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妖譜：從雜役到獸尊》第104章

玄天宗后山的清晨總是帶著幾分詭譎。薄霧如紗，纏繞在參天古木之間，將那些刻滿古老符文的石碑籠罩得若隱若現。這霧氣并非尋常水汽，而是蘊含著濃郁的靈氣與若有若無的妖氣，纏繞在肌膚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卻又奇異地滋養著人的經脈。楚星河踩著濕滑的青苔，手中那把沉重的鐵掃帚劃過地面，發出沙沙聲響，在這片死寂之地顯得格外清晰。

這里是萬妖譜禁地，平日里連內門弟子都不得擅入，唯有像他這樣的雜役弟子，才有資格每日來此打掃——因為他們的命，在宗門眼中不值錢，即便遭遇不測，也不過是登記冊上一個被劃去的名字罷了。

楚星河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石碑間的落葉和苔蘚，每靠近一座石碑，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龐大能量。這些能量有的溫和如春水，有的狂暴如雷霆，有的陰冷如寒冰，讓人不寒而栗。

“第三十七塊石碑...”楚星河默數著，抬頭望向眼前這座比其他石碑高出三尺的黑色石柱。這根石柱通體由玄黑曜石雕琢而成，表面光滑如鏡，卻又隱隱透出一種吞噬光線的詭異質感。柱身上密密麻麻刻滿了妖獸圖鑒，每一幅圖案都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從石中躍出。然而最頂端卻有一片明顯的空白區域，像是被人生生抹去了什么，與周圍精致的雕刻形成鮮明對比。

他伸手拂去石面上的露水，忽然感到指尖一陣刺痛，仿佛被什么無形的東西刺了一下。

“嘶——”他猛地縮回手，只見指腹上滲出一滴鮮紅的血珠，正巧落在那片空白處。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血珠接觸石面的瞬間，竟像被吸收般消失無蹤，仿佛那塊石頭有著生命正在渴望著血液的滋養。緊接著，整塊石碑開始微微震顫，表面的符文一個接一個亮起幽藍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如同活物般在碑面上流動，交織成復雜而古老的圖案。

“誰在打擾本尊沉睡？”一個沙啞而蒼老的聲音直接在楚星河腦海中響起，那聲音中蘊含著說不出的威嚴與滄桑，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

楚星河驚得后退兩步，掃帚“哐當”一聲脫手落地。“誰...誰在說話？”他的聲音微微發顫，四周張望卻不見半個人影。

“區區雜役弟子，也配問本尊名號？”那聲音帶著幾分不屑，卻又隱含好奇，“不過...你的血，倒是有些意思。”語氣中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

石碑上的藍光越來越盛，在霧氣中形成一片朦朧的光幕。楚星河瞇起眼，隱約看見光幕中浮現出一只鼠類妖獸的虛影——通體銀白如月華流淌，毛發根根晶瑩剔透，額頭卻有一撮耀眼的金毛，形成奇異的紋路，眼睛像是兩顆完美的紅寶石，閃爍著遠超普通野獸的智慧光芒。

“變異尋寶鼠？”楚星河脫口而出，想起自己在《萬妖譜》殘卷上見過的記載，“但記載中說這種妖獸天賦異稟，能穿梭空間、尋寶探秘，早在千年前就已經滅絕...”

“滅絕？”那聲音突然拔高，帶著明顯的怒意，“本尊只是睡了一覺，那些無知小輩就敢妄下定論？”隨著它的憤怒，石碑周圍的霧氣突然劇烈翻涌，形成一個個小型漩渦，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

楚星河感到胸口發悶，仿佛有千斤重擔壓在心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強撐著不讓自己跪下，咬緊牙關道：“前輩息怒...弟子只是偶然看到古籍記載...”

