”

李芝猛地攥緊了拳,指節泛白。腦海里那些屬于上一位面的碎片還在閃回——自己離開后小寶獨立生活的畫面,還有那句沒說出口的“我也愛你”。

“不消除。”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3天足夠了。”

系統沉默了半秒,機械音里竟透出點異樣的波動:“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超標,記憶殘留可能影響下一任務……”

“請您尊重伙伴的選擇。”李芝打斷它,轉身看向總站玻璃墻外流轉的星云。那些光怪陸離的色彩里,好像又映出了她轉身時揚起的裙擺。

3天,夠我把那些畫面再嚼一遍,然后……咽進肚子里,帶著走。

“我們靠著彼此過了幾個位面,我可以怎么叫你嘛,小星。”聲音依然沙啞的難聽。

系統的電子音頓了頓,像是在處理這個帶著溫度的稱呼。過了兩秒,那冰冷的語調里似乎摻了點不易察覺的滯澀:“……允許。”

窗外的星云恰好翻涌過一片暖橙色的光,映在玻璃上,像上一位面她總愛買的橘子汽水。李芝望著那片光,忽然笑了笑,聲音里的沙礫好像少了些:“那好,小星。這三天,陪我看看總站的星星?”

“總站無自然星體,均為能量模擬。”它答得一本正經,卻沒直接拒絕。李芝摸著玻璃的溫度,覺得這冰冷的系統,好像也沾了點人間的熱氣。

“宿主,前幾個位面的積分已經在上一位面用完了。鑒于您上一位面的優秀表現,我向上級提交了申請,這個鐲子是我送給伙伴的禮物。鐲子可以靠意念操控,里面有換造型,空間,易容,超市........越升級功能越多。現在手鐲只有空間,其他還未解開,升級靠積分的,您這次的積分有3000,升到2級需要1w的積分,請問需要先儲存嘛?”

李芝低頭看著手腕上憑空出現的鐲子,冰涼的金屬貼著皮膚,卻奇異地讓人安心。指尖摩挲著上面簡單的紋路,像是在觸碰一份突如其來的牽絆。(鐲子的功能靈感來自《濾鏡》,鐲子初始形態是銀鐲子,形狀全看女主的需求。《濾鏡》挺好看的,推薦推薦。)

“先存著吧。”聲音里的沙啞淡了些,帶著點釋然的笑意,“1w積分……看來下位面得加把勁了。”

抬眼時,玻璃外的星云正好掠過一抹亮紫色,像極了上一位面她總涂的指甲油。李芝晃了晃手腕,鐲子隨著動作輕輕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

“謝了,小星。”這聲謝說得很輕,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等升到2級,第一個試試超市功能?說不定能吃到世界各地的美食呢……算了,先去看看總站的超市里有什么,買一點放到空間中。”

最后幾個字故意說得輕快,像是在掩飾什么。但心里清楚,這鐲子不僅是工具,更像是小星遞過來的一只手——在這穿梭位面的孤獨里,終于有了點可以握緊的東西。

系統的電子音難得慢了半拍,像是在解析這句話里藏著的溫度。過了會兒,才傳來一句比平時低了些的聲線:“……超市在三層,入口有能量指引。”

推開門時,走廊的光恰好漫進來,在鐲子上投下圈細碎的光暈。

腳步頓了頓,李芝低頭笑了笑,抬手敲了敲鐲子。冰涼的觸感里,好像真的攥住了點什么。

“知道了,小星。”

走廊的能量燈隨著腳步次第亮起,暖黃的光流在地面鋪開,像踩在融化的星光里。鐲子在腕間輕輕發燙,不是灼人的熱,倒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輕輕動了動。

“三層左轉第三個門,”系統的聲音從腦海里漫出來,比剛才穩了些,卻藏著點不易察覺的起伏,“超市的能量幣和積分可以1:1兌換,基礎物資不需要權限。”

李芝摸著發燙的鐲身拐過轉角,那扇門果然在光暈里微微發亮。抬手推門的瞬間,聽見系統補了句極輕的話,像被風刮過的碎星:

“……別買太多甜食,影響下一任務的體能數值。可以多買點盒飯那種即食的,空間里時間是靜止的,裝進去什么樣拿出來就是什么樣。”

推開門的手頓了頓,李芝回頭望了眼空無一人的走廊,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了揚。腕間的鐲子還帶著點余溫,像是在應和系統這話里藏著的關切。

“知道了,營養師小星。”故意拖長了語調,指尖在鐲身上轉了個圈,“盒飯管夠,甜食嘛……就一小盒,行不行?”

