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千金獄中瘋癲
- 七零后吃瓜美人:科研暴富養崽記
- 月亮郵遞局
- 3823字
- 2025-08-27 22:00:00
秋雨敲著藥廠倉庫的鐵皮頂,噼啪聲混著藥材發酵的酸香。蘇瑤核對入庫單,筆秋雨敲著藥廠倉庫的鐵皮頂,噼啪聲混著藥材發酵的酸香。蘇瑤核對入庫單,筆尖在“茜草五十斤”旁頓了頓,藍黑墨水洇出個小圈。小張掀門簾進來,褲腳帶半腳泥,捏著聽筒線,眉頭擰成疙瘩。
“蘇主任,監獄來電話?!彼斫Y動了動,“蘇婉出事了。”
蘇瑤放下鋼筆,指節在桌沿輕輕磕了磕。隔壁藥碾子嗡鳴,混著雨聲格外沉悶。她跟著小張往公社辦公室走,泥水濺濕褲腳,踩在青石板上滑溜溜的。
黑色聽筒掛在墻角,帶著鐵銹味。監獄的人說蘇婉昨天不對勁,天沒亮就把被單撕成條纏頭上,光腳在牢房轉圈,吃飯時把窩頭往墻上扔,嘴里就念叨一句話。
“她說啥?”蘇瑤聲音很平。
“說‘都是我的’。”對方頓了頓,“同監室的聽見她夜里哭,說夢話喊你名字。昨天有人跟她念叨,說你要跟那個解放軍結婚,她就突然瘋了似的?!?
窗外雨突然大了,玻璃上水流像扯開的棉絮。蘇瑤想起最后一次見蘇婉,公社大院批斗會上,她被按著頭,粗布囚服沾草屑,卻梗著脖子瞪自己,眼里怨毒像淬了毒的針。
“知道了。”蘇瑤掛電話,轉身見陸星辰站在門口,手里攥著沒寫完的算術本,鉛筆頭在“3+5”后畫個歪歪扭扭的問號。
“娘,是那個壞阿姨的事嗎?”孩子聲音怯生生的,上次蘇婉來藥廠撒潑,把他剛種的向日葵苗踩爛了,他躲在柱子后看得真切。
蘇瑤摸他的頭,指尖觸到細軟頭發:“沒事,大人的事。”
“李寡婦說,她在監獄里哭鼻子呢。”陸星辰仰著臉,鼻尖沾點灰,“她為啥總跟咱們作對?上次還說我的花是野草,該拔掉?!?
遠處傳來李寡婦的大嗓門,正指揮婦女們翻曬草藥。蘇瑤拉著孩子往回走,路過曬藥場,見王寡婦蹲地上撿地榆,紫紅色根須在竹筐里堆得冒尖。
“有些人心里長了雜草,就見不得別人田里長莊稼?!碧K瑤撿起片被雨打落的銀杏葉,葉柄還帶點韌勁。她想起剛下鄉時,蘇婉穿的確良襯衫,在知青點門口撇著嘴說“鄉巴佬才吃紅薯面”;分糧時,蘇婉趁保管員不注意,往自己糧袋多塞兩把玉米;她偷換自己的科研數據,往公社書記那里遞黑材料,被二柱子撞見,還嘴硬說“我這是幫她糾正錯誤”。
哪有什么搶不搶的。蘇婉倒賣緊俏物資時,她在菜地里研究防蟲網,手指被竹篾劃得全是小口;蘇婉忙著給領導送禮時,她在油燈下寫種植報告,油墨把指甲染得發黑;蘇婉被抓那天,指著自己罵“你搶了我的人生”,可她忘了,當初是她哭著鬧著要回城,說鄉下日子不是人過的。
回到家,陸詩涵踩著小板凳幫李寡婦擇菜,小圍裙沾著菠菜汁,舉著棵帶泥的菠菜跑過來:“娘,李嬸說要給咱們做喜被?!比~子上的水珠滴在蘇瑤手背上,涼絲絲的。
李寡婦從灶房探出頭,臉上沾面粉,手里攥著搟面杖:“蘇丫頭,我托人在縣城扯了塊紅底碎花布,上面繡著并蒂蓮,做被面喜慶!”