“古籍？”聲音忽然平靜下來，帶著幾分玩味，“你一個雜役弟子，如何能看到《萬妖譜》原本？那可不是尋常人能接觸到的宗門秘典。”語氣中充滿了審視的意味。

楚星河心跳加速。這是他最大的秘密——三個月前在后山拾荒時，他偶然在一處坍塌的古洞中發現半卷《萬妖譜》殘頁，上面記載著幾種罕見妖獸的馴養之法。正是靠著這殘頁上的知識，他才能在雜役弟子中脫穎而出，獲得打掃禁地的資格。若是被宗門知道私藏秘典，后果不堪設想。

“我...”他猶豫著是否要說出實情，手心滲出冷汗。

“不必緊張。”聲音忽然變得溫和，那股壓迫感也稍稍減弱，“能喚醒本尊，說明你與此地有緣。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語氣中帶著某種引導的意味。

楚星河搖頭：“弟子只知這里是萬妖譜禁地，存放著記錄天下妖獸的石碑。宗門典籍記載，這里是保護瀕危妖獸的圣地，象征著人與妖和平共處。”

“禁地？圣地？哈哈哈...”聲音突然大笑起來，震得周圍樹葉簌簌落下，那笑聲中充滿了嘲諷與悲涼，“這里不是什么禁地，也不是什么圣地，而是封印之地！三千年前那場人妖大戰后，你們人類將戰敗的妖族強者封印在這些石碑中，美其名曰'記錄'，實則是永恒的囚牢！和平共處？真是天大的笑話！”

楚星河瞳孔驟縮。這個說法與他所知的門派歷史截然不同，若是真的，那玄天宗數千年來的傳承和教義豈不是建立在謊言之上？

“不信？”聲音冷笑一聲，“看看你腳下。”

楚星河低頭，發現不知何時，地面浮現出無數細如發絲的血色紋路，以石碑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形成一張巨大的網，將整片區域籠罩其中。那些紋路中隱隱有能量流動，散發出令人不安的氣息。

“這是...封印陣法？”楚星河曾在殘卷上見過類似的圖案，但遠沒有眼前的復雜和強大。

“還算有點眼力。”聲音道，語氣中多了一絲贊賞，“本尊乃變異尋寶鼠一族的最后血脈，被你們玄天宗開山祖師玄天子親手封印于此。千年過去，封印之力漸弱，今日又被你的特殊血脈觸動，這才有了對話的機會。”

楚星河心跳如鼓。他隱約感覺自己觸碰到了某個驚天秘密，這個秘密可能改變他的一生，也可能讓他萬劫不復。“前輩...需要弟子做什么？”他謹慎地問道。

“聰明的小子。”聲音贊許道，“本尊觀你根骨雖差，但悟性不錯，更難得的是體內流淌著一絲上古馭獸師的血脈——否則也不可能以一滴血就喚醒本尊。你們楚家應該曾經是顯赫一時的馭獸世家，雖然現在沒落了...”

上古馭獸師？楚家？楚星河心中一震。他自幼父母雙亡，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只知道自己是師父從山下撿來的孤兒。

“本尊可以傳授你真正的馭獸之術，作為交換，你要幫本尊徹底解開封印。”聲音提出了交易條件。

楚星河陷入沉思。與未知的妖獸做交易無疑風險巨大，但這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作為雜役弟子，他永遠接觸不到宗門核心功法，更別說傳說中的馭獸術了。而且，他對自己的身世和這個世界的真相充滿了好奇。

經過短暫而激烈的思想斗爭，楚星河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前輩，弟子該如何幫你？”

“很簡單。”聲音透出幾分急切，“將你的血滴在石碑頂端空白處，念出本尊真名——無名氏。”

“無名氏？”楚星河愕然，“這就是前輩的名字？”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無名氏淡淡道，“本尊被封印太久，真名早已遺忘。你若覺得拗口，喚我'小鼠'也行。”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

楚星河嘴角抽了抽。管這位能震動天地的存在叫“小鼠”？他可沒這個膽子。

深吸一口氣，楚星河咬破手指，將鮮血抹在石碑頂端那片空白區域。“以血為引，喚汝真名——無名氏！”

剎那間，整座石碑爆發出刺目金光，那光芒如此強烈，讓楚星河不得不閉上眼睛。一股強大的沖擊波將他掀飛數丈，重重摔在濕滑的苔蘚上。他掙扎著爬起，只見石碑上的符文全部浮空，形成一個復雜而古老的旋轉陣法。陣法中央，一只巴掌大的銀白色小鼠正緩緩成形，那撮額間金毛格外顯眼。

“哈哈哈！千年了，本尊終于重獲自由！”小鼠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聲音卻依舊蒼老威嚴，與它嬌小的體型形成奇異對比。