系統沉默了兩秒,電子音里透出點無奈似的卡頓:“……權限范圍內,宿主自行決定。”

李芝笑著推門進去,超市的光瞬間涌過來,貨架上的物資在能量場里泛著柔和的光。剛拿起一盒盒飯,就聽見腦海里又飄來一句:“……最里面的冷柜有壓縮營養劑,體積小,熱量高。”

得,這哪是系統啊,分明是個操碎了心的隨行管家。李芝搖搖頭,往冷柜的方向走去,腕間的鐲子輕輕晃了晃,像在帶路。

買了一些營養劑和甜食,向著盒飯區走去,李芝之前沒進來逛過總站的超市,之前總是急急忙忙的做任務做任務,貨架間的能量流帶著輕微的嗡鳴,我推著懸浮購物車往前走,目光掃過一排排碼得整整齊齊的盒飯。包裝上的全息投影在動,紅燒肉冒著熱氣,番茄炒蛋泛著油光,和上一位面巷口那家小館的味道幾乎重疊。

腕間的鐲子忽然輕輕震了震,系統的聲音跟著漫出來:“左側第三排有速熱功能的,撕開包裝自動加熱,不需要能量源。”

李芝停下腳步,看著那排印著“戰地特供”字樣的盒飯,忽然想起前幾個位面的日子——有時候在荒郊野外蹲守,啃著干硬的壓縮餅干,聽系統報任務進度;有時候在星際飛船的角落,就著應急燈的光扒拉幾口冷掉的口糧。那時候它可從沒說過這些。

“謝了。”李芝拿起兩盒塞進車里,又順手撈了袋上一位面她愛吃的奶糖,“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這么懂生活?”

系統沉默了片刻,電子音低了些:“……之前的任務優先級為‘緊急’,現在是‘緩沖期’。”

購物車的滾輪碾過地面,發出輕微的聲響。李芝望著前方貨架盡頭透來的光,忽然覺得這三天,好像把過去那些匆匆忙忙里漏掉的東西,一點點撿回來了。腕間的鐲子涼絲絲的,卻比任何時候都讓人踏實。

“那邊有自助結賬機器,”腕間的鐲子忽然輕輕震了震。

“好,怎么?你挪窩了,住鐲子里了?”李芝調笑道。

鐲子又震了震,這次的幅度比剛才大了點,像是在表達某種情緒。系統的聲音從鐲子里傳出來,帶著點電子元件特有的輕微雜音,比在腦海里聽更清晰些:“……能量載體轉換,方便監控空間存儲量。”

李芝推著購物車走向自助結賬臺,指尖敲了敲鐲面:“哦——那是不是以后我翻個身你都知道?”

“生理活動數據屬于基礎監控范疇。”回答得一本正經,可鐲身卻莫名熱了半度,“……但宿主的私人行為不在上報范圍內。”

掃碼的光束在盒飯包裝上掃過,發出滴滴的輕響。李芝看著屏幕上的積分數字一點點減少,忽然想起剛綁定系統時,它連呼吸頻率都要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

“行吧,貼身管家小星。”拎起打包好的物資往空間里一收,鐲子輕輕亮了下,“走了,回去琢磨下一個位面的資料?”

“資料已同步至鐲內存儲空間,”鐲子里的聲音頓了頓,添了句,“……回去路上別跑,走廊地面能量場不穩定。”

李芝笑著轉身,腳步卻下意識放慢了些。腕間的冰涼里,好像真的住進來點什么溫熱的東西。

“小星,這突然讓我想起了藍星的藍牙手表。鐲子可以應該改變形態吧?”

鐲子突然泛起一層淡青色的光暈,腕間的金屬感漸漸變得柔軟,像是被溫水浸潤過。不過片刻,原本環繞手腕的環形就縮成了一塊薄薄的表殼,表帶貼著皮膚,輕得幾乎察覺不到重量。

“基礎形態包括手環、手表、項鏈,”鐲子里的聲音帶著點機械運轉的微響,“需要切換時用意念指令即可。”

李芝抬手看了看這塊“手表”,表盤上跳動著淡藍色的能量數字,和記憶里藍星的電子表竟有幾分相似。指尖在表殼上敲了敲,它又輕輕震動了一下,變回了鐲子的模樣。

“不錯啊,還挺智能。”我笑著晃了晃手腕,“那下次變個項鏈試試?說不定能騙過某些位面的安檢。”

系統沉默了半秒,電子音里透出點不易察覺的得意:“……形態適配度98.7%,理論上可應對多數低等文明的檢測設備。”

走廊的風從身后吹過,帶著點星云的涼意。李芝摸了摸腕間的鐲子,忽然覺得這冰冷的工具,好像真的長在了身上似的。

走了一會就到了買的房子,公寓不大也就套內100平方但確是她能在這給自己買的最好的禮物。(每一扇門后都是一個空間,對應的虹膜不一樣會入對應處,房子里的設施可以根據主人的喜好進行更改,這里的房子也會根據地理位置附近商超交通設施報價,這里只算套內面積套外面積有的會贈送。總站的銷售會在客戶購買后錄入客戶的虹膜信息,具有極高的安全性。總站的休眠倉按天是10積分,按月是288積分,按年是3300積分。李芝購買的這個房子花了1w的積分,裝修花了1w。她看調高還挺高,弄了個小二樓。二樓上弄了個臥室,一樓進來是換鞋區,往里一點左邊是廚房,右前邊是廁所干濕分離,正前方是一個客廳。往客廳里面走有一個大大的衣帽間,旁邊就是健身跳舞的房間。整體的裝修風格都是法式少女的,房子里有智能管家24小時待命。)