蘇瑤笑著應了,心里卻像壓著塊濕棉絮。她掀開炕席,從木箱里找出陸戰野寄來的信,上次他說任務順利,還說收到了孩子們畫的全家福,星辰把他的臉涂成紅臉蛋。信紙邊角卷了毛,她用搪瓷缸倒熱水,隔著布一點點熨平。
傍晚雨停了,天邊擠出點夕陽,把云彩染成橘紅色。院門口突然傳來腳步聲,兩個穿制服的站在籬笆外,帽檐下的臉很嚴肅。
“蘇同志,我們是監獄的?!逼渲幸粋€掏證件,“蘇婉情況不太好,今天撞了三次墻,額頭上全是血,想讓你去勸勸,或許她能聽你的。”
李寡婦在屋里聽見了,端著搟面杖出來,站在蘇瑤身前:“別理她!那種白眼狼,當初偷你家雞蛋喂野狗的時候咋不想想?現在瘋了也是活該!”
蘇瑤按住她的胳膊,木頭上的毛刺扎得手心有點癢:“我明天去。”
獄警走后,李寡婦把搟面杖往門后一靠,蹲地上抹眼淚:“你就是心太軟。當初她把你推下河,要不是陸同志路過,你這條命早就沒了……”
蘇瑤沒說話,給灶膛添把柴,火光把臉映得通紅。鍋里的紅薯粥咕嘟冒泡,甜香混著柴火的煙味飄滿屋。
第二天一早,蘇瑤騎自行車去縣城監獄。秋風卷著落葉打在臉上,有點疼,車把上掛的網兜晃來晃去,里面是她連夜蒸的紅糖饅頭,想著蘇婉或許能吃兩口。
監獄的鐵門涂著防銹漆,紅得刺眼,鐵柵欄后的墻頭上,哨兵背著槍來回踱步,軍靴踩在水泥地上咯噔響。登記時,看守瞥她好幾眼,在本子上劃個勾:“你就是蘇瑤?蘇婉天天念叨你,說你搶了她的好日子?!?
穿過兩道鐵門,走廊里飄著消毒水味,混著淡淡的霉味。蘇婉被關在最里面的牢房,隔著鐵欄桿,能看見她蜷縮在墻角,頭發像團亂草,身上的囚服沾著黑糊糊的污漬。
“蘇婉。”蘇瑤喊了一聲。
女人猛地抬頭,眼睛布滿血絲,嘴角掛著詭異的笑:“你來啦?我的新郎呢?他是不是來接我出去的?”
她突然撲到欄桿前,手指死死抓住鐵條,指甲縫里還沾著泥,聲音又尖又細:“那是我的男人!我的軍功章!我的藥廠!都是我的!你這個冒牌貨,憑什么占著?”
蘇瑤往后退半步,看著她單薄的囚服,想起小時候外婆講的故事——有個人總覺得別人的東西好,偷了東家的雞,搶了西家的鴨,最后把自己家的門鎖丟了,進不了門。
“你的東西在你自己手里。”蘇瑤聲音很輕,“好好改造,出去還能重新開始。我托人給你帶了幾個饅頭?!?
“重新開始?”蘇婉突然尖笑,聲音像被砂紙磨過,“我在牢里爛掉,你穿著紅嫁衣嫁人,這就是你說的重新開始?我告訴你,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你舒坦!”
她突然往墻上撞去,“咚”的一聲悶響,震得鐵欄桿都晃??词刳s緊打開牢門,兩個女獄警撲過去按住她,她還在不停地喊:“都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蘇瑤把網兜放墻角,轉身往外走,走廊里的腳步聲格外響??词馗诤竺鎳@氣:“她進來就沒安分過,上個月還想絕食,說要餓死自己,讓你一輩子不安心??傉f你用了邪術,不然憑什么一個下鄉知青能有這么好的日子?!?
蘇瑤沒回頭。人心這東西,要是先入為主認定了邪術,你就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她也會說是假的,是用豬心染了紅顏色騙她的。
出了監獄,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路邊有個賣糖葫蘆的老漢,草靶上的糖葫蘆裹著晶瑩的糖衣,在太陽下閃著光。蘇瑤買兩串,咬一口甜得齁人,糖渣粘在嘴角。
回到公社,陸星辰正在藥廠幫小張記賬,算盤打得噼啪響,算錯了就吐吐舌頭,用橡皮擦掉重算。看見蘇瑤回來,孩子扔下算盤跑過來,小皮鞋踩在泥地上啪嗒響:“娘,你去看那個壞阿姨了?”
