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聽不懂他們打得什么啞謎，看見遣癥神色怪異，心中更加疑惑。

“跟世界意識有關？”

霍雨浩轉頭向伊萊克斯求證。

遣癥一時無言，面色莫名沉沉使屋內的氣氛有些沉悶。伊萊克斯對霍雨浩點點頭，想要向他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于是一時語結，轉頭看向遣癥，期待他出言解圍。

遣癥眉頭一挑，冷笑一聲：“我是真有點期待你們的任務了。”

轉頭和伊萊克斯對上視線，才恢復了過往輕佻活潑的笑容：“他一向不擅長這事的，跟人解釋啊教導什么的，這也是他沒有學徒的原因之一。”

說著他目光在霍雨浩和伊萊克斯身上意味深長地來回轉悠了幾圈，接著道：“還是讓智慧的善于交際的樂于助人的——我。”

他說著語調越來越高，說到“我”時整個人站了起來。

“來為小友答疑解惑吧！”

見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連系統光球都靜靜地面對他呼吸似的慢慢一明一暗交替閃爍，遣癥滿意地點了點頭。

霍雨浩恍惚覺得自己在看著的是一只趾高氣昂的能口吐人言的鳥，炫耀似的抖嗦自己耀眼的羽毛，然后學著人類發出兩聲咳嗦，非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才肯罷休。

“上次跟你說過，世界意識已經陷入了沉睡。”

霍雨浩點點頭：“是的，世界意識羸弱，部分權柄被竊取，所以才陷入沉睡時積蓄力量。”

遣癥笑著對霍雨浩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因果關系錯了。”

“世界意識是自愿陷入沉睡的。”遣癥一聳肩，“畢竟祂引導日月大陸撞向斗羅大陸時就應該有這覺悟了。不是嗎？可惜世事無常啊~祂恐怕也沒預料到自己這次陷入沉睡，會因為權柄缺失這般難以醒來。”

遣癥說著神色不免越來越沉重，講到最后時甚至連笑容都無法維持了。

“這也導致我們這些異界之人在此間世界被囚禁排擠。”

“等等！”霍雨浩皺眉苦思冥想，“世界意識沉睡，怎么能排擠你們？”

“這就是重點咯~”遣癥聞言挑眉，對霍雨浩露出一個笑容來，不禁更加滿意他的才思敏捷。

“世界意識無法醒來，我們的處境就不會有變化。”

遣癥背過手轉身，視線遙遙望向好像亙古不變的月亮：“兩國邦交，使者入城，卻得知國王已經陷入沉睡。使者于是被城衛當做間諜捕捉，投入獄中。”

霍雨浩聽到這個例子瞬間就理解了遣癥的意思：“你們是使者，世界意識就是國王，排擠囚禁你們的就是世界意識留下的守衛斗羅大陸世界的力量。”

“你們機緣巧合下或自愿或被迫地進入斗羅大陸世界，卻發現祂已陷入沉睡，自己無法脫身！”

霍雨浩語速越來越快：“可是國王醒了又如何呢？祂還能想得起來你們，主動放你們離去嗎？”

遣癥轉身，面對著霍雨浩：“異界旅行是常有的事，各個世界意識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況且祂們常常能從來客手上拿到過路費，何樂而不為呢？”

“只要世界意識醒過來，一定能意識到我們的存在。”遣癥皺起眉頭，伊萊克斯在旁邊也贊同地點頭，補充說道：

“來自異世的靈魂在世界意識眼中如同曠野鬼火，夜空流星，最是明顯不過了。”

“除非祂醒時，我們已經力量微弱，靈魂接近消散了。”遣癥說道，冷哼一聲，“不過那時自然另有一番說法作為。”

遣癥說著，恨恨地咬了咬牙：“封建時候還有邀車架擊登聞鼓呢！”

霍雨浩皺眉，表情變得詭異起來：“那不是要先笞五十的嗎？”

遣癥聽著也擰起眉頭：“那也比無動于衷地讓世界意識把我們蠶食掉好啊！”

霍雨浩大驚失色：“蠶食殆盡？”

遣癥點點頭，接著說道：“世界意識需要能量恢復，雖然陷入沉睡，但是求生的本能使祂正在無意識地吸收著那些……”遣癥說著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倨傲，似乎很得意的樣子，“能接觸到的所有能填補祂力量的能量。”