推開門時,燈自動亮起,暖黃的光漫過木地板,在墻角投下家具的影子。客廳里擺著從各個位面帶回來的零碎——上上位面的陶土小罐,裝著半罐星砂;上位面的舊書,書頁里還夾著張她和小寶的合照。

李芝把剛買的物資往桌上一放,腕間的鐲子輕輕閃了下,那些盒飯和營養劑就憑空消失了。系統的聲音跟著響起:“空間存儲完畢,剩余容量97.3%。”

走到窗邊坐下,玻璃外的星云正翻涌著暗紫色的浪。這房子是用攢三個位面的積分換的,當時系統還在念叨“非必要支出”,可當我把第一個位面女配送的木雕擺進窗臺時,它卻沒再出聲。

“其實挺好的,”李芝對著窗外輕聲說,指尖劃過冰涼的玻璃,“比總站的休眠艙暖多了。”

鐲子突然發燙,系統的聲音低低的,像落進心底的雨:“……檢測到宿主心率平穩,環境適配度優。”

李芝笑了笑,翻手意念拿出那袋剛買的奶糖。拆開一顆放進嘴里,甜味在舌尖漫開的瞬間,忽然覺得這不大的屋子,好像真的有了點“家”的模樣。

“小星,下一個位面需要做什么,剛醒的時候我聽你說要救贖女主,位面的背景是什么啊?”她打開一盒牛肉拌面,磨磨竹筷子上的毛把面拌開,辛辣的味道在房間里蔓延。

鐲身泛起一層淡藍的微光,投射出半透明的光屏懸浮在眼前,上面開始滾動著密密麻麻的文字。系統的聲音比平時沉了些,帶著分析數據的冷靜:

“位面B701,背景為1970年藍星新風市,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工業小城。全市核心產業是‘新風機床廠’,大部分居民為廠職工及家屬,生活節奏慢,但人際關系緊密,鄰里間幾乎無秘密。”

光屏上浮現出黑白老照片似的畫面:紅磚家屬樓排列得整整齊齊,墻面上刷著“抓革命,促生產”的標語;廠門口的公告欄前總圍著人,貼著工分榜通知;街角的供銷社玻璃柜里,糖果和布料憑票供應,柜臺上的算盤打得噼啪響。

“核心任務:救贖女主顧欣雅。”光屏切換出一張姑娘的黑白照,二十歲左右,梳著兩條辮子,穿著洗得發白的裙子,眼神里帶著股不服輸的韌勁兒,“她是高中學歷即將畢業,父母是普通的工人,有一個當兵的哥哥,因為是普通的工人家庭,街道辦要顧欣雅做一個帶頭作用下鄉做知青,在那個年代軍人是家屬是不用一定下鄉。”

系統的聲音多了幾分凝重:“她的悲劇節點有三個——畫面一一彈出

-第一世因為一些事情,顧父顧母給顧欣雅報名了下鄉。一個月后,她會下鄉。下鄉后會被混混看上糾纏,糾纏中被推入水里只剩半條命,因為養好身體之后一直虧空的厲害,在回城的前一晚上死了。

-第二世同樣下鄉后,不可抗力遇上了男主,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在鄉下和男主結婚了,雙雙考上了大學,男主怕顧欣雅離開他燒毀了女主的錄取通知書,對顧欣雅說沒有考上大學,在他們女兒30歲后男主事業有成,顧欣雅一直都是家庭主婦,后來男主說出實情想要離婚了,女主那個時候已經得了絕癥馬上就氣絕而亡。

-第三世沒有下鄉,可她的結果也沒有好到哪里去,被人稀里糊涂的害死了

每一世的走向都帶著無奈,無論怎么選擇,都難以逃脫不幸的結局,可幾個結局并不是原書的結局,原書作者希望我們去糾正結局,改寫顧欣雅的命運,這一頁面的積分是4000,完成的好作者會另獎勵小費。

光屏上彈出一行小字:“顧欣雅會帶著一本《鋼鐵是怎么煉成的》,夾著一家四口的照片。睡前總會看一會,因為自小被嬌養,不太會干農活下鄉后常被其他知青排擠。”

“宿主,你的身份是同批下鄉的知青李芝,分配到同一個公社,同一個知青點。”系統頓了頓“沒有你的同鄉是不會引起懷疑的,又能在關鍵時候出現。今天我讓你買了感冒藥·消炎藥,還有厚實的棉布,顧欣雅怕冷,落水后尤其容易發燒。”

鐲身忽然輕輕發燙,系統補了句極輕的話,像是被風吹散的嘆息:“.......她出發前偷偷在箱子夾層塞了包奶糖,她也喜歡吃糖。你可以借低血糖跟她搭話,她對家人的話題戒心會松些。”

最后一縷光從光屏邊緣褪去時,腕間的鐲子慢慢涼了下去,我望著窗外星云里突然炸開的光團,忽然想到上一位面顧峰說的話“救贖不是拉人出深淵,是拉她出去,深淵旁邊還有路。”

“小星,我感覺我已經滿血復活了,不用等那么久直接去下一位面。”

腕間的鐲子突然亮了下,光屏“唰”地展開,上面的位面倒計時瞬間跳到“1小時后傳送”。系統的聲音帶著點電子元件的輕顫,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決定撞了下:“能量錨點已校準,現在可以開始物資清點。”

李芝起身時,鐲子輕輕拽了下手腕,像在催促。腦海里傳來系統列清單的聲音,比平時快了半拍:“感冒藥、消炎藥各備三盒,棉布夠做兩身厚襯里,奶糖分裝成小袋方便遞……對了,你上次買的壓縮餅干還有半箱,空間里記得碼整齊。”

李芝笑著往背包里塞換洗衣物,聽它絮絮叨叨報完最后一項,忽然插嘴:“小星,你是不是也等不及了?”