蘇瑤把一串糖葫蘆遞給他,糖渣粘在孩子鼻尖上:“嗯。”
“她是不是哭了?”陸星辰舔著糖葫蘆,山楂的酸讓他瞇起眼,“李嬸說,壞人哭了就是知道錯了?!?
藥廠里,李寡婦正指揮社員裝止血粉,玻璃罐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二柱子扛著個大木箱往拖拉機上搬,嘴里哼著跑調的山歌。蘇瑤看著遠處田埂上的稻草人,去年扎的,穿著陸戰野的舊軍裝,風吹雨淋得褪了色,草帽歪在一邊,卻還穩穩站著,嚇跑了不少偷谷穗的麻雀。
“恨是最沒用的東西?!彼紫聛?,用手帕擦掉孩子臉上的糖渣,“就像你種的向日葵,總盯著地里的石頭生氣,忘了澆水施肥,就長不高,結不出籽。”
陸星辰似懂非懂點頭,突然指著門口喊:“張教授來了!”
白胡子老頭背著帆布包走進來,手里舉著個玻璃瓶,里面是透明的液體,貼著張手寫的標簽:“青霉素粗提液”。蘇瑤眼睛亮了,這比之前的粉末制劑純度高多了,能救更多人。
“實驗室成功了!”張教授笑得胡子都翹起來,從包里掏出張紙,“這是生產流程,下個月就能批量生產!”
社員們歡呼起來,二柱子扛起藥箱往公社衛生院跑:“王醫生等著呢!上次他還說,要是有這藥,劉老五的腿就不用鋸了!”
蘇瑤看著忙碌的人群,心里的濕棉絮好像被曬透了。她想起蘇婉在牢房里扭曲的臉,突然覺得可悲。那個人困在自己的執念里,看不見外面的陽光,聞不到麥香,更不知道現在的藥廠不僅能做止血粉,還能提煉青霉素,以后鄉親們看病再也不用愁了。
晚上給陸戰野寫信,蘇瑤沒提蘇婉的事,只說藥廠的新設備運轉良好,孩子們都長高了,星辰已經能背出二十種草藥的名字。寫到最后,她加了句:“李嬸的喜被快做好了,紅底碎花的,上面繡著并蒂蓮,很喜慶?!?
窗外的月光落在信紙上,把字跡照得清清楚楚。陸宇軒抱著她的胳膊睡著了,小嘴里還念叨著“爹快點回來,帶坦克回來”。陸詩涵的小辮子搭在枕頭上,發繩上的蝴蝶結歪歪扭扭。
半夜里,陸星辰突然哭醒,說夢見蘇婉變成了大灰狼,追著要搶他的向日葵。蘇瑤把他摟進懷里,輕輕拍著后背,哼起下鄉時學的搖籃曲:“月亮光光,照地堂,娃娃睡,快快長……”
孩子漸漸睡熟了,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蘇瑤看著窗外的星空,星星密得像撒了把碎鉆。她想起獄警說蘇婉總在夜里喊娘,其實蘇婉的娘還在城里,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自打她被判刑,就再沒來看過,聽說上個月還托人把蘇婉的東西全扔了。
人心是塊田,種善得善,種惡得惡。蘇瑤給三個孩子掖好被角,心里格外清明。她要好好種自己的田,等著那個戴彈殼戒指的人回來,一起收割滿倉的幸福。
第二天一早,藥廠的煙囪冒起了煙,黑灰色的煙柱在藍天下慢慢散開。蘇瑤站在曬藥場,看著社員們把新收的仙鶴草攤開晾曬,草葉上的露水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撒了層碎銀。
小張拿著報紙跑過來,紙角被風吹得嘩嘩響:“蘇主任,好消息!邊境全線停戰了!”頭條的黑體字格外醒目,旁邊還配著張戰士們歡呼的照片。
蘇瑤的手指撫過那行字,突然笑了,眼角有點發熱。李寡婦湊過來看,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太好了!陸同志能回來了!快給陸同志寫信!告訴他好日子要來了!”
蘇瑤點點頭,轉身往辦公室走。信紙沙沙響,筆尖劃過紙面,寫下的每個字都帶著暖意。她要告訴他,藥廠的青霉素快投產了,孩子們都盼著他回來教打槍,李嬸的喜被就差最后幾針了。
至于牢里的那個人,就讓她在自己的執念里慢慢醒吧。世間的陽光,從來只照向愿意抬頭的人,只暖那些肯往前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