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譜：從雜役到獸尊》第111章

風雪如刀，割裂了萬獸宗后山的夜幕，呼嘯的寒風卷起千堆雪，將天地染成一片混沌的銀白。參天古松在狂風中扭曲成猙獰的剪影，虬枝搖曳，發出陣陣嗚咽般的哀鳴。松針上凝結的冰晶簌簌墜落，在青石臺階上碎成細密的銀屑，又被新一輪的風雪卷向未知的黑暗。

楚星河緊了緊單薄的雜役袍服，寒意早已穿透布料，刺入肌膚。他呵出的白氣瞬間被凜風撕碎，消散在茫茫雪夜之中。抬頭望向山巔，那座黑曜石方碑巍然矗立——萬妖譜在雪夜中泛著幽藍的微光，碑身上的刻紋若隱若現，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正在沉睡中呼吸。

“這鬼天氣…”楚星河搓了搓凍僵的手指，鐵質掃帚柄傳來的寒意直透骨髓，幾乎要將皮肉黏在冰冷的金屬上。作為最低等的雜役弟子，清掃萬妖譜石碑的苦差總是落在他頭上。據說這座由天外隕鐵打造的石碑重達萬鈞，表面密密麻麻刻著十萬八千種妖獸真名，每一筆每一劃都凝聚著開派祖師爺的本命精血，蘊含著無上的威能。

當他的掃帚碰到碑基第三道凹槽時，青苔覆蓋的古老紋路突然亮起血紅色的光芒。楚星河踉蹌后退，眼睜睜看著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重組，青苔紛紛脫落，露出底下深邃的刻痕。那些紋路最終化作一行猙獰的古篆，在雪光中泛著詭異的光澤：“以血為契，以魂為引”。

“誰在那里？“他猛地轉身，掃帚橫在胸前，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風雪中傳來沙沙的腳步聲，細微卻清晰，卻不見半個人影，只有漫天飛舞的雪花和搖曳的樹影。

“不必驚慌?！吧n老的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帶著歲月的滄桑，“老夫不過是一縷殘魂，守著這方石碑已有千年。“

楚星河后背抵住冰冷的碑面，寒意透過衣衫滲入肌膚。喉結滾動，他艱難地開口：“前輩是...萬妖譜的器靈？“

風雪驟然靜止，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一只半透明的枯手從碑面緩緩伸出，指尖凝聚著星輝般的微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神秘?！奥斆鞯男〖一铩！盁o名氏的聲音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你可知道，為何歷代守碑人都看不見老夫，唯獨你能聽見？“

不等回答，石碑突然劇烈震顫，發出低沉的嗡鳴。楚星河掌心被凸起的石棱劃破，鮮血順著那些古老紋路蜿蜒流淌，如同活物般在碑面上蔓延。地底傳來沉悶的轟鳴，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震得腳下的青石板都在微微顫動。積雪簌簌滑落，露出碑底一道三寸寬的裂縫，金芒如流水般從裂縫中溢出，照亮了周圍飄落的雪花。

“糟了！“無名氏的聲音陡然尖銳，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感，“那孽畜要醒了！“

裂縫中探出一對晶瑩剔透的鼠爪，指尖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緊接著是覆蓋著淡金色鱗片的腦袋，每一片鱗甲都精致得如同藝術品。不過巴掌大的小鼠人立而起，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楚星河，額間一道紫金紋路忽明忽暗，流轉著神秘的光芒。當它完全爬出裂縫時，楚星河才看清它身后竟拖著三條尾巴，每條尾巴末端都閃爍著空間扭曲的波紋，仿佛能夠撕裂虛空。

“變異尋寶鼠...“無名氏倒吸涼氣，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當年祖師爺親手封印的太古異種，居然認了你這雜役弟子為主？“

小鼠突然躍上楚星河肩頭，冰涼的前爪按在他滲血的耳垂上。劇痛中，楚星河恍惚看見無盡星空中漂浮著無數光團，每個光團里都蜷縮著形態各異的妖獸，有的猙獰可怖，有的神圣莊嚴。最遠處那個暗金色的光團突然裂開縫隙，露出一只布滿血絲的巨大豎瞳，冰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靈魂。

“別看！“無名氏厲喝，聲音如同驚雷在腦海中炸響。楚星河猛然回神，發現小鼠正用尾巴卷著他的手腕，三道空間裂隙在周圍若隱若現，發出細微的撕裂聲。更可怕的是，他竟能聽懂小鼠發出的吱吱聲，那聲音直接在他的意識中回蕩：“餓...吃靈石...“

后山突然響起急促的鐘聲，一聲接著一聲，回蕩在風雪之中。護山大陣的陣紋在云層中明滅不定，流光溢彩的光幕在天際流轉。無名氏的身影開始模糊，如同水中倒影般搖曳不定：“快走！那些老怪物已經察覺空間波動...“話音未落，小鼠突然對著虛空一抓，爪尖劃過之處留下三道金色的裂痕。楚星河眼前一花，周圍的景物扭曲旋轉，再睜眼時已站在自己破舊的茅屋前，屋檐下的冰棱正滴落著融化的雪水，在積雪上鑿出一個個小坑。

“這是...空間穿梭？“他低頭看著肩頭的小家伙，后者正得意地晃著三條尾巴，鱗片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金光。茅屋木門突然無風自動，發出吱呀的輕響，屋內的油燈自己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透過窗紙灑在雪地上。小鼠觸電般豎起鱗片，沖著屋內陰影發出威脅的嘶叫，尾巴上的金光愈發熾烈。

“別緊張?！盁o名氏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幾分疲憊，“老夫不過借你這陋室暫避天機推演?！盁艄庥痴障?，楚星河這才看清對方是位鶴發童顏的老者，半透明的身體里流淌著星河般的光點，仿佛承載著整片星空，“說說吧，你體內流淌的究竟是什么血脈？尋常雜役弟子可承受不住空間裂隙的撕扯。“

楚星河張了張嘴，話還未出口，窗外突然劃過一道赤色流光，如同鮮血劃破夜空。小鼠瞬間炸毛，三條尾巴交織成金色光繭將二人包裹，流光溢彩的光幕上符文流轉。透過半透明的光幕，可見那道流光在茅屋上空盤旋數圈，如同獵鷹搜尋獵物，最終不甘地朝主峰方向折返，留下一道漸逝的紅痕。

“赤瞳老怪的探查靈識?！盁o名氏冷笑，聲音中帶著幾分譏諷，“看來你這小老鼠比老夫想象的還要珍貴?！八鋈簧焓贮c向楚星河眉心，指尖凝聚著星辰般的光點，“讓老夫看看...咦？“指尖在距離皮膚寸許處被無形屏障彈開，泛起一圈漣漪，小鼠趁機噴出一道金芒，老者虛影頓時淡了幾分，變得幾乎透明。

“罷了，既然天機不可窺...“無名氏意味深長地看著楚星河，眼神復雜難辨，“明日午時，帶著這小家伙去碑林禁地。若想知道你父母當年為何被逐出宗門，就莫要聲張今夜之事?！?

話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已化作流螢消散，如同星辰歸于寂滅。小鼠疲憊地蜷在楚星河掌心，三條尾巴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身上的金光也黯淡了許多。窗外，護山大陣的輝光將雪地映成詭異的紫色，遠處隱約傳來執法長老的怒喝聲，在夜風中飄忽不定。楚星河用破布條纏好掌心的傷口，突然發現血跡在布條上勾勒出的圖案，竟與小鼠額間的紫金紋路一模一樣，在油燈下泛著神秘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