光屏頓了頓,上面的文字閃了閃。系統的聲音低了半度,像藏在數據流里的笑:“……檢測到宿主狀態優良,提前傳送符合最優任務效率。”

窗外的星云恰好翻涌過一道亮線,像在為出發倒計時。我拽緊背包帶,腕間的鐲子燙得正好,像揣了顆躍動的星。

“走了。”

傳送的白光漫過來時,腕間的鐲子突然變得滾燙。我閉上眼的瞬間,聽見系統的聲音貼著耳膜炸開,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抓穩——”

失重感只持續了三秒,再睜眼時,鼻尖已經撞上了槐樹葉的清香。腳下是黃土路,遠處的田埂上插著紅旗下鄉的標語,風里飄著大喇叭的廣播聲:“……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

腕間的鐲子慢慢涼下來,系統的聲音帶著點落地的輕喘:“已抵達云溪縣大云公社,距離知青點還有500米。顧欣雅的隊伍……三分鐘前剛進公社大門。”

我拍了拍沾著草屑的褲腿,望著遠處土路上那隊背著行李的人影,忽然笑了。鐲子在腕間輕輕跳了下,像在說“趕上了”。

“知道了,小星。”手鐲自動變得灰撲撲的,李芝不經意看了一眼笑了,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還差一個知青啊,”村長咂巴咂吧嘴里的煙,“李芝!李芝!哎呀,也沒有人認識這個知青”。村長看見這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知青心里不由的煩躁起來,讓這群人來種莊稼這不鬧嘛,還好這次這幾個女知青長的還不錯。咂巴咂吧嘴,抽起煙來。

村長話音剛落,那頭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一個扎著麻花辮的姑娘背著半舊的帆布包,褲腳沾著泥點子,正踮腳往這邊瞅。

“是……是找我嗎?”她聲音有點發顫,手里緊緊攥著張皺巴巴的介紹信,“我叫李芝,從上海來的。”

煙鍋子在鞋底磕了磕,村長瞇眼打量她:細皮嫩肉的,手指倒是因為攥包紅得發亮。他沒接話,只扭頭沖那群站得筆直的知青努嘴:“新來的,歸隊。”

李芝剛要往前走,腳底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帆布包“嘩啦”散開,里面的搪瓷缸子滾出來,在泥地上磕出個豁口。她臉騰地紅了,蹲下去撿時,聽見身后有人低低笑出聲。

村長把煙鍋重新塞回嘴里,煙霧繚繞里,他望著天邊沉下去的日頭,喉結動了動:“俺是云溪縣大云公社大云村村長王國慶,俺們大云村離這不遠也就4公里,趕緊走趕緊走天都擦黑了。”王國慶把煙鍋往腰后一別,率先邁開步子。他的草鞋踩在田埂上,發出沉悶的“噗嗤”聲,像是在給這群城里來的娃子打著拍子。

李芝慌忙把搪瓷缸子塞進包里,小跑著跟上隊伍。身邊的知青們大多低著頭,有人褲腳卷得老高,露出的腳踝被草葉劃得通紅;還有人手里的行李拖在地上,帆布帶子磨出了白印子。

“村長,這路咋沒燈啊?”一個戴眼鏡的男知青嘟囔著,腳下不知踢到什么,踉蹌了一下。

“鄉下哪來的燈?”王國慶頭也不回,“月亮就是燈,星星就是眼。等過了前面那道梁,就能看見村里的燈影了。”

說話間,風里卷來股柴火味兒。李芝抬頭望,果然見遠處坡下散著點點昏黃,像是誰把星星摘下來,隨手掛在了屋檐下。

“快點,快點。俺帶你們去知青住的地方”王國慶看了一眼后面累的半死不活的6個年輕人。嘖,連他這個老人家都比不上,幸好只分到6個。想到被分了10多個知青的中云村,笑出了聲。

王國慶的笑聲在暮色里蕩開,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憨氣。他步子邁得更急了,脊梁骨挺得筆直,像是在炫耀自己這把老骨頭比城里娃子硬朗。

“村長,還有多遠啊?”戴眼鏡的知青扶著腰喘氣,鏡片上蒙了層水汽,“我這箱子……快拖不動了。”

“不遠不遠,拐過那棵老槐樹就到。”王國慶用煙鍋指了指前頭,“你們這些娃,肩不能挑背不能扛,將來可咋下地?”

