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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護車的鳴笛撕裂清晨的寧靜,像一把鈍鋸切割著混沌。方旭癱在擔架上,每一次顛簸都牽扯著肩頭那處火燒般的劇痛,意識像沉入黏稠的墨池,模糊、混沌,只剩下尖銳的痛感在神經末梢尖叫。冷汗浸透了他的額發,視野里晃動的是救護車頂刺眼的白燈,還有醫護人員焦急而模糊的臉。

他被直接推入了市醫院的急診搶救室。無影燈慘白的光兜頭罩下,刺得他勉強睜開的眼睛生疼。主刀的梁醫生經驗老到,他俯身查看方旭的傷口,眉頭瞬間擰緊。傷口極其不尋常——邊緣平滑如鏡,沒有絲毫撕裂感,像是被某種極其精準而尖銳的東西……當胸貫穿。傷口位置兇險,出血量大,但憑經驗判斷,內臟似乎沒有受到致命破壞。“深度貫穿傷!清創縫合準備!”他快速下令,聲音沉穩卻緊繃。器械的碰撞聲、心電監護的滴答聲構成背景音,梁醫生的手穩定異常,穿針引線,熟練地進行著縫合。看著傷口在指尖下被規整地收束,梁醫生緊繃的神經稍微松弛:萬幸,處理及時,這家伙命硬。

然而,就在最后一針縫合完畢,護士正要剪線的瞬間——

異變陡生!

“滴—滴—滴滴滴——!!!”心電監護儀刺耳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炸響!屏幕上代表心跳的曲線不再是規律的波浪,而是驟然變成一片癲狂顫抖的尖峰!心率數值如同失控的火箭,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路瘋躥、跳躍、最終死死地釘在恐怖的300!

“天!心率300?!這怎么可能?”助手失聲驚呼,臉色煞白。更駭人的景象出現了:方旭暴露在外的脖頸、手臂上的血管如同充氣般迅速鼓脹起來,顏色轉為一種沉郁、不祥的深青黑色,在慘白的燈光下觸目驚心。

幾乎同時,“噗——”一聲輕響,剛剛縫合好的肩部傷口猛地崩開,鮮紅的血液混合著黃色的組織液,再次洶涌而出,瞬間染紅了雪白的紗布和床單!

整個搶救室瞬間亂作一團!腎上腺素被緊急推注,止血紗布徒勞地按上去又被瞬間浸透。所有的生命體征都在急速惡化,死亡的陰影再次濃重地壓了下來。

——就在所有人以為無可挽回之際,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狂飆的心率像踩了急剎,數值開始斷崖式暴跌;鼓脹發黑的血管像是被無形的手松開,迅速癟平恢復原狀;就連肩頭猙獰綻開的傷口,那洶涌的血流竟也匪夷所思地自行止住,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接管了他的身體。

前后不過一分鐘,方旭的生命體征如同坐了一趟失控的過山車,此刻竟詭異地、奇跡般地……恢復了平穩!呼吸變得均勻悠長,面色雖然蒼白,卻不再是瀕死的灰敗。只有監護儀上殘留的異常記錄和滿床狼藉的鮮血,提醒著眾人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并非幻覺。

梁醫生站在病床邊,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他死死盯著仿佛陷入安寧沉睡的方旭,眼神里充滿了震駭和茫然。儀器查不出具體原因,一切異常來得毫無征兆,消失得更是無法解釋。他拿起聽診器再次確認胸腔里的鼓動——是平穩而有力的心跳,強健得不像是剛經歷過一次命懸一線的大出血和瀕死掙扎的病人。

“……生命體征平穩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這簡直違背了他幾十年行醫所認知的一切生理常識!到底是什么東西,在他縫合后突然引發出近乎狂暴的生理崩潰,又是什么力量在崩潰邊緣硬生生把它拽了回來?

困惑像冰冷的蛇,纏繞上梁醫生的心頭。他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方旭除了失血和創傷的虛弱外,確實穩定了下來。“送入恢復室觀察……嚴密監護!”他最終下令,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疑惑。這小子身上,一定發生了什么不為人知、無法理解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方旭在醫生們復雜目光的注視下辦理了出院手續。肩膀的傷口在短短一天多的時間里愈合了大半,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更困擾他的是腦子里一片空白的記憶:他是怎么受的傷?誰干的?昨晚回家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努力回想,卻只抓到一片迷茫的碎片,頭痛隱隱作祟。

回到冷清的出租公寓,熟悉的空氣也無法驅散心頭的陰霾。手機屏幕亮起,99+的消息提示赫然來自同學群。粗略翻看,是有錢同學邵天磊組織的聚會,地點定在奢華的云頂薈,晚上還有集體看電影的活動。群里關于電影的討論正熱鬧,方旭默默敲下:“看《螢火之森》嗎?”消息瞬間被淹沒在刷屏的笑臉表情包和“看新出的高分大片!”的呼喊中。他嘆了口氣,指尖懸停在屏幕上方片刻,最終默默點下了退出群聊的按鈕。

手指無意識地在屏幕上滑動,一個新添加的好友請求闖入視線——“浸淵太好啦”。頭像一片漆黑,資料空空如也,透著股不尋常的干凈和刻意。小號?哪個同學的惡作劇?方旭皺皺眉,頓覺索然無味,隨手劃掉了通知。

視線轉向房間角落,那臺屏幕已經有些發黃的老式街機正靜靜立著。他走過去,投幣,按動搖桿,選擇了最高的困難模式。熟悉的、帶著電流雜音的劣質電子音樂響起,方塊狀的像素角色在粗糙的畫面里蹦跳沖殺。一股久違的、屬于少年時代的熱血沖動,在這陳舊的聲音與畫面中,悄然涌起,短暫地沖刷掉了肩頭的隱痛和腦海里的謎團。

與此同時,在城市地表之下三百米的永恒黑暗中,一座鋼鐵與纜線構筑的龐大造物正無聲矗立。

它被稱為“熵穹·糾纏巨構”,亦有代號“邏各斯之鏈”。這是一座領先地表世界整整一個世紀的終極計算機陣列,宛如一頭沉睡的鋼鐵巨獸,精密復雜的內部構造連通著難以想象的龐大算力,此刻正流淌著靜謐如海的能量流。

突然,一串急促而暴躁的電子噪音打破了這片死寂,其中夾雜著一聲清晰的、充滿懊惱和憤怒的低吼:“F**k!”

作者努力碼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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