楚星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只與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妖獸”。除了額間那撮金毛和紅寶石般的眼睛，它看起來與普通老鼠無異，完全無法與剛才那震撼天地的威勢聯系在一起。

“怎么？失望了？”無名氏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哼一聲，“看好了！”

話音未落，小鼠身形一閃，竟憑空消失。下一秒，楚星河感到肩膀一沉，無名氏已蹲在他肩上，小爪子抓著他的衣領保持平衡。

“空間穿梭？！”楚星河驚呼。這是《萬妖譜》上記載的變異尋寶鼠天賦能力，據說修煉到極致可以瞬息千里！

“算你識貨。”無名氏得意地捋了捋胡須，“現在，該兌現本尊的承諾了。”

它抬起小爪子，點在楚星河眉心。一股龐大的信息流瞬間涌入楚星河腦海——妖獸語言、馴養法訣、契約儀式...無數知識如洪水般沖刷著他的意識。這些知識深奧復雜，遠超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典籍。

“呃啊！”楚星河抱住頭跪倒在地，感覺腦袋快要炸開，無數陌生的符號和法訣在腦海中翻滾碰撞。

“忍住！”無名氏喝道，“這是《萬妖譜》真正的核心傳承，比你撿到的那幾張破紙強萬倍！好好消化，對你日后修行大有裨益！”

痛苦持續了約莫一刻鐘才漸漸消退。楚星河渾身被汗水浸透，大口喘著氣，但眼中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彩。他確實獲得了難以想象的知識——關于妖獸，關于修煉，甚至關于玄天宗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知識仿佛與生俱來般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中。

“多謝前輩傳功。”楚星河鄭重行禮，心中充滿感激。

“別高興太早。”無名氏跳到他頭頂，小爪子揪著一縷頭發，“這只是開始。接下來，你要幫本尊找回散落的軀體碎片，每找回一塊，本尊就傳授你相應的馭獸秘術。”

“軀體碎片？”楚星河疑惑道，“前輩不是已經...”

“這不過是本尊的一縷元神。”無名氏打斷他，“真正的軀體被分成了七部分，封印在玄天宗各處。你剛才破開的，只是封印本尊元神的這一處。還有其他六處封印著不同的軀體部位。”

楚星河倒吸一口涼氣。僅一縷元神就有如此威能，那完整的無名氏該有多強大？玄天宗為什么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封印它？

“時間不早了。”無名氏突然警覺地豎起耳朵，紅寶石般的眼睛望向霧靄深處，“有人來了。記住，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本尊的存在，包括你最信任的人！否則不但你有殺身之禍，本尊也會再次被封印！”

說完，它化作一道銀光鉆入楚星河袖中，消失不見。幾乎同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楚星河！你又在偷懶？”執事長老陰沉著臉從霧中走出，銳利的目光掃過四周，“今日的打掃任務完成了嗎？”語氣中帶著慣常的不耐煩。

楚星河連忙撿起掃帚，壓下心中的慌亂：“回長老，弟子正在清理第三十七塊石碑。”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執事長老狐疑地看了看四周，目光在第三十七塊石碑上多停留了片刻：“剛才可有異常動靜？我似乎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能量波動。”

“沒有。”楚星河低頭掩飾眼中的異色，“只是風大了些，吹落不少樹葉。”他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手心卻已滲出冷汗。

長老哼了一聲，顯然不太相信，但看了看四周確實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只得甩袖離去：“快點干活，別磨蹭！”

待腳步聲遠去，楚星河才長舒一口氣，后背已被冷汗濕透。他悄悄看向袖口，無名氏正沖他擠眼睛，紅寶石般的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反應不錯，小子。”無名氏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避免了被他人聽到的風險，“從今天起，你的命運將徹底改變。不過首先...”它的小鼻子突然抽動幾下，似乎在嗅著什么，“本尊聞到了靈藥的味道。往東三里，有株即將成熟的七星草，正好適合你筑基用。”

楚星河心頭一熱。這就是變異尋寶鼠的能力嗎？有它相助，何愁修行無路？或許真的能夠改變自己作為雜役弟子的命運，甚至揭開身世之謎和宗門隱藏的真相。

他握緊掃帚，望向霧氣漸散的東方。在那里，或許真的有改變命運的機會在等待...而袖中的無名氏，則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楚家血脈終于再現了...這一次，定要揭開萬妖譜背后的真相...”