李芝咬著牙緊跟在后,帆布包的帶子勒得肩膀生疼。她瞅著前面老槐樹的影子越來越近,樹底下似乎還站著兩人。

“知青到了!那兩人,挨!王雪李雷趕緊領人”王國慶扯著嗓子喊了一聲。樹底下的兩人應了句,慢悠悠站起來,

只聽到兩聲“哎”了一聲,似乎是一男一女,兩人轉身推開了各自身后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混合著霉味和柴火的氣息從屋里漫出來,昏黃的煤油燈光順著門縫淌到地上,把幾雙鞋影子拉得老長。

“這屋都給拾掇得干凈的哈,男知青的代表李雷,女知青的代表王雪。”王國慶往門邊指了指兩人。李芝跟著人群往里挪,借著燈光看清了屋里的模樣:泥墻上糊著舊報紙,一張好大好長的床,啊不對,是炕。李芝閉了閉眼,不敢生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這作者是”真愛”女主啊。

“村長,這……”戴眼鏡的知青剛要開口,就被王國慶打斷:“別嫌寒磣,能遮風擋雨就不賴。灶房在院東頭,水缸是滿的,今兒自己燒水洗漱。我們這加上你們才12個,其他村子的知青都還要打地鋪。”

戴眼鏡的知青把后半句“也太簡陋了”咽了回去,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里藏著點委屈。他身后一個穿藍布褂子的姑娘已經紅了眼眶,手指絞著衣角,小聲嘟囔:“這哪里是床啊?不會大家全部睡一起吧,這也太,太.......”

“城里嬌慣壞了不是?”王國慶往門框上磕了磕煙鍋,火星子濺在地上,“當年俺們住山洞啃樹皮都過來了,這好好的炕還委屈你們?”他頓了頓,聲音軟了點,“明兒自己找點稻草墊墊,先湊合一晚。”

李芝悄悄走到炕邊,伸手按了按炕,硬邦邦的,卻意外地結實。她瞥見床底下塞著個豁口的陶罐,里面好像盛著些干花,湊近了聞,有股淡淡的野菊香。

“行了,俺先走了。”王國慶直起身,“夜里別瞎跑,村西頭的河溝深著呢。”說完抬腳往外走,門框被他的肩膀撞得晃了晃,吱呀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亮。

”大家好,我是女知青代表王雪,下鄉兩年了,那邊還有兩個之前的女知青,有什么不懂的跟我們三個說,不要客氣。”利落的短頭發剛及耳梢,說話脆生生的。“右邊這間是女知青的屋子,男女知青分開。那邊是公共的廚房,干完活之后一男一女知青回來做飯。每個月大家都要交糧食,男女知青一起吃飯。作為女知青我還要多說一點,女知青千萬不要落單,要出門也要和別人一起。”王雪說完就站在旁邊。

“大家好,我是男知青代表李雷,跟女知青代表一樣,下鄉兩年了李雷往門口挪了挪,讓煤油燈的光更亮地落在臉上。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勞動布褂子,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結實的小臂,上面還帶著點曬黑的痕跡。“王雪說的都在理,”他聲音不高,卻透著股沉穩勁兒,“我跟王雪前后腳來的,地里的活兒摸得差不多了。新來的同志要是跟不上趟,別硬撐,跟我說一聲,同志之間搭把手,不算啥。”

他瞥了眼墻角堆著的農具,補充道:“明兒上工,鐮刀、鋤頭都在院角棚子底下,新知青的我昨天一早去領。都在那了都是公用的。”

戴眼鏡的男知青推了推眼鏡,率先開口:“謝謝王知青李知青提醒,我們記下了。我叫周明,剛從學校出來,好多農活都不懂,往后得麻煩你們多指點。”

趙衛東撓了撓頭,咧嘴笑:“我叫趙衛東,力氣還行,重活累活盡管招呼。分糧食、劈柴火這些事,男同志多擔著點是應該的。”

另外一個男生長的瘦瘦高高的,聲音卻大得很:“我叫徐耀,也是剛從學校出來的,請大家多多擔待。

李芝捏了捏帆布包的帶子,輕聲道:“我叫李芝,第一次來鄉下,啥也不會……以后請大家多照顧。”

穿藍布褂子的姑娘跟著小聲說:“我叫顧欣雅,也是新來的。”她聲音還有點怯,但看王雪的眼神里帶著信賴。

穿的破破爛爛衣服的姑娘緊接著說:“我....我叫王招娣,我力氣大,會洗衣服做飯,以后請大家多多照顧。”

王雪聽著,點了點頭,短發隨著動作輕輕晃動:“行了,都別客氣。等明兒見了另外兩個姐妹,我再把你們介紹給她們。先收拾東西吧,明兒天不亮就得下地,養足精神才頂用。”

說著,她往右邊屋子指了指:“李芝、顧欣雅、王招娣,咱仨先過去拾掇拾掇。被褥鋪蓋都帶了吧?缺啥針線、補丁布,我那兒有多余的。”