“你是說你和伊老的能量和世界意識有關？”霍雨浩心下恍然大悟，難怪遣癥的能力那么難以揣摩。

“準確一點來說，是和世界本源有關。”遣癥點點頭，看向霍雨浩的眼中滿是欣賞，“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手段不是‘領域’嗎？”

遣癥眼中閃爍光芒，眼睛緊盯著霍雨浩，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領域’，卻是最純粹的領域。”

“它不會被任何別的力量壓制、打斷、影響，只要我的領域展開，領域范圍內一切事物都是‘我’的化身，我的手，我的眼。”

“換句話說，在我的領域范圍內，我便全知全視全能，我使時光流轉，生死輪回。”

遣癥眼中光華流轉，霍雨浩聽得心跳加速，內心撼動如雷：“在我的領域里，我掌握一切權柄，我就是神明本身。”

“別說世界意識現在正在沉睡，就是祂還醒著時，在我領域里發生的一切，祂都休想窺探半分！”

霍雨浩聽得熱血沸騰，這手段他聞所未聞，竟然有如此神異的手段！這幾乎是強行把一片空間從世界意識手里瓜分了出來，對于世界意識來說恐怕無異于在心尖上剜肉放血啊！

“遣癥哥有這手段也不能隨心所欲地離開嗎？”霍雨浩回過神來，頓時感覺情況恐怕更加糟糕了。

遣癥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通道斷了。”

“世界意識封閉了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除非讓祂醒來主動開啟，否則誰也沒辦法離開。”

霍雨浩聽見這話也忍不住搖了搖頭，強如遣癥也無能為力，恐怕事情真的棘手了。

“這可怎么辦啊？”霍雨浩進緊鎖眉頭，喃喃自語問道。

“為今之計，只有兩條路可以有。”遣癥兩步走到椅子后面，伸手“哐當”一聲拉開椅子，大刀闊斧地坐下，對著霍雨浩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條，上斗羅大陸神界把世界意識失竊的權柄拿回來，讓世界意識蘇醒。”

霍雨浩剛要說些什么，遣癥立馬出聲打斷：“這路子基本上不用想了。要上斗羅大陸的神界需要世界意識認同，祂就算沉睡得昏天黑地，也不會認同我們這些外來人進神界的。”

霍雨浩點點頭，系統多次用異界能量修復他的身體，恐怕在世界意識的判定里他早已經是外來人了，遣癥晃晃食指，接著說道：“第二條——”

“做些對世界本源有沖擊的事，強迫世界意識蘇醒。”

“這條我已經走過一次了。”遣癥說道。

“什么？”霍雨浩一驚，“遣癥哥沒有成功嗎？”

遣癥苦笑：“怎么會？”

遣癥嘆了一口氣，接著說：“我這么英明神武聰明伶俐機智過人怎么會失敗呢？”

“就是太成功了，差點把世界本源毀了。”遣癥低下頭輕輕喟嘆，聲音顫抖。

“什么？”霍雨浩瞳孔震縮。

“世界意識確實醒過來了。”遣癥癱坐在椅子上，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恍恍惚惚地說著，“祂用積蓄的力量倒轉了時空，回到了我起事之前。”

遣癥聲音顫抖：“我除了結果以外什么也不記得了，別人甚至不記得有那么一件事發生過。那些過程中死去的人，他們的親人朋友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們死得悄無聲息，哪怕他們生前如烈火烹油繁花似錦。”

“這是世界意識對我的報復，祂成功了。”

霍雨浩看著遣癥的臉，屋內莫名變得昏暗了，遣癥坐在他身邊，他卻看不清遣癥臉上的表情。

一股莫名的情緒傳來，霍雨浩皺了皺鼻子，心里傳來陣陣酸澀。

“我從此不敢再接觸任何斗羅大陸的本土人了。”

“但是你不同，霍雨浩，你是這個世界的靈魂。”遣癥幽幽開口，“卻和我們有這樣的緣分。比起我們世界意識會更愿意認同你的。”

霍雨浩看他緩緩直起身體，上半身探向自己。系統光球照亮他的臉，明明是面無表情，霍雨浩卻分明覺得他在祈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