煤油燈的光穿過門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幾個年輕的身影在兩間屋子間來回穿梭,陌生的空氣里,漸漸漫開點互相依靠的暖意。李芝鋪床時,顧欣雅遞過來一塊碎花布:“墊在床板上能軟和點,我媽塞的,說鄉下床硬。李芝沒有想到女主居然主動跟她接觸,笑著道謝,背著王雪幫王招娣弄東西的時候,摸了個糖悄悄塞顧欣雅手里。顧欣雅楞了一會,無聲道謝。

隔壁屋里,趙衛東正幫周明解行李箱的捆繩,繩結太緊,兩人對著較勁,悶頭扯了半天,“啪”地散開時,周明的眼鏡都滑到了鼻尖。李雷抱著一捆干柴從灶房回來,看見這光景,彎腰從柴堆里抽了根細枝:“往后解不開繩結,用這劃一下,比硬扯省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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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應該都帶了吃的吧,墊一口吧,不然沒吃飯晚上不好熬。“王雪喝著水說著,想著明天的農活又有點頭疼。

顧欣雅率先從枕頭底下摸出個油紙包,打開時窸窣作響:“我媽給烙的芝麻糖餅,還剩兩塊,咱分著吃。”油香混著芝麻的甜氣漫開來,在昏暗中勾得人肚子直叫。

李芝也想起帆布包里的餅干,趕緊翻出來:“我這有蘇打餅干,就是有點碎了。”她倒在手心,碎渣簌簌往下掉。

隔壁屋的趙衛東聽見動靜,隔著門喊:“女同志沒有吃的?咱男的這兒有壓縮餅干,分你們兩塊!”話音剛落,就見一只手從門縫里塞進來半塊硬邦邦的餅干,上面還帶著牙印。

王雪笑著接過來:“謝了啊。”她把餅干掰成小塊,分給李芝和顧欣雅還有王招娣,“慢點吃,就著水咽,別噎著。”

芝麻糖餅的甜、蘇打餅干的咸、壓縮餅干的糙,紅薯的香,混著彼此的呼吸聲在屋里盤旋。李芝咬著糖餅,舌尖嘗到點芝麻的香,忽然覺得這硬邦邦的夜晚,因為這點分享的暖意,變得沒那么難挨了。

窗外的月亮悄悄爬高了些,把院子里的老槐樹影投在窗紙上,風一吹,影子輕輕晃。李芝躺下來,聞著枕頭上混著陽光和塵土的味道,想著旁邊就是女主顧欣雅,又聽著隔壁傳來的低低說笑,忽然覺得這陌生的夜晚,也沒那么難熬了。

顧欣雅翻了個身,她湊近李芝,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剛到新地方的興奮:“你聞見沒?風里有股甜絲絲的味兒,像是棗花。”

李芝側耳聽,果然有縷淡香順著窗縫鉆進來,混著院子里的草木氣,清清爽爽的。“嗯,聞到了。”她往墻邊挪了挪,給顧欣雅騰了點地方,“我聽說你有個哥哥當兵呢,你其實可以不用下鄉的?你怎么想的?”

顧欣雅的呼吸頓了一下,黑暗里能聽見她指尖摩挲被角的窸窣聲。過了會兒,她才輕輕開口,聲音比剛才沉了些:“街道辦說我哥在邊防線上扛槍,大家都不想下鄉街道辦讓我做個榜樣。哥哥說保家衛國是他的本分,我想著著,種地嘛應該不難的。”

她翻了個身,臉對著李芝的方向,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很:“再說了,爹媽都是工人,總教育我不能搞特殊。別人家的娃能來,我憑啥不能來?來了才知道,地里的麥子比書本上的字實在。”

窗外的風卷著棗花香又飄進來,顧欣雅忽然笑了,聲音輕快起來:“說等他探親回來,想嘗嘗我種的新麥子磨的面。我得加加油,李芝我們一起。”

窗外的棗花香好像更濃了些,混著遠處隱約的狗吠,把夜襯得格外靜。李芝往被子里縮了縮,聽著顧欣雅漸漸平穩的呼吸聲。

鑼聲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夜里,“哐——哐——”兩下,把李芝從夢里拽了出來。她猛地坐起身,腦袋還發懵,就聽見旁邊有人已經利索地掀了被子:“上工的鑼!快起!快點!”

王雪也醒了,摸黑往身上套褂子,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動作快點,遲到了村長要瞪眼的。”

隔壁屋的動靜更大,趙衛東的大嗓門撞開木門:“周明!別找你的眼鏡了,先穿褲子!”緊接著是桌椅磕碰的哐當聲。

李芝手忙腳亂地系著褲帶,摸到昨晚放在床頭的布鞋,鞋底子還帶著點潮氣。窗外的天剛泛出魚肚白,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歪歪扭扭,遠處已經傳來各家各戶開門的吱呀聲,混著鑼聲在村子里蕩來蕩去。

“灶房有水,漱個口就行,上工要緊!”王雪挎著鐮刀出門時,頭發已經用布條扎得整整齊齊。李芝跟著跑出屋,冷不丁被清晨的風灌了口涼氣,打了個哆嗦,倒也徹底清醒了——鄉下的第一天,就這么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院子里,李雷和趙衛東已經扛著鋤頭站在門檻邊。趙衛東嘴里還叼著半塊餅,看見女知青們出來,含糊地喊:“快點快點,村長的煙袋鍋子都快戳到咱腦門上了!”

李芝慌忙往灶房跑,水缸沿上結著層薄霜,她舀了瓢水往臉上潑,冰涼的水激得她一個激靈,瞌睡蟲徹底跑光了。顧欣雅跟進來,塞給她一把鐮刀:“都磨過了,小心點可別劃著手。”

剛跑出灶房,就見村長王國慶背著手站在院門口,煙鍋子在手里轉著圈:“磨蹭啥?地里的麥子可不等人!”他前頭帶路,腳步噔噔踩在露水打濕的土路上,身后跟著十二個跌跌撞撞的知青,鐮刀鋤頭在晨光里晃出細碎的亮。

田埂邊的野草還掛著露珠,沾濕了褲腳,涼絲絲的。李芝望著遠處黑壓壓的麥田,心里有點發怵,卻又被這清凌凌的晨光和泥土氣裹著,生出點莫名的勁兒來。王雪在她身邊說:“別怕,跟著我割,慢慢來。”

話音剛落,就見趙衛東腳下一滑,“哎喲”一聲摔在田埂上,惹得大家一陣笑。村長回頭瞪了一眼:“笑啥?還不快干活!”煙鍋子往麥秸上一磕,火星子落在露水里,滋啦一聲滅了。

趙衛東齜牙咧嘴地爬起來,褲腿沾了片濕泥,手里的鐮刀也甩出去老遠。他撓著頭嘿嘿笑:“這田埂比城里的馬路滑多了。”說著趕緊撿回鐮刀,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往麥田里邁了一大步,“看我的!”

李雷沒說話,只是彎腰握住鐮刀,手腕輕輕一揚,麥稈便“唰”地斷了,整整齊齊碼在腳邊。王雪也跟著動手,動作雖不如李雷利落,卻穩當得很,割下的麥穗一束束捆好,往田埂邊放得筆直。

李芝學著他們的樣子握住鐮刀,剛要往下割,卻被麥稈上的硬殼扎了手心。她咬著唇試了兩下,要么割不斷,要么帶起一大塊土。王雪見了,湊過來小聲教她:“手腕用勁,別光靠胳膊掄,像這樣……”她放慢動作示范,鐮刀貼著地面劃過,麥稈應聲而斷。

村長在田埂上踱著步,煙鍋子抽得吧嗒響,眼睛卻沒閑著,看見新知青生澀的樣子,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吭聲,只是往趙衛東那邊瞥了一眼——那小子正埋頭猛割,割得快,掉的麥穗也多,活像只橫沖直撞的小公牛。

晨光慢慢爬高,把麥田染成金晃晃的一片,鐮刀割麥的“唰唰”聲里,混著知青們偶爾的喘氣和低笑,在田野里蕩開。李芝額角滲出細汗,手心磨得發燙,卻在割下第一束完整的麥穗時,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不錯啊李芝,有模有樣了。”顧欣雅捆著麥穗,沖她笑了笑,“我的手,你看我的手磨出好幾個繭子呢。”

李芝擦了把汗,手腕酸酸的,卻不敢停。不遠處,周明正蹲在地上撿掉落的麥穗,眼鏡滑到鼻尖也顧不上推;趙衛東割得興起,干脆脫了褂子搭在田埂上,脊梁被太陽曬得通紅。

村長的煙鍋子在田埂上磕了磕,忽然喊了聲:“歇會兒!喝口水!”

知青們像是得了特赦,紛紛往田埂邊湊。王雪從帆布包里掏出個軍用水壺,遞過來:“喝點水,晾過的,不燙。”

李芝接過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兩口,涼絲絲的水滑過喉嚨,帶著點淡淡的甜味。她望著眼前翻滾的麥浪,金晃晃的,晃得人眼睛發花,卻又覺得心里踏實——原來這就是下地干活的滋味,累,卻也透著股實實在在的勁兒。

‘救命啊,干農活怎么能怎么累比殺喪尸還累。早知道不接這個位面的任務了,在鄉下還要待3年,這可怎么活啊’。李芝是真無奈了

李芝正揉著發僵的腰,腦子里的抱怨剛冒完,就被顧欣雅拍了下后背:“咋了?臉皺得跟苦瓜似的,累壞了?”

她慌忙搖搖頭,把那句“殺喪尸”咽回肚子里——總不能說自己是穿來完成任務的。只能苦笑著扯謊:“城里待慣了,突然這么干,有點扛不住。”

顧欣雅聳聳肩:“誰不是呢,不知道有沒有簡單的活,哪怕公分少也行啊。”

遠處趙衛東正舉著水壺跟周明打鬧,笑聲順著風飄過來。李芝望著金燦燦的麥田,又看了看身邊汗流浹背卻眼里帶光的顧欣雅,心里那點絕望忽然淡了點。

是啊,再難不也就三年么?喪尸都殺過了,還怕這點農活?她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手里的鐮刀——先把今天的活熬過去再說。

王雪和李雷商量了一下,讓一男一女兩個老知青回去做飯。“開工了,開工了。”村長敲著鑼催促道。李雷沖吳曉慶揚了揚下巴:“你跟鄭園園回吧,鄭知青做飯好吃,你搭把手劈柴挑水。”吳曉慶剛想說啥,被鄭園園一把拽住胳膊:“走了,別磨蹭,讓大家中午吃上熱乎的比啥都強。”兩人扛著鋤頭往村子方向走,身影很快融進田埂邊的樹影里。

村長的鑼聲又“哐哐”響起來,震得麥穗都晃了晃。“都打起精神來!”他往麥田里走了兩步,煙鍋子指著地頭,“日頭爬到頭頂就得歇晌,這點活干不完,中午飯都吃不安穩!”

李芝咬了咬唇,重新握住鐮刀。顧欣雅在她旁邊小聲鼓勁:“再割兩壟就到地頭了,想想中午的熱飯,有勁沒?”遠處周明已經悶頭干起來,鏡片反射著太陽光,倒像是給自己加了股勁。

鐮刀再次落下去,“唰唰”聲里,李芝忽然覺得,這重復的動作好像也沒那么難熬了——至少比面對喪尸時,心里踏實多了。

太陽漸漸爬到頭頂,曬得人后頸發燙。李芝的額發被汗水浸透,黏在腦門上,手里的鐮刀卻越揮越順,割下的麥稈也碼得越來越齊整。

顧欣雅直起身捶了捶腰,笑著打趣,“看來你是塊干活的料,你可真厲害。”

村長看了看表把煙鍋一收:“行了,你們回去吃飯!俺也得回去吃飯。”

知青們扛著鐮刀往田埂走,腳步都輕快了不少。李芝跟在后面,聞著風里飄來的香甜,忽然覺得這累到骨頭縫里的滋味,好像也摻了點讓人盼頭的甜。

田埂上的野草被踩出條歪歪扭扭的路,顧欣雅走在頭里,辮子甩得歡快:“聞著味兒像是擱了紅薯,鄭圓圓熬糊糊最會擱紅薯,甜津津的!”

周明推了推下滑的眼鏡,鏡片上沾著的麥糠被風吹掉:“我聞著好香好甜啊,估計是摻了不少。”他平時話不多,這會兒說起吃的,聲音里都帶了點笑意。

李芝跟在后面,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鼻尖縈繞著越來越濃的紅薯香。掌心磨出的紅印還在發燙,腰桿也酸得直不起來,想著吃一些,到時候溜出去出去加餐,幸好小星讓買了不少盒飯,不然這兒真的待不下去了。

顧欣雅回頭瞅見她蔫頭耷腦的樣子,伸手拽了把她的胳膊:“咋了?是不是累得不想動了?再堅持幾步。”

院門口的鄭園園已經把碗筷擺在了石頭桌上,粗瓷碗碰在一起叮當作響。吳曉慶端著個大盆從灶房跑出來,熱氣騰騰的白霧裹著他的吆喝:“開飯咯!紅薯玉米糊糊清水白菜,管夠!”

李芝看了那鍋,又有紅薯又有玉米還有白菜的’飯‘,在心底嘆了嘆氣,’在現在這個年代這鍋已經很不錯了,但真的半點葷腥都沒有,對著這鍋色香味棄權的飯真的有點吃不下去‘。

王雪已經給每個人盛好了一碗,紅薯塊沉在碗底,玉米糊糊冒著熱氣,飄著點白菜的清味。她把碗遞到李芝手里:“快趁熱吃,涼了刮胃。”

李芝捧著碗,指尖被燙得微微發麻。她低頭瞅著碗里的東西,紅薯的甜、玉米的糙、白菜的淡混在一起,實在勾不起胃口。腦子里忍不住冒出穿越前吃過的紅燒肉、糖醋魚,連學校食堂的番茄炒蛋都顯得格外香。

“咋不吃啊?”王雪已經呼嚕嚕喝了半碗,嘴上沾著糊糊,“這紅薯還是地里收的,甜著呢!”她說著夾起一塊自己碗里的紅薯,往李芝碗里塞。

李芝趕緊擺手,勉強舀了一勺送進嘴里。粗糧的顆粒感在舌尖磨著,確實有股淡淡的甜,可比起記憶里的滋味,總覺得少了點什么。她偷偷往自己那鐲子瞥了眼,——哪怕只是最普通的魚香肉絲,此刻也像山珍海味。

李芝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口。她知道這在眼下已經是好東西,可味蕾記著那些更豐富的滋味,實在沒法對這碗糊糊生出歡喜來。只能在心里嘆氣。’我愛上班,我愛上班,我愛上班。‘把這碗糊糊喝完了,但覺得胃里餓的慌。李芝看著也不喜歡吃的顧欣雅,顧欣雅正用筷子撥著碗里的紅薯玉米白菜,眉頭微微蹙著,明顯也是沒胃口。見李芝看過來,她悄悄湊過來,壓低聲音:“我媽以前總給我炒醬菜,配著窩窩頭吃特香,早知道多帶兩瓶來了。”

“那你咋不帶啊。